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朵本就有些羞窘,此刻被陸瑾康這麼一打趣,不由就微微有些著惱,抬起眼皮自認為很有氣勢地瞪了陸瑾康一眼,爾後伸手推了推陸瑾康,很明顯她要離開陸瑾康的懷抱。
蘇雲朵她這一眼對於陸瑾康而言沒有絲毫的威懾力,卻為她自己平添了幾分嫵媚。
陸瑾康的心忽地又是一熱,剛剛沉澱下去的熱情「死灰復燃」,摟著蘇雲朵纖腰的手緊了緊。
蘇雲朵心裡一驚,頓時安靜下來,心頭甚至還生出類似於「破罐破碎」的想法,索性往陸瑾康的懷裡靠了靠,卻在此時隱約感到有一抹濕意從臉上划過。
蘇雲朵不由微訝,抬眸卻發現這一抹濕意來自於陸瑾康沐浴之後沒有擦乾的頭髮,頓時心頭一喜,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只見蘇雲朵伸手在自己臉上摸了一把,心裡有些可惜掌心沒有想像中的異樣,臉上卻露出像是摸了一手心的水珠般訝然之色,緊接著就是一聲驚呼:「哎呀,表哥的頭髮還滴著水呢,快放開我,讓我幫表哥拭乾頭髮,免得寒氣入體傷了表哥的身子。」
當然雖說蘇雲朵沒有在自己臉上摸到水珠,陸瑾康的發尖卻確確實實還掛著些許細微的水珠,倒也算不得她空口說白話。
只是蘇雲朵自認為找到了可以讓陸瑾康鬆手的絕佳藉口,陸瑾康卻並沒有如蘇雲朵所願。
蘇雲朵一口一個「表哥」,令陸瑾康的心頭著實不爽!
先前回新房時,因為身上的酒氣實在太濃,別說擔心熏著蘇雲朵,連陸瑾康自己都很是嫌棄,故而忙著去沐浴更衣,倒也沒計較蘇雲朵對他的稱呼。
這會兒擁著蘇雲朵,再聽她左一聲「表哥」右一聲「表哥」,他是真的不能忍了。
他們之間本就沒有毫絲血緣上的關係,不過因著陸老太太這層關係才成就了所謂的表親。
成親前也就算了,如今他們已經成親了,陸瑾康自然不願意繼續當這個所謂的表哥。
這個主權必須要宣示!
垂眸看著被自己禁錮在懷裡的蘇雲朵,只見她雖說素麵朝天,在大紅燭和喜服的映襯下卻更顯嬌艷,陸瑾康心裡不由又是一熱,手上的勁兒不由自主地又加重了些許。
蘇雲朵察覺到腰上力度的變化,心裡微微有些發急,不由又輕輕來了一聲:「表哥!」
陸瑾康略有些飄的心思頓時收了回來,摟著蘇雲朵纖腰的手倒是微微鬆了松,臉上卻有著淡淡的不悅:「該喊我什麼?」
蘇雲朵心裡微微一噎,她自是知道該當按東凌國的習俗改口喊陸瑾康「夫君」,只不過因為喊了陸瑾康好幾年「表哥」,習慣成自然,沒能及時改過來罷了。
既然陸瑾康計較,順勢改口便是。
按下湧上心來的絲絲羞赧,努力讓自己顯得坦然些,蘇雲朵輕咳一聲,對著陸瑾康喊出了最新的稱呼。
待蘇雲朵回到神來,自己正喘著粗氣被陸瑾康緊緊摟在懷裡,陸瑾康則意猶未盡地輕啄著她的額頭和臉頰。
蘇雲朵暗自腹誹自己不爭氣。
雖說這是兩世第一次結婚成親,好歹前世也談過男朋友的人,親吻什麼的自然有過,卻還是弱暴了!
