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全福太太請的是郁大學士夫人,郁夫人是京城難得的全福之人,不但父母公婆健在,而且兒女雙全,更難得的是幾十年來夫妻恩愛,府里別說妾侍連個通房都沒有。
巳時初刻,作為全福太太的郁夫人要寧氏和蘇潔婷的陪同下前來繡樓為蘇雲朵開臉梳妝。
郁夫人拉著蘇雲朵上下打量了一番由衷贊道:「朵姐兒這皮膚可真是細嫩得很,我給那麼多姑娘開過臉,總算讓我見識到了什麼叫做吹彈可破,如此光潔的小臉實在少見,今日可就省我許多事了。」
雖說蘇雲朵的皮膚的確到了吹彈可破的地步,不過臉還是得開。
開臉是傳統的婚俗之一,也是一種古方美容,一個去除面部的汗毛、剪齊額發和鬢角的儀式,更是女子嫁人的標誌之一。
女子一生只開一次臉,蘇雲朵自也不能例外。
開臉需要的東西,寧氏早幾日就已經備齊,專門點了紫蘇給郁夫人當下手。
按郁夫人的指點,紫蘇首先用熱帕子給蘇雲朵的臉進行熱敷,爾後用蘇雲朵自己配製的粉塗滿整個臉部和頭髮邊緣。
待紫蘇完成塗粉退到一旁,郁夫人拿起梳妝檯上放著的紅色雙線,用手靈巧地變化出三個頭的「小機關「,兩手各拉一個頭,線在兩手間繃直,餘下的一個頭則用嘴咬住,三方用力拉開,形成「十「字架形狀。
郁夫人兩手上下齊動,那紅色雙線挨近蘇雲朵面部。
蘇雲朵只覺得臉上如同被螞蟻夾過有輕微的疼痛感,雙線分分合合反覆幾次,臉上的絨毛就被絞得乾乾淨淨。
郁夫人不虧是京城數得上的全福太太,絞臉的動作輕而快。
別看她嘴裡吊著一頭線,卻依然邊開臉邊唱《開臉歌》予以祝賀:「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產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姑娘胎胎產麒麟。眉毛扯得彎月樣,狀元榜眼探花郎。八方賓朋齊來賀,恭喜姑娘做新娘。」
令蘇雲朵大開眼界的同時,也因這首《開臉歌》而難得地紅了臉。
等郁夫人放下手中的紅色雙線,紫蘇再次上場。
開臉說白了就是把臉上的毛毛都拔掉,故而開臉的時候不但會有些疼而且還傷皮膚。
為了保護皮膚,開臉之後自然要做好清潔和保護。
首先用溫熱水敷臉使毛孔舒張,再用潔面露徹底洗去毛孔內肉眼不看到的污物,再用冷水輕輕拍打面部令面部肌膚緊緻,然後用牛奶調和蛋清對臉部進行按摩,最後輕輕拍上保濕乳液,讓面部的傷害得到緩解和修復。
紫蘇行雲流水般替蘇雲朵完成一整套面部保養,看呆了一眾前來祝賀的夫人太太和姑娘。
難怪蘇雲朵的皮膚如此細嫩幼滑吹彈可破,幾乎連毛孔都看不到,原來保養得如此精細。
「今日是朵姐兒的大日子,你們就算要想問,卻也不能誤了朵姐兒的人生大事。」郁夫人雖說心裡也像貓抓一樣,恨不得拉住蘇雲朵的手細細討教一番,可是此時到底不是好時機,趕緊替蘇雲朵解圍。
蘇雲朵淡淡一笑,今日這個面部護理的推廣還真是有效,自不能半途而廢,於是含笑指了指紫蘇:「我這張臉,多虧了紫蘇,你們有什麼需要請教的找她也一樣。」
有了前頭郁夫人的話,來此賀喜的夫人太太姑娘們卻也不好圍著紫蘇不放,畢竟作為蘇雲朵的大丫環,今日紫蘇身上的擔子也不輕。
就算夫人太太姑娘們再想討教,也只得按下急切的心情,心裡卻個個打定了主意,只待蘇雲朵過了新婚期,定要想法子找她討教一番。
雖說夫人太太姑娘們不再圍著問這問那,屋子裡的話題卻繞不開肌膚的保養和頭髮的護理。
京城這邊的婚嫁習俗,在替新娘盤發之前,娘家母親和姑母要分別替新娘梳發。
首先給蘇雲朵梳發的是寧氏,她拿起梳妝檯上的那把牛角梳,一邊梳一邊深情地唱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髮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游;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寧氏唱得是燕山府那邊的新娘梳妝時的《十梳歌》,這調這詞與京城的《梳頭歌》有著相當大的出入,卻別有一種意境,包含著親人濃濃的祝福。
待寧氏梳罷,蘇潔婷接過梳子,依然是邊梳邊唱:「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蘇潔婷唱的自然是京城這邊的《梳頭歌》,這有頭有尾的祝福,同樣包含著親人濃濃的祝福。
待這一番儀式過後,喜娘上來給蘇雲朵做盤發。
待完成梳發,時辰已是午初三刻,迎親的吉時是未時末,算時辰鎮國公府那邊陸瑾康這會兒應該已經帶著他那支由禁軍兒郎組成的迎親隊伍準備出發了。
不過蘇氏二房的喜宴卻剛剛開宴,寧氏過來請郁夫人、喜娘和各位賓朋先去吃宴,也好讓蘇雲朵多少用些午膳填填肚子。
喜娘生怕時間不夠,匆匆用了些膳食就過來給蘇雲朵上妝。
東凌國京城的新娘妝雖說也比較濃艷,總體來說還算正常,並沒有用粉將人的臉塗成鬼樣。
喜娘有一雙巧手,一刻鐘就替蘇雲朵上好了妝,還特地讓蘇雲朵指正。
蘇雲朵對著鏡子細細看了看,倒也不謙虛,指著幾個可以改進的地方與喜娘細細探討,喜娘按蘇雲朵的意見進行了修辭。
經過修辭的妝容果然令蘇雲朵顯得更加精緻艷美,幾乎可以用艷光四射來形容,美得不可方物,連蘇雲朵自己看了都覺得有些移不開眼。
果然每個新娘都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