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士中聽著小六子的話，張了張嘴巴，眼神之中還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神色。
即便是他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國家怎麼會放棄他們這些，堅守了此地這麼久的士兵。
他們直接被拋棄，而他們還在為了承周國，守著此地的城池，守著這裡的百姓們。
「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要撒謊！」
齊士中怒不可遏，他的屬下居然連這等的要事都欺騙於他！
「告訴將軍了又能夠怎麼樣？將軍要是捨得拋棄城中的百姓們，那便是早早拋棄了！」
小六子此刻也受到了刺激，掙扎著吼道。
他們可以跑，但是城中的百姓呢？
帶著他們跑，壓根就跑不了！
他們獨自跑，當然是可以做到，留著這些百姓在此地也能夠吸引住那些女真。
女真人就沒有必要，為了追殺他們這些士卒在費力。
「告訴將軍，到時候將軍還是一樣隱瞞著，到時候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明知道援軍不會來，還每天和他們說著援軍就快要到的話，然後等到他們死的那一天，援軍依舊沒有到來！」
小六子發泄道。
他看著自己朝夕相處，都以哥哥相稱的戰友們一個個死在自己面前，在他們臨死的時候自己還是在欺騙他們。
說援軍就快要到了，剩下的人不會在死了的話。
那種內疚感，是他想要承受的嗎
他已經聽到多少人在交代自己的後事了，在交代讓他們回去的時候，好好照顧他們的家裡人？
齊士中頹然將小六子放下，他知道，對方沒有說錯。
他做為守將，吃著朝廷給的俸祿，守著這一地的百姓們安全。
即便是知道了沒有援軍，但是他也做不到直接丟棄這一城逃跑，任由這些百姓們暴露在女真族的眼皮子底下。
是啊，知道了沒有援軍又能夠如何？到底不還是一樣要守城？
如今知道沒有援軍來了，眾人們的希望破滅了，連守城的士氣都沒有了。
「把剩餘下的糧食都煮了吧，大傢伙今天吃好一點。」
齊士中仰頭看著天空，天空灰濛濛一片，看不到半點的陽光。
城牆上都是屍體，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人。
糧食在數天前，就已經不夠了，大家都是每天吃上一點，想著能夠節省一點，然後支撐的久一些。
現在也不用在省了，知道沒有援軍的情況下，他們在拖延有什麼意義？不如在臨死前吃飽一點。
一旁的伙頭聞言，默默去做飯了。
他還私底下藏了幾塊馬肉，還有幾塊骨頭。
等會兒就煮了給大家吃吧。
本來這是準備見到了援軍後，給大家吃一頓好的，算是慶祝大家終於活下來了，如今一看卻也沒有必要了。
城中的百姓們，此刻正是惶惶不安。
守城的將士越來越少，他們也都看在眼裡，這般一來也感覺似乎距離城破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讓人去說一下，就說該吃就吃好一點，不要苛刻自己了，若是城破了，那些婦女最好還是不要讓女真族抓活的，男丁也是。」
齊士中看著身後的城池，對著一旁的人說了一句。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自己這邊剩餘下多少人，敵人知道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要是沒猜錯的話，下一波敵人就會發動總攻，然後徹底將這城拿下來不可。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也沒有必要在糊弄城中的百姓們了。
他自然對百姓們下不了手，願意活還是願意死，全看他們自己了。
只是活著，其實有時候還不如死了。
伙頭那邊很快做好了飯，熬的骨頭肉湯，散發出濃濃的肉香。
「嗨，你小子居然還藏了一點肉！」
士兵們靠攏過來，看著鍋裡頭的肉，眼睛泛著綠光。
最後一頓了，能夠吃的好一點，沒有人不願意。
士卒們靠過來，伙頭樂呵呵的給眾人們打湯、打飯。
香味讓眾人們暫時忘記了戰事，只想著這一頓先吃好在說。
做飯的位置，是城牆上，為了防止女真族突然在來襲擊。
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些傢伙最近幾天，一天打上好幾次。
熱騰騰的飯菜端上來，眾人們都是吃的極為舒暢，大約都知道這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段飯了。
只是看了看一旁的遍地屍體，一群人心中有些愧疚，自己兄弟在臨死前交給他們的事情，他們是沒有辦法幫忙兌現了。
眾人們吃完坐在城垛下休息，只是在半盞茶過去後，女真族開始準備新一輪的進攻。
發覺這一幕的齊士中拔出佩刀，「將士們，今生能夠與你們並肩殺敵是齊某的榮幸！」
「我等願隨將軍殺盡蠻夷！」
小六子等人紛紛怒吼。
「還有火油嗎？給他們來點厲害！」
齊士中看著敵人越靠越近，發話問道。
箭矢在前些天就已經用完了，這會兒已經沒有了。
「沒有了，一滴也不剩了。」
小六子回道。
沒有了，那可惜了。
齊士中有些遺憾，火油殺敵的效果還是很好的，最為重要的是，他們這邊人不多了，火油倒下去可以堵住一點缺口，壓力大減。
「殺，拿下燕然城，隨兒郎們狂歡三日！」
忽薩爾看著遠處的城牆，他已經看的清楚上面沒有多少人了，頓時便是獰笑一聲。
連番的進攻他知道，對方也已經頂不住了。
火油越放越少，看情況應該沒有了，就是箭矢對方都沒有了。
他們衝過去，對方都沒有放箭足夠說明這個情況了。
一看到這個情況，他是心中狂喜。
這燕然城已經唾手可得了。
女真族開始爬上城牆，而後短兵交接開始。
殺喊聲震天，兵力匱乏的守軍城不過是片刻間，就已經開始敗退，城牆已經開始失守。
齊士中在勇猛，也頂不住這麼多的女真進攻。
忽薩爾看著大喜，策馬朝著城池跑去，他知道這城已經是拿下來了。
齊士中見著這一幕，臉上露出一抹慘然之色。
女真族漸漸壓倒他們，城牆開始易手。
而就在此刻，忽的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遠處一道塵煙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