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起了戰事,又是鎮國公府主持守備的北邊城,原本在樂游山莊樂不思蜀的陸名揚很快就回到了京城。
邊城起了戰事,就算戰事再小,鎮國公府也是北邊城的後盾。
如今作為鎮國公的陸達掌著北邊城的帥印,二公子陸瑾臻則是北邊城先鋒營左將,再加是陸瑾康也正好適逢其會身在北邊城,父子三上共同上陣禦敵。
後方的支持,兵器、糧草、藥材的供應少不得需要陸名揚重新出山。
陸名揚回到京城就馬不停蹄地開始宮中、兵部、戶部到處跑,為邊城將士籌集更多的糧草、藥材,並在朝中爭取更多的支持。
若是陸瑾康在京城,這些事多半會壓在他的身上,只是如今陸瑾康身在北邊城,而其他成年的孫子並沒有經歷過,這次正好帶著他們一同進行歷練。
當然朝中有對鎮國公府向來信重的聖上,還有鎮國公府一系將領和官員的大力支持,加上陸名揚強硬的鐵腕手段,朝中就算有些阻力,還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籌集了兵器、糧草、藥材運往北邊城,只是數量並不能讓陸名揚滿意。
看著陸名揚為了籌備送往北邊城的物質,起早摸黑,嘴角起泡,蘇雲朵自然要行動起來。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嘛!
蘇雲朵分別給自己名下的莊子以及葛山村方面都送了信件,安排下去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可能往北邊城送糧送藥。
如今蘇雲朵管著陸瑾康手中大多的莊子,管著大房名下的產業,自然清楚陸瑾康名和大房名下的莊子出產的糧食從來不對外出售,每年留出一部分作為備戰糧屯積在莊子的糧倉里,大部分作為軍糧送往北邊城。
陸瑾康將自己名下的莊子交給蘇雲朵打理之時,自然將各種可能的情況都與蘇雲朵進行了一番交底,於是除了樂游山莊出產的碧粳米以外,蘇雲朵名下的糧食莊子的餘糧自然也進行了同樣的處理。
當然隨著御潔坊不斷擴大,人工也越來越多,加上楊家集莊子到蘇雲朵名下的時間不過兩年有餘,她手中的存糧並不多。
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說還是陸瑾康名下莊子和大房名下莊子的存糧,加在一起數量並不比這些日子陸名揚費心心思與人鬥法籌集的糧食。
當蘇雲朵將自己籌集的糧食交給陸名揚的時候,這些日子因為與朝中官員鬥法而心力憔悴的陸名揚頓時喜形於色,少不得要為在聖上面前替蘇雲朵邀功,當即進宮報於聖前,還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凜然氣度替蘇雲朵拒絕了聖上的大筆賞賜。
一時間蘇雲朵在京城風光無兩,令那些想趁機打壓鎮國公府的官員又羨又妒又無奈。
誰也沒想到,他們給鎮國公府加壓的結果不但沒有讓鎮國公府有什麼損失,反而再次成全了鎮國公府和蘇雲朵的大義之名。
隨著蘇雲朵主動「捐」出了他們夫妻以及大房的存糧,鎮國公府公中和其他幾房自然也不可能落後,很快鎮國公府一府的「捐糧」就超過了戶部籌備的糧食,令聖上龍顏震怒。
畢竟最近幾年,東凌國算得上風調雨順,各地並沒有大的災禍,各大糧倉可以說全部牌滿倉狀態,可戶部卻以各種藉口拖延。
聖上震怒的結果,少不得要重重處罰一些官員,隨著戶部某些占著茅坑不干實事官員的落馬,原本與戶部一樣拖拉的兵部安排援軍和籌備兵器的速度瞬間提了起來,很快陸名揚點名要的兵器按質按量籌備齊全,支援北邊城的兵力和將領也紛紛到位。
三月初八京城往北邊城支援的將士浩浩蕩蕩地直奔北邊城。
