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六的笑停在臉上,看著面前帶著真摯笑容的秀才有些許詫異,他好像有些沒聽清?
「我只出得起500文」蘇御長得周正,一身書生意氣,說出的話讓人莫名信服。
其實他也可以出一兩銀子,但買東西不都是要講價的嘛。
突然被天上的餡餅砸中是什麼感覺,吳老六心花怒放,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瞄了一眼籠里的小傻子,怕蘇秀才反悔,趕緊掏出身契來,「好好好,就五百文,我也就看在你蘇秀才的面子上才賣的,其他人一兩銀子少一文都不行」
一手交貨,吳老六趕緊把籠子裡的貨放出來,不……是把傻子帶出來,自己卻沒敢靠近。
還沒開始講價手裡就被塞了一張身契,蘇御還想試一下兩百文行不行呢。
看了眼身契上的名字「啞巴?」
吳老六解釋道「我撿了她時,養了幾天才發現不會說話,就隨意給她取了名字,蘇秀才有學問,去衙門改個名字也好」
蘇御點點頭目光落在那女子手上。
不等他開口問,吳老六就都說了「應該是犯了事,這手筋都被人挑了,也被打了半死,不然也不會丟在亂葬崗」
等蘇御付了錢,吳老六火速收拾攤子離開了,趕緊走,不然怕這秀才郎退貨啊!
蘇御聽完不知什麼感覺,他沒有悲天憫人的心,生在這亂世,有時能苟延殘喘都是奢侈。
手裡捏著那個能決定一個人一生的身契,雖然只是薄薄的一張紙,很輕,可它又很重。
一陣風吹過,還夾帶著幾片白色的花瓣,蘇御抬頭看了看,還真的下雪了。
仔細瞧了瞧眼前的人,那用樹枝勉強挽起的、打結的頭髮上沾了很多稻草。
灰色的粗布衣裳很大,所以顯得人搖搖欲墜,腳上綁著一雙草鞋露著小巧卻通紅的腳趾。
站在他的面前,才侃侃到他的肩膀,從他這個角度看不見她的神情,但能感受到,眼前這個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胸膛,很炙熱。
蘇御收好身契,從懷裡拿出讓此人念念不忘的東西,打開油紙露出裡面白胖胖的包子,遞到她的面前。
傻子好看的眼睛亮了一瞬,找到了!
張口咬住,好吃!
四五口解決一個包子,吃的滿嘴油。
顧御看著吃一個包子的功夫,就漫天的雪花,微微感嘆「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啊」
顧御唇角帶笑,看著眼前這位自己500文買的啞巴,微微俯身,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注視著她的眼睛音色溫柔「以後,我便喚你阿梨吧」
傻子不懂他在說啥,但她卻永遠記住了這天,她吃了一個很好吃的食物,眼前的人就如她吃的食物那般,好白,好看,好香,好想要……
蘇御帶著阿梨去了布店,給她取名字的那刻,他就已經把她當做家人了。
選了一身棉服一身裡衣,請老闆娘幫阿梨換一下。
蘇御站在店裡身上的背簍並未取下,他目不直視,安靜的等待著。
「啊!」內堂傳來老闆娘驚慌的叫聲,隨後老闆娘就跑了出來。
「老闆娘,出什麼事了」蘇御上前。
「蘇…蘇秀才,這…這姑娘咬人,你怎麼也不說一聲,我剛碰到她衣服,差點咬到我。」
「蘇秀才,要不,你去幫她換一下」老闆娘心口突突的,這一天天的太刺激。
蘇御心嘆往內堂走去,有點後悔了,不是後悔買了阿梨,而是後悔沒能兩百文買下。
這吳老六實乃奸商也!
內堂里,阿梨一臉從容的站在那裡,一點看不出要咬人的樣子,蘇御也沒懷疑老闆娘。
撿起地上的棉衣和裡衣,蘇御輕聲說道「阿梨,我幫你穿好嗎?」
傻子沒動,她聽不懂。
蘇御試探的抓起阿梨的手,看她並沒有要咬人的樣子鬆了口氣。
看了看手上的嶄新的棉衣又看了眼阿梨身上的髒污的粗布。
這裡是店鋪,也沒有洗漱的地方。
在內心建設了好久「阿梨?我要先把你的外衣脫掉」
蘇御一邊試探,確定阿梨不會攻擊他,白皙的手指這才落在領口處「冒犯了」
緩緩解開阿梨的領口,眼神儘量做到非禮勿視,可他還是看到了那雪白肌膚上青紫的鞭痕,讓人觸目心驚。
蘇御儘量放輕了動作,眼神落在那藕色的小衣上一瞬就離開了,輕輕的給阿梨套上裡衣,又穿好棉衣,又換了棉鞋,而阿梨此刻就像一個木頭人,一動不動的。
至於褲子嘛,蘇御覺得……也不是非換不可……
臨走時又買了幾尺布,還有一些比較軟的布料。
老闆娘目送他們離開,看著那位小娘子那般聽話的跟在蘇秀才後面,咧咧嘴角,也不知這蘇秀才從哪裡撿回來的小乞丐,這帶回家不知是當媳婦養還是當孩子養。
蘇御帶著聽話的阿梨去了糧鋪,多要了五十斤糧食其中還有一些白面和雜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