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熟悉的鐵錘敲打聲中,羅寧睜開了雙眼。
「醒了?那就趕緊起來把昨天欠的活補上!!別忘了咱們這裡的規矩:幹活吃飯,偷懶吃屁!想偷懶的話趁早給老子滾蛋!我桑迪.拉斐爾手下......」
「可不養閒人!」羅寧接著拉斐爾的話頭繼續說道。他起身下床,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身體:「現在我相信了,人類的本質果然就是複讀機!咦,那是什麼?」
羅寧一邊說著,一邊從床頭拿起一張金線扎住的羊皮捲軸。
拉斐爾見他起身,麻溜地停了手裡的活計,然後順理成章地坐到鍊金台前開始搗鼓。
「那張捲軸啊。那裡面是院長對你做出的處罰決定。老子來這裡二十幾年了,從沒見過你這麼囂張的刺頭!重傷同校學員,破壞學院設施,還在刺客學院外私自發動潛行技能!你真是...」
拉斐爾忽然扭過腦袋,沖羅寧擠擠眼:「幹得漂亮!聽說你直接把萊茵哈特家那小子給打廢了!嘿嘿,可真夠解氣的!我早就瞧他不順眼了!快打開看看吧,看弗拉梅爾院長究竟怎麼收拾你這小鬼頭!」
羅寧聽到「處罰」一詞,頓時沒了拉斐爾那樣好的心情。他打開捲軸大致瀏覽了一遍,苦笑著搖頭:「這麼嚴重的處罰,還是殺了我算了!」
「不過就是讓你賠禮道歉,賠錢,幫助重建鬥獸場之類的雜活,有什麼嚴重的?」
「你自己看!」
拉斐爾接過捲軸,很跨就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嘿嘿!這老頭兒可真有意思。無償打造一百件裝備,至少為稀有級;無償參與學院安排的雇用工作20次;打掃晨風學院100天(禁止使用魔法)!哈哈,看起來還是弗拉梅爾懂得利用人力。你這麼物美價廉的苦工,我可不能白白浪費了!拿去,用這筆錢再買一份材料回來!」
正說著,拉斐爾遞給羅寧一隻錢袋。
「九十九...一百?一百金幣!喂喂,臭老頭,不要變本加厲行麼?這點小錢夠買個毛線啊這!」羅寧揮著拳頭嚴正抗議,卻收到了拉斐爾的插刀。
「再帶點好吃的回來,就當是我幫你干一天活的回禮!」
「帶個屁給你吃!」羅寧罵罵咧咧地推門而出,不多時就來到商賈雲集的下城區,找到正在專心擺地攤的季默。則會途中羅寧幾次感到身後有人跟著,但因為對方從學院裡開始就在,他下意識放鬆了幾分警惕。
「羅寧小哥,好久不見了!」紅鬍子季默熱情地朝他打招呼,眼睛卻往錢袋上直瞟。
「別看了!」羅寧苦笑道,「裡面沒錢的,拉斐爾搞得比上次還扯,只給了100金幣!」
「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季默下意識答道,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啊,我是說...那個...嗨,我還是直說了吧,鍛造用的傢伙事兒都給你備好了,就在隔壁武器鋪。所以你打算買多少錢的東西?告訴我我好幫你折價!」
「奸商!」羅寧低聲笑罵,身體卻極誠實,手腳利索地打造了頭、胸、手臂、雙腿和武器共五件裝備。
「好了,我趕時間,就先走了!」羅寧急忙著告別,卻被季默攔住:「那裡是傭兵工會的方向,不是晨風等學院的方向!」
「去的就是傭兵工會,有個委託要完成!」羅寧想起那件委託就頭大,後悔當時下手太重,三劍下去直接打沒了蘭迪的精氣神,讓他成了不敢拿起武器的廢物。要沒有這一出,還未必會被安排去做那些扯淡的委託呢!
「勤工儉學?小哥你還缺錢?」季默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羅寧卻沒空跟他扯掰:「下次!下次在跟你說!」說罷就飛也似的朝城東那座傭兵工會跑去。
「真是個怪人!」季默嘟囔著走出房門,卻和一個頭頂金色鷹嘴盔的年輕軍官撞個正著。
「哎呦,誰啊這...哎呦,這不是諾曼長官麼?稀客,真是稀客!」寂寞瞬間換上職業化的笑容,對這年輕軍官極盡殷勤。這倒不是因為他家世背景有多厲害,而是因為這個年輕軍官正是帝國元帥蓋曼將軍親衛隊的隊副。
季默下意識朝年輕軍官的錢袋瞥去,卻被一抹雪亮晃了眼。
「這不是...你上次來買的雪鋒劍麼?怎麼,這劍出毛病了?正好打鐵的小哥沒走遠,要不我幫你喊他回來?」
年輕軍官臉皮很薄,聞言急得憋紅了臉:「不不!我沒有不滿意。我來這裡就是想問問你,這究竟是哪位大師的作品,他還打造過其他裝備麼?有多少我買多少!」
季默捏著鬍鬚,目光掠過雪鋒劍,悄悄往上盯住年輕軍官的雙眼:「這裝備嘛,我自然是有的,而且是剛出爐的新鮮貨!但這價錢嘛......」季默雙眼眯成兩彎細縫,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年輕軍官被他瞧得心虛,連忙將錢袋遞過去:「我帶了足夠的錢,對比上回的價格,我再多加兩成!」
季默一拍大腿,雙眼陡然睜大:「好,咱們一言為定!」
羅寧這回打造的裝備,質量同樣超過一般稀有級裝備不少。所以不多時年輕軍官就喜笑顏開地付了錢。只不過在臨走時,他又被季默攔住去路。
「諾曼長官,你先別忙著走。」季默指了指裝在包袱里的那身裝備:「你買這些裝備,應該不是為了自己用吧?」
年輕軍官靦腆地笑了笑:「不錯,我這是送給隊長的!不瞞你說,我們軍隊裡目前最流行的禮物,就是這位大師打造的裝備了!...」
他一番解釋,季默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原來羅寧之前在楓林鎮幫漢克打造的那批稀有級裝備,正是龍首工會賣給軍方的貨品。金利死後,當地的負責人不知這些裝備的內幕,只當是普通稀有級裝備,交貨時一股腦塞給了軍方。羅寧打造的那部分裝備,包括那幾件附魔裝備,就這樣流到了軍中,大受普通士兵們的歡迎。
蓋曼將軍的衛隊裡也有三人得到了附魔武器。三人彼此間吹牛炫耀時,偶然發現三把武器上鐵匠留下的標誌完全相同。碰巧這時諾曼隊副路過,發現那個漢字書寫的「羅」字標記,自己那把雪鋒劍上也有。他心思敏捷,一下想到了羅寧還會有其他作品流落黑市。恰逢自己的隊長過生日,他就想收集幾件那位大師的作品,送給隊長當做禮物。
季默嗅到商機,拍著胸脯打包票:「嘿嘿,原來是這麼回事!諾曼長官放心,這位大師跟我相熟!日後你如有需要,儘管來我這裡!」
年輕軍官連聲謝過,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黑市。
與此同時,羅寧正站在王都東部的傭兵工會門口,渾然不知他的「材料供應商」季默,為他打開了一張多麼重要的關係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