不行,得趕緊想法子轉移陸瑾康的注意力。
對了,他的頭髮到現在還沒幹呢,這依然是個很好的藉口。
「夫君,你看你這頭髮還滴著水呢!」待氣息稍稍平息,蘇雲朵雖說依然不敢抬頭直面陸瑾康,卻伸手抓了抓他的濕發,爾後指了指梳妝檯前的凳子又輕輕推了推陸瑾康軟聲道:「夫君去那邊坐好,讓我先給夫君拭乾頭髮可好?」
蘇雲朵這一聲接一聲的「夫君」成功取悅了陸瑾康。
雖說他其實很不想就這樣放開蘇雲朵,卻也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於是順著蘇雲朵的意思改擁抱為牽手,兩人一同來到梳妝檯前,依著蘇雲朵的吩咐在梳妝檯前坐下。
蘇雲朵前世沒少護理各種病患,擦拭頭髮順便按摩這種事做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待陸瑾康的頭髮七八成干,蘇雲朵或輕或重地按壓著陸瑾康頭部的穴位,讓他很是享受,心裡卻想著接下來該做些什麼,他總覺得自己似乎還忘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祖母和姑母她們都曾經教過婚禮的整個流程,咱們似乎少了結髮這個步驟?」頭頂傳來蘇雲朵帶著些許遲疑的聲音。
陸瑾康不由一個激靈,對了,可不正是這件事嘛!
他怎麼就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結髮可是成親的一個重要步驟!
當然此前沒有自是他有意的安排,也有必須先略過的緣由。
原來陸瑾康在十五歲那年曾經捉弄過永安候府的嫡長孫丁漓珉。
一般行結髮之禮最多也就剪下新郎新娘一小束頭髮打成結留做紀念,丁漓珉夫妻卻因陸瑾康的捉弄被剪下了四、五倍於平常的頭髮,愛惜一頭秀髮的新娘當即差點兒被氣哭。
雖說這事已經過去了五、六年,如今丁漓珉的孩子都已經滿地跑了,卻依然令人印象深刻。
今日前來鬧洞房的小公子當中,就有好幾位出自永安侯府,不過當年的「苦主」並在不列。
永安侯府的幾位小公子今日可是有備而來,摩拳擦掌地要趁機為他們的長兄一報前仇。
陸瑾康又豈肯讓他們得逞,自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早已私下暗戳戳地與喜娘通了氣,於是就直接跳過了結髮儀式。
不過陸瑾康自然不可能給自己和蘇雲朵的婚禮留下遺憾,本打算從喜宴歸來之後就與蘇雲朵行結髮之禮。
只是回了新房之後,他就激動了。
不行,得趕緊補上!
蘇雲朵不是那種特別在意儀式的人,剛才問起也不過只是找個話題緩解新房裡越來越令她不安的氣氛,此刻見陸瑾康興沖沖地四下里找喜剪要補行結髮儀式,莫名地覺得很有些喜感,也就含笑任由陸瑾康忙乎。
喜剪就在桌上,陸瑾康很快就發現了目標,於是拉著蘇雲朵來到桌前,按照事先演練過的將兩人的頭髮交纏在一起挽成一個小小的結,正喜滋滋地準備伸手拿過桌上放著的喜剪,後窗突然傳來一聲異響。
蘇雲朵如受驚的小鹿,刷地往一旁連退兩步,不想卻扯到了頭髮,「哎呀」一聲又跌這回去,正好跌進了陸瑾康懷裡,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後窗,半晌這才回頭看著陸瑾康用眼神詢問,這是有人蹲後窗想要偷聽他們的洞房?!
陸瑾康是習武之人,聽力自是比蘇雲朵更敏銳,剛才後窗那一聲響,毫無疑問是有人偷偷溜進了嘯風苑,這是想蹲在窗外偷聽他們洞房呢!
陸瑾康早就知道會有被人蹲牆角的偷聽洞房的可能,畢竟當年他還真沒少幹這樣的事,為此他也事先做了一些安排,卻沒想到還是讓人給溜了進來。
哼,想偷聽他洞房,那也要看他許不許!
被人突破了自己的防線,雖說讓陸瑾康很有些不爽,不過這會兒他倒不急了,在他心裡完成結髮之禮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於是只見他給了蘇雲朵一個安撫的笑容,不慌不忙拿起喜剪,剪下剛剛結好的髮結,交給蘇雲朵仔細珍藏,這才若無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長衫,指了指後窗無聲地對蘇雲朵說了句話,悄無聲息地出了屋。
未幾後窗方向就傳來了陸瑾康的一聲「暴喝」以及一陣慌亂的驚呼。
伴隨著驚呼聲還有一陣乒桌球乓的聲音,緊接著就是聲聲慘叫和討饒,顯然陸瑾康正在收拾這群溜進嘯風苑意欲聽牆角的搗蛋鬼。
蘇雲朵當然知道偷聽洞房也是婚俗之一,自然也不擔心陸瑾康會將人打出個好歹來,這些聲音裡面水分大著呢!
大約小半刻鐘之後,嘻鬧聲終於漸漸散去,嘯風苑恢復了該有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