兵器、糧草、藥材這些輜重車隨後跟上,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趕往邊城。
為了保證輜重車運載的物資平安到達邊城,陸名揚原本打算自己親自披掛上陣,卻被聖上駁回,朝中再缺乏人手,卻也不能再讓年邁的陸名揚再次出山。
聖上與陸名揚數次商議的結果,押送任務還是落在了禁軍的身上,押送主官由陸名揚提名,選的是陸氏族中的陸坤。
陸坤是陸名揚沒出三服的堂侄,曾經與陸達一起跟著陸名揚在邊城歷練過幾年,在用兵領兵方面並不遜於陸達,不過在朝中卻並不顯眼,這些年也一直被聖上留在京城,為聖上辦事。
可以這樣說陸坤既是聖上的看重的人,也是鎮國公府留在京城的一把尖刀,如今正是這把尖刀亮出鋒芒的時候。
讓蘇雲朵意外的是聖上親自點了寧忠平作為副押送官,協助陸坤押送戰備物資前往北邊城。
在戰報剛剛送進京城的時候,寧忠平就摩拳擦掌地前來鎮國公府,想通過陸名揚前往北邊城助戰。
雖說上戰場是武官積累戰功升職最直接的途徑,蘇雲朵卻不是很願意寧忠平上戰場,不過她更明白在這種時候,她是無法開口阻止寧忠平的。
所幸陸名揚知道陸瑾康將寧忠平調回禁軍另有用意,自不會直接將他送進援兵當中,似是無意地在聖上面前提起過寧忠平,贊他武藝超群,心細如塵。
聖上最是通透之人,自是聞弦歌而知雅意,親點寧忠平為這次戰備物資的副押送官,滿足他前往北邊城的心愿。
隨陸坤一同押送這批戰備物資的還有陸玉樺的夫君陳勉,鎮國公府的三公子陸瑾焙、四公子陸瑾粼,這兩位公子今年已經十七歲,也該是歷練的年齡。
在押送這批物資啟運之前,陸名揚將陸坤請進了鎮國公府的外書房,自是有些事情需要交待。
讓陸坤意外的是,外書房裡還有個人,這個人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蘇雲朵。
蘇雲朵微微側了側身,只受了陸坤的半禮。
分賓主坐下,大管家帶了人送上茶水退下之後,陸名揚看著陸坤開門見山地說道:「今日請你來,是康哥兒媳婦有事要交待於你。」
陸坤心頭微驚,雖說早就知道蘇雲朵在鎮國公府的地位,卻沒想到男人的事她居然也能參與其中。
蘇雲朵沒有錯過陸坤臉上這一閃而過的神色,神色淡然,面上含笑直截了當地說道:「三叔經過燕山府的時候,會有人送一批藥材過來,屆時三叔只管接了一同帶去邊城。這是對接的令牌,三叔請收好。」
陸坤在他那一輩行三,蘇雲朵自是隨著陸瑾康稱他一聲三叔。
蘇雲朵說罷蘇雲朵將一塊鐵木做的令牌遞給陸坤,這塊令牌是蘇雲朵從葛山村進京時特地做了一對以防不時之需,如今還真是用上了。
這一對令牌一塊隨她進了京城,另一塊則留在孔老大夫手上。
蘇雲朵進京已經有兩年半多了,葛山村那邊藥材種植的面積一年勝過一年,雖說每年與北邊城的軍營交易的藥材數量不在少數,卻也存積下不少藥材,大部分由藥坊加工成了中成藥。
這次蘇雲朵特地給孔老大夫去了書信,信里自是細細地安排了這些中成藥的交接細節,當然葛山村屬於蘇誠志名下的產業,少不得提前與蘇誠志進行商議。
蘇誠志一心教書育人,寧氏在管理方面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天賦,故而葛山村的產業雖說在蘇誠志的名下,卻還是由蘇雲朵代為管理。
蘇雲朵剛向蘇誠志提出要將葛山村的存藥送往北邊城,蘇誠志二話不說就點了頭,甚至直接讓蘇雲朵無償捐獻。
蘇雲朵與蘇誠志再三商議,覺得這次還是由蘇雲朵出資向購置這批藥材。
在蘇澤軒幾兄弟長大之前,蘇雲朵覺得蘇家還是低調做人,待他們再長大些,再開始進行謀劃,反正以後機會有的是。
這批藥材在送到北邊城起到真正的大用之前,蘇雲朵並不打算對外公開。
