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朵還以為放榜之後緊接著就是鹿鳴宴,沒想到直到兩日後才收到知府衙門送來的貼子,鹿鳴宴安排在放榜之後的第五日。
燕山府的這場鹿鳴宴由知府大人主持,除了邀請今科中舉的所有學子,據說還邀請了一些地方的士紳參加。
別院這邊除了蘇誠志收到了鹿鳴宴,另外還收到了一份帖子,邀請陸瑾康參加鹿鳴宴。
陸瑾康自然知道這是習俗,每一科中舉的學子都會受邀參加由知府大人主持的鹿鳴宴,可是知府大人給他下貼就讓人有些費思量了。
拿著由府里快馬送來的貼子,陸瑾康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又細細詢問了送信的人,得知府城一些有名望的士紳也收到了邀請,這才點了點頭確定出席。
直到鹿鳴宴當日下午申時許,陸瑾康一行才又回到府城別院。
得知陸瑾康回來的目的是參加知府大人的鹿鳴宴,蘇雲朵既驚訝又開心。
鹿鳴宴有陸瑾康在,她是真的可以放心了,就算真的有人那麼沒眼色對著蘇誠志發難,她也無需擔心了。
這幾日陸續有消息著送到蘇雲朵面前,尤其是放榜那日發生在貢院前的事。
據說那日蘇雲英得知蘇誠志居然高高掛在桂榜的第五位,氣得只差撲上去將桂榜給撕了,坐在馬車裡鼓著臉氣了好半晌,怎麼想怎麼都是不甘心,除了她自己化身為一朵白蓮花嚶嚶哭訴之外,還讓身邊的丫環和家丁在看榜的人群中放出許多不利於蘇誠志的流言。
所有流言直指蘇誠志是個置養父母於死地不折不扣的忤逆子偽君子。
知道前一日發生在東升客棧風波的人倒也多多少少替蘇誠志說了幾句公道話,可是這裡更多卻是不知內情的人,頓時引起一片譁然。
雖然殷寶的人在蘇雲英露面不過一刻鐘就出現在貢院,硬是將狀似嚶嚶哭泣實乃坐沾沾自喜的蘇雲英帶走,可是有關蘇誠志大逆不孝的不實流言卻再次不脛而走。
初初聽到消息的蘇雲朵恨極,不顧蘇誠志的勸阻,帶著紫蘇和鐵頭、銅山就殺向殷寶在府城的臨時居所找蘇雲英理論,卻被告知殷寶一行已經匆匆離開府城回京城去了。
說好要狠狠處罰蘇雲英的殷寶就這樣任由蘇雲英給蘇誠志挖了那麼大個坑轉身就溜,蘇雲朵又氣又恨卻又莫可奈何,只恨自己動作慢了些,又無法追去京城與蘇雲英理論。
流言對蘇誠志實在太不利了!
這兩日蘇雲朵的日子過得可真是戰戰兢兢。
蘇誠志如期收到鹿鳴宴的帖子,蘇雲朵終於稍稍安心了些許,心裡卻又生起一些隱隱的擔憂,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麼容易過去,指不定會有人在鹿鳴宴上為難蘇誠志。
如今看到陸瑾康,實實在在地鬆了一大口氣。
連蘇雲朵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覺中對陸瑾康有了如此大的依賴和信任。
經過一年多的練習,蘇雲朵做衣裳的手藝已經很能拿得出手,繡技則要差些,不過令她驚喜的是,紫蘇的繡活居然並不比寧氏差,於是繡活就直接交給了紫蘇。
蘇雲朵給蘇誠志準備是一件雨過天青色的錦緞直裾,領口、袖口繡了些祥雲。
蘇誠志相貌原就生的清雋溫雅,清淡雅致的雨過天青色顯然很襯他的氣質,再在腰間系上同色的寬腰封,掛上他那塊寶貝玉佩,一時看著風華無雙。
待陸瑾康出來,與年輕英俊的陸瑾康站在一起,蘇雲朵覺得今日的蘇誠志並不輸陸瑾康,倒是多了陸瑾康身上所沒有的儒雅。
鹿鳴宴就設在燕山府的知府衙門內,別院離知府衙門有些距離,馬車大約需要差不多三刻鐘。
今日陸瑾康也並不打算騎馬,而是讓管家先來與蘇誠志知會了一聲,讓蘇誠志等他一同坐馬車前往知府衙門。
蘇誠志倒是想讓馬車繞去東升客棧接了左氏兄弟一同前往,蘇雲朵卻讓他聽從陸瑾康的安排,左氏兄弟那裡讓鐵頭和銅山趕著馬車去東升客棧跑一趟即可。
有陸瑾康在蘇誠志身邊,蘇雲朵才能安心。
只是裝扮一新的蘇誠志左等右等,卻等不到陸瑾康,眼看著再不出發就要可以遲到了,才見陸瑾康帶著成然和九兒姍姍而至。
待他們到達知府衙門的時候,知府衙門所在的那條街早已經被車馬堵得快有半里地,知府衙門內更是異常熱鬧。
左氏兄弟也已經到了,得知蘇誠志還沒到,就同那幾個同窗與蘇誠志交好的同窗站在知府衙門外等著蘇誠志準備一起入內。
今日陸瑾康特地讓管家準備了一輛帶著鎮國公府標誌的馬車,馬車剛剛到達知府衙門所在街道,遠遠地就有負責迎接的衙役跑著過來恭恭敬敬地將他們帶到了衙門前。
一聲通報,知府和總兵大人親自帶著參加宴會的一大群人迎了出來,場面頗為壯觀。
只是馬車上首先下來的並不是他們期待中的鎮國公嫡長孫、禁衛副統領陸瑾康,而是一個清雋溫雅的讀書人,不由你看我我看你都愣住了,說好的陸瑾康陸大公子呢?!
所幸很快陸瑾康長腿一邁就從馬車裡長身而出,瞬間就像按鍵被點亮,所有的官員和士紳不約而同地打著哈哈上前來與陸瑾康寒暄,簇擁陸瑾康就要進知府衙門。
陸瑾康卻看著被擠離他身邊,索性與左氏兄弟會合的蘇誠志就是不挪步,這下子蘇誠志和左氏兄弟等人就成了眾矢之的,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幾個人身上。
蘇誠志先是微微怔了怔,很快就明白了陸瑾康的意思,這是給他和左氏兄弟等人在燕山府的這些官員和士紳面前露臉的機會呢,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能錯過,於是趕緊拉著左氏兄弟和幾位同窗上前又是好一番寒暄。
鹿鳴宴雖然以知府大人的名義發的請柬,卻由知府衙門和總兵衙門共同舉辦,除了今年錄取的舉子和燕山府的知名士紳,燕山府官場的文武官員也全都來了。
知府大人姓沈,四十出頭的年紀,中等身材,生的十分富態,總兵大人姓張,五旬左右的年齡,身材高大而健碩。
宴席一開始,知府大人先說了一番開場白,無非是一些再俗套不過回望過去展望未來的場面話,最後自然少不得勉勵一番。
知府大人說完,總兵大人也不甘示弱,也堂而皇之地說了一番勉勵的話。
司儀早就得了知府大人的吩咐,總兵大人話音剛落,就高聲請陸瑾康也給大家說上幾句,陸瑾康卻舉了舉手中的茶杯硬是沒有開腔。
知府大人和總兵大人的品級雖然比陸瑾康高,卻無人敢強求陸開康,只能示意司儀往下進行,接下來自然是例行高唱《鹿鳴》詩跳魁星舞,一番熱熱鬧鬧的儀式之後,宴席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