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朵停頓的時候,陸瑾康心裡微微一跳,甚是期待從蘇雲朵嘴裡說出「表哥」二字,偏偏蘇雲朵最後說出的卻是「鎮國公府」,心裡自然很是失落,轉瞬之間卻又生出一絲自嘲。
方才他自己明明已經說出了那個意思,最後還不是拿「鎮國公府」來掩飾,又能期待蘇雲朵什麼?
不過蘇雲朵這一番略顯得有些強詞奪理的話,卻還是逗得陸瑾康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沉下心來細細思量蘇雲朵的話,還真是這個理!
蘇家進京來是要認祖歸宗的,他們一家認了祖歸了宗,那就是姑祖母的兒孫了,看不起姑祖母的兒孫可不就是看不起姑祖母,看不起姑祖母自然就是看不起鎮國公府。
所以呢,以後但凡這丫頭有什麼事,他自然是要多關照些的,誰讓他是她的表哥呢?!
雖然沒有一絲的血緣!
陸瑾康撫著光潔的下巴,在心裡打定的主意,除了紫蘇以後,還得再給這丫頭找兩個會武的丫環放在身邊,要不再將自己的奶娘送給蘇雲朵?
未雨綢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不知不覺中陸瑾康已經將蘇雲朵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想起京城的那個蘇家,陸瑾康覺得有必要再提醒蘇雲朵幾句。
陸瑾康默默地看著蘇雲朵半晌才道。「最遲明日你們即可進京,我與忠叔卻要押送硝石去西大營卻是無法與你們同行。
我已送了信進城,這會府里和姑祖母應該已經得了信,他們自會有所安排,你們進城的時候定然有人在城門口迎接。
只是你們一家在蘇氏族裡已非秘密,除了姑祖母派的人,只怕還有族裡的人,你可做好了準備,面對可能出現的刁難?」
陸瑾康原本想著讓九兒隨同蘇家一同進城,就算他無法親自陪同,就算真有什麼事或有什麼人不長眼找茬,有九兒與秋喜也能處理妥當,蘇雲朵只需留在馬車裡陪著她爹娘和弟弟即可。
不過想了想還是沒說出自己的這番安排,倒是認真地看著蘇雲朵問她可準備好面對有可能出現的各種狀況。
雖然這樣問一個剛剛從鄉下來的小姑娘,顯得有些殘忍,可是許多事總還是需要蘇雲朵自己去面對,他就算再有能耐,手也不好伸到蘇家內院去。
蘇雲朵垂眸沉吟,久久無語,久到陸瑾康覺得自己是不是嚇到了蘇雲朵,這見她抬起眼來,日光下眸底流光溢彩又似純淨清澈,清凌凌的聲音帶著一股子坦然:「陸表哥只管忙你自己的事,很多事很多人,總歸要我們自己去面對。」
蘇雲朵的話,雖說讓陸瑾康的心裡鬆了口氣,同時卻又湧起一股子歉然,也許他可以讓蘇家先留在驛站,待他與寧忠平交了差事再帶他們進城。
這樣的念頭也只在心中占據了那麼瞬間就被陸瑾康壓了下去,蘇氏族裡雖然免不了有些骯髒齷齪事,到底還算不上什麼龍潭虎穴,再說他能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還是讓蘇雲朵自己去面對吧。
當然該安排的事還得安排,該提點的話也還得提點,真讓蘇雲朵毫無準備地去面對,陸瑾康心裡還是不忍心的。
待你們認祖歸宗之後,必是要與姑祖母住在一處。
不過你心裡也得有個準備,或許明日你們進城的時候,蘇氏族裡也有可能派了人接你們。
屆時何去何從,表妹只管隨心,有姑祖母在,有我鎮國公府在,蘇氏族裡總不會做得太過。」陸瑾康在放蘇雲朵去找寧忠平之前,又與蘇雲朵說了這樣一番話。
蘇雲朵聽了頗有些若有所思,她還真沒考慮過族裡興許會派人直接將他們一家接去族裡。
此刻得了陸瑾康的提醒,蘇雲朵也不得不好生思量一番。
陸瑾康告訴她只管隨心而為,蘇雲朵想了想覺得還真可以這樣做。
如今他們還沒有認祖歸宗,族裡派人到城門口劫胡,意欲何為?
蘇雲朵倒不擔心蘇氏族裡會將他們關押起來,或者打殺,畢竟他們這一路是跟著陸瑾康進的京,但凡他們一家出點什么小差池,鎮國公府定然不會放過。
蘇氏家族雖說是東凌國的百年世家,卻也遠遠無法與鎮國公府抗衡,若不然這幾十年下來陸老太太如何能夠頂得住族裡一次又一次要求她替二房過繼嗣子承繼香火?!
當然這事兒如今也沒法定論,總要明日當面鼓對面鑼地敲起來放可行事。
當然有了陸瑾康的這番話,蘇雲朵的心裡更有底氣。
待謝過陸瑾康又去尋了寧忠平說過話,蘇雲朵回到爹娘的屋裡,蘇誠志也正與寧氏說著進京可能面臨的狀況。
陳嬤嬤時不時湊上兩句,看寧氏的臉色雖然有些發白,精神頭倒卻比此前要好了些許。
「朵朵可是找你小舅說話去了?道路可時能通?你小舅可是與我們一同進城?」寧氏見蘇雲朵帶著紫蘇進屋,站起來拉住蘇雲朵的手連聲問道。
看寧氏這急切樣,蘇雲朵就知道她的心裡其實並不如表面那麼平靜,想必是相當忐忑不安的,暗自在心裡嘆了口氣隨著寧氏在桌邊坐下,見蘇澤睿並不在屋裡,不由好奇地問道:「睿哥兒人呢?」
寧氏雖說心裡焦躁不已,卻也不好再催促蘇雲朵給自己答覆,只得耐下心來回道:「芍藥抱著他找軒哥兒和臣哥兒玩去了。」
說罷又眼巴巴地看著蘇雲朵,蘇雲朵微微展顏一笑:「今日只怕是走不成了。按陸表哥預計,既然橋樑未毀,最遲明日即可通行。只是小舅和陸表哥都在差事在身,他們需先押了硝石去西大營,還得進宮去面聖,自是不能與咱們一同進城的。」
聽說陸瑾康和寧忠平都不能陪他們一同進城,蘇誠志倒是一臉平靜,寧氏的臉色就更白了兩分,抓著蘇雲朵的手也不由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