待這批藥材在北邊城大展身手,自然能給鎮國公府帶來更大的榮耀,作為藥材的提供方,屆時蘇家自然也漸漸地淝出水面,這種水到渠成的作法自然更能痛擊朝中那些總覺得鎮公府和蘇雲朵沽名釣譽的人的嘴臉。
蘇雲朵倒是沒想那麼多,她開始的時候,純粹只是想為北邊城參戰的將士盡些能盡之力,也的確不想將蘇家推到風口浪尖。
原本按陸名揚的意思,這塊令牌應該交給寧忠平,畢竟寧忠平是蘇雲朵的親舅舅,又與葛山村那邊的人有過相當長的交集,最終卻在蘇雲朵的解說下,還是聽眾了蘇雲朵的意思,將這塊令牌交到陸坤手上。
送走支援大軍和物資,蘇雲朵並沒有停下籌集糧食藥材的腳步。
為了籌集更多的糧食,她將升貴派了出去,讓他帶著銀票前往江南收購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又給領著人在贏莊的姜霄,在贏州又購置了一個千畝良田的中等莊子,與贏莊合二為一,拿出一部分良田進行試種,希望每年能種出兩季水稻,提高良田的出糧率。
除了糧食種植,蘇雲朵又在京郊擴大了藥材種植面積,並與神醫穀穀主取得聯繫,由神醫谷提供人手,專門來京郊的藥材園指導藥材種植與藥材處理。
一番忙碌下來,待蘇雲朵重新輕閒下來的時候,差不多已至端午。
因為北邊城的戰爭一直處於膠著狀態,聖上取消了今年端午節的龍舟大賽,整個京城因為戰事顯得很是有些低迷。
而原本說好短則一個半月長則兩個月即歸的陸瑾康,已經離開京城整整四個月了,當初懷孕不過才兩個月腹部平坦的蘇雲朵,如今已是大腹便便,肚子裡的孩子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開始有了胎動。
記得第一次感覺到胎動的時候,那是三月底,蘇雲朵正好收到好幾封來自北邊城的書信,當時正看著陸瑾康的信,也不知是血脈相聯的緣故,還是因為蘇雲朵收到陸瑾康的信心情有些波動,總之她正眼眶泛紅看著陸瑾康的書信,突然地就覺得肚子被輕輕頂了下。
當時蘇雲朵整個人都僵住了,將手放在腹部,眼睛低垂很有些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腹部,可是許久也沒有等開腹中胎兒的動靜,還以為是自己感覺出了錯誤呢。
每當蘇雲朵看信的時候,她身邊侍候的人總會很自覺地與蘇雲朵保持一定的距離,就算有事要稟報也會等著蘇雲朵看碟完信後再稟報。
最先發現蘇雲朵有些異常的是當日在屋裡侍候的楊媽媽,楊媽媽生育過好幾胎,只一臉就看出蘇雲朵的異常到底是因為什麼,算算蘇雲朵的孕期,也的確到了胎兒有胎動的時候。
見紫月一臉緊張地要上前詢問,楊媽媽趕緊拉住紫月,無聲地搖了搖頭。
在蘇雲朵以為真的只是自己錯覺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到肚子裡有一種冒泡泡的感覺,這應該真的是胎兒有了胎動,不由又驚又喜。
蘇雲朵肚子裡的孩子開始有了胎動,這自是好消息,這個消息很快就送到了正和堂,安氏少不得來嘯風苑親自感受感受。
蘇雲朵原本還有些擔心這孩子如此前一樣不給面子,卻沒想到安氏的手剛放在蘇雲朵的肚子上,肚子裡的寶寶就很給安氏面子地輕輕動了一下,喜得安氏熱淚盈眶,趕緊催促著給陸瑾康報這個喜訊。
日子一日日過去,蘇雲朵肚子裡的孩子越來越活潑。
隨著戰事的深入的膠著,從北邊城回來的信件間隔漸漸拉長。
雖說如此,為了讓身處戰事的陸瑾康不錯過孩子的成長過程,蘇雲朵卻依然按照自己的頻率給陸瑾康寫信,並將肚子裡胎兒的動靜記錄了下來通過書信傳遞給陸瑾康,訃他在緊張的戰事中也能分享孕期中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