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羅寧結束吟唱時,那頭半個身子都是血漿的灰毛狐狸模樣大變,皮毛變得如煤炭辦漆黑,如絲綢般順滑,兩隻沾血的眼珠邊緣藍光四溢,被兩團幽藍火焰燃盡在眼眶之中。
「真是無比邪惡的魔法!隔著好幾米距離,都能感覺到這股魔力中蘊含的冷酷與暴戾!」
加魯克如此想著,卻見這頭狐狸悄悄邁開四肢,閃電般竄向那片可疑的碎石後側。
便在此時,一聲驚駭至極的叫喊聲驀地響起:「別過來!!你這頭小惡魔!!哦!該死的,安蒙神在上,我究竟看到了什麼!!呼...呼...別過來,你剛才就已經死了,應該戴在死者的國度,不能再隨便傷害他人!!不,呼...呼...你別過來!」
這聲音邊說邊喘,聲音也越發無力,似虎的了某種疾病,再也沒心思開玩笑,連忙命令那頭被黑魔法控制的狐狸跑開,自己恢復本來面目朝聲音走去。
加魯克緊跟在後,幫忙弄開了大片碎石,看到了一個身上覆蓋著淡淡黑氣的青年男人。這男人身穿一襲深棕色的熊皮大氅,又髒又亂的頭髮貼在污漬斑斑的臉頰兩側,抱在胸前的雙手上戴滿了各色尾戒。其中一枚尾戒魔力沖盈,散發著淡雅的鵝黃光芒。
縈繞在男人身上的黑魔法之所以沒立即殺死他,正是拜這道光芒所賜。羅寧明顯能感覺到:每當黑魔法散發出的黑霧想要滲進男子身體時,那層鵝黃光芒都會將絕大多數魔力吸收。
只可惜這戒指並非全能,所產生的效果終究有限。男人的命雖然保住了,但卻感染了嚴重的疫病,臉上汗水不斷,嘴唇像白紙般慘白。
「咦?是你?!!」儘管時刻數年,對方又在落魄關頭,羅寧還是一眼認出了這青年男子的身份。
加魯克奇道:「誰?你的老朋友?」
「算是老朋友吧!當年我還在王都時,他曾送給過我一張幻咒面具!」
青年男人聽到「幻咒面具」,耷拉著的腦袋立時抬起半寸,努力睜大眼睛問道:「羅寧?!你是羅寧麼?!」
「看來您還記得我這個無名小卒!真是榮幸之至,尊敬的丹尼.霍克先生!!」說話間,羅寧取出魔典,另一隻手虛按在青年男子頭頂。一股強烈的吸力憑空出現,將黑魔法幅畫作在男子身上的魔物統統吸走。
菲利普歪著腦袋向下張望,忽然驚呼道:「溫蒂你快看啊,下面死了好多人呢!哦,這股陰冷的惡臭氣息,肯定是那些魔導師乾的!」
溫蒂命令紫翼飛狐落到地面,四處探查一番後,發現除了滿地的屍體外,還有一道橫衝直撞的燒焦痕跡在跨越不少建築的屋頂後,從城市中心延伸到了山崖附近。她順著燒焦痕跡一路前行,很快就來到本該是灰雲瀰漫的「灰色地帶」旁邊。
「丹尼.霍克?誰?等等,丹尼.霍克!霍克,霍克,...,他是老霍克的兒子?!!」加魯克顯然也記起了「霍克」這個姓氏所代表的含義。
羅寧將小霍克扶到一棵柏樹旁坐下,取出權杖對他釋放淨化魔法,同時點頭道:「沒錯,就是那個差點把我幹掉的霍克伯爵的兒子!!」
淨化魔法如同多瑙河上柔和溫暖的河風,吹拂過小霍克身體的每個角落,讓他舒服地輕叫出聲。待恢復了幾分力氣後,小霍克的目光在羅寧兩人中間盪了幾圈,嘆息道:「看來不是莉娜女王冤枉了你,而是我冤枉了莉娜女王!弗拉梅爾大魔導師,還有那些倒霉的貴族們,都是你一手殺死的!!而站在你身邊的這位,想必就是那個假扮成穆雷大魔導師的影教刺客吧?」
加魯克嘿嘿一笑,渾不在意地上前道:「沒錯!弗拉梅爾是我殺的!當時我影教遭逢大難,不得不借用羅寧老兄的力量。這小子厲害歸厲害,但個別時候難免有點心軟!我相信只要弗拉梅爾還活著,這小子就算不會跟他返回王都,也會心生猶豫被人暗算!我可不能讓他送死,既然這樣,死的就只能是弗拉梅爾了!」
羅寧看到了小霍克眼中的一抹怒色,不由問道:「怎麼,你想為老院長報仇麼?」
小霍克慘笑道:「報仇?我連家業都被人搶走了,一條命也糊裡糊塗去了大半,憑什麼報仇?再說了,咱們三人都不是小孩子!只看利益得失,不看是非對錯的道理,我多少還是明白幾分的!!」
加魯克聞言笑道:「哈哈,這小子倒是個明白人!」
羅寧收回權杖:「是啊!只可惜他生死未定,恐怕很難度過這場劫難!」
「咦?你不是把他身上的黑魔法吸走了麼?為什麼還這樣說?!」
「黑魔法是消失了,但還有劇毒和黑魔法共同引起的疫病!喂,丹尼,看在咱們以往的交情上,我有辦法讓你多活十幾天。但這也只是權宜之計,想要活得更久的話,還要靠你自己了!」
「你想丟下我?」丹尼頓時明白了羅寧話中的意思,咬著嘴唇陷入思索,片刻後忽然叫道:「好!如果是別人的話,我或許還不大放心。可如果是你羅寧.坎貝爾的話,這秘密說出來也無妨!羅寧,咱們做個雙贏的交易,你看如何?!」
羅寧笑道:「真是好笑。你身上的財物,我殺了你就能奪走,你靈魂里的記憶,我用搜魂術就能讀取。而且你剛才又說自己的家業被人奪走了,那麼請問,尊敬的霍克先生,你手裡還剩下什麼可用的籌碼呢?我可不是個容易打發的人哦?!」
小霍克抬起頭,灼灼目光和羅寧針鋒相對,四隻眼睛裡無一例外地全都寫滿了自信。
「知道麼羅寧,我們霍克家族乃是經商起家,經過數代繁衍才有機會傍上洛根公爵,一舉闖下家業!所以在我家族的各種教導中,眼光永遠都是至為重要的一環!與其說我相信你,倒不如說我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你還是你!就算你殺了那些貴族,殺了弗拉梅爾院長,殺了無數無辜或者不無辜的人,你還是當年那個從我手裡接過幻咒面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