「有去查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嗎?」
紀晚榕壓下了心底那個令人驚駭的想法,不動聲色的望向了初陽郡主。
「不,不,母妃沒有查,而我派人去查了,卻什麼都沒有查到。」初陽郡主說著,臉色也沉了下來。
若是初陽郡主查不到,那就說明是有人刻意隱瞞,而那人的權勢甚至比初陽郡主的還要大,才能讓初陽郡主一無所獲。
紀晚榕想著,緩緩閉了閉眸子。
在這京中,擁有著比初陽郡主還要大的權勢的人,知曉或無意中發覺長公主從前和維珍郡主的事情,那一定是與長公主親近之人。
並且長公主的秘密被公之於眾、名聲有損後,還能從中獲利的人,紀晚榕用一根手指便能數的過來。
紀晚榕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那是墨桀城的臉。
還有墨桀城紅著眼眸,在她耳邊說過的話。
「本王絕不會放你離開。」
「紀晚榕,你無論如何都逃不出本王的五指山。」
她的攏在袖中的雙手輕輕顫抖了一下,又捏成了拳頭。
若是墨桀城知道她執意和離,並且胸有成竹的原因,是因為長公主……
紀晚榕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初陽郡主明顯是發現了紀晚榕臉上的異樣,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
「你怎麼了?」
紀晚榕搖了搖頭:「沒有,只是覺得事情有些難辦。」
初陽郡主聽著,眼眸也黯淡了下去,不過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急急抬頭看她。
「榕兒,那你今日前來的目的,是什麼呢?是因為聽說了母妃的流言蜚語,特地來看望嗎?」
「我總覺得,你剛剛對那門房說的,不是實話。」
紀晚榕聽著初陽郡主的話,罕見的沉默了一下,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才緩緩揚起了一抹笑容。
「先去看看長公主吧。」
她暫時咽下了想說的所有話。
初陽懵懂的點了點頭,牽起紀晚榕的手,便往長公主的院子裡走去。
雖是深秋,可下午的陽光也很暖和,照在人的身上,是暖洋洋的。
可紀晚榕牽著初陽的手,茫然的抬著腳步往前走著,卻覺得自己的身上是無比的寒冷。
眼前的景致在日光下閃閃發光,紀晚榕瞧著卻有些模糊,仿佛這長公主府內低沉的氣壓,也將她感染了。
等兩人到了長公主的長雲苑,初陽郡主沒有叫人通報,便直接牽著紀晚榕的手走了進去。
長公主聽見屋外的動靜的時候,以為是送飯的婆子,近日她不思飲食,婆子一天總是要送上五頓茶水,可是她一頓也吃不下去。
她呆呆的坐在窗邊的軟榻上,低低垂著眸,沒有動作,渾身僵直,像是一個木頭人。
是等屋子的木門吱呀一聲響,長公主恍然抬起頭,才發現來的並不是嬤嬤。
屋外的陽光隨著紀晚榕的動作灑進來,讓昏暗的屋子有了一點光亮。
長公主看清了紀晚榕的臉,表情有些詫異,隨後又起身,走向了紀晚榕。
雖然是走,可她的動作很慢很慢,就像是渾身的力氣已經被抽乾了。
紀晚榕這才瞧清楚了長公主現在的模樣,她的兩鬢竟在一夜之間斑白了不少,面上沒有脂粉,也能看見淡淡的細紋。
眼底有著烏青,眼皮正浮腫著,整個人是憔悴不堪的狀態。
「長公主。」
「抱歉,榕兒,是我失禮了,竟不知道你來,否則一定去門口見你。」
她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雙手搭在紀晚榕的手上,卻讓紀晚榕感受到了一陣涼意。
她雙手冷的像冰塊一樣。
可長公主渾然未決,她緩緩引導紀晚榕到軟榻上坐著,還貼心的推開了軟榻邊的窗戶,好讓陽光能照在紀晚榕的身上。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你今日是為什麼來?」
她細細思索了一下:「難道今日是你封縣主的好日子?」
長公主說著,笑了:「瞧我這個記性,原本陛下是有向我說過的,我還叫初陽瞞著你,給你一個驚喜,可連我自己都忘了。」
「不過,人沒事,人沒事就好。」
長公主說的是上次突遇泥石流的事情。
紀晚榕皺了皺眉,她是第一次瞧見長公主這絮絮叨叨的模樣,仿佛是有說不完的話,卻字字句句沒有提到自己。
「長公主,有您盡心竭力的關照,我現在很好,不過您——您現在還好嗎?」
紀晚榕的話讓長公主的動作微微一頓,她嘴角的笑意消失了,容顏一下子像是凋謝的花一樣枯萎了。
「我很好,我沒事。只是我連累了旁人,連累了他霽月風光的好名聲,也連累了維珍。」
「從來都是我的錯。」
長公主說著,閉了閉眼眸,兩行清淚便從她眼眶裡滾落。
初陽瞧著,喉頭一哽,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也不願再看。
「維珍有您,才能無憂一生,我現在好了,趙潤初也請來了黎綏山莊的人。」
「黎綏山莊的索雲姑姑,我是見到了,她是從前那位鬼手神醫的親傳弟子,有她的配合,維珍馬上就可以開始手術了。」
紀晚榕寬慰的說著,看著長公主那副樣子,她的心中也有些難過。
長公主一聽到維珍的好消息,原本黯淡的眼眸此刻才亮了不少。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若是維珍好了,我替她去死,我都心甘情願!」
初陽郡主聽著這話,悶聲叫了她一聲:「母妃!」
長公主這才住嘴,她看著紀晚榕,用手掌心抹了抹自己的眼淚,隨後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
「從前你說過,你不需要權利地位,等你治癒了維珍,只要我答應你一個條件。現在可以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