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聽不大懂什麼風暴靈界和颶風連晶的。他家從前雖然是開材料鋪的,但這麼高級的材料卻還是頭一次見到。更重要的是,他並不關心這藍色土壤的價值,他只關心羅寧什麼時候對這件事的態度。
「很誘人的條件!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不過在之前,你還是先跟著我們為好,我可不希望交易對象在我的手前就被人害死,這有損我的名譽!」
少年滿口答應:「你放心,我跟著你們便是,只要你們不怕我忽然翻臉動手。」
羅寧冷笑,心說就憑這小子的身手,就算忽然翻臉也掀不起大浪。
他收好颶風連晶,領著眾人走出小巷,前往城市東面那片聚集了不少材料商的地區。
大致掃過街道上的商攤,羅寧失望地收回目光,搖頭道:「沒用的,這裡沒有冰神草的存在。」
他話音剛落,身旁就響起了一個粗獷的男聲:「冰神草?原來你們在找這個,問我啊,這事我最清楚!」
羅寧轉過頭,發現說話的是旁邊攤位上一個長著酒桶身材的胖大叔。這胖大叔留著一頭到後背的棕紅長發,以及雜草似的絡腮鬍,發梢梳成辮子垂在腦後。再細看時,發現這大叔身穿一套常見於鐵匠身上、皮革材質的工作服,攤子上的貨品也多是稀奇古怪的礦石晶體。雖然羅寧眼中這些貨色稱不上絕佳,但成色大都頗為不俗。
胖大叔見羅寧轉頭看向自己,笑眯眯地說道:「小姑娘,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冰神草的消息,早兩天前就有人透露出來了。聽說這次猛獁商會的歐文會長將攜帶兩子親身前來參加盛會。冰神草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之一!」
羅寧看了眼滿臉驚訝的少年,不由嘆道:「這世界可真小!」
少年聞言,神色越發激動。他剛想大聲告訴胖大叔猛獁商會的殘忍刑警,就被羅寧一把抓住手臂,用眼神示意他冷靜點。
在和胖大叔確認過消息來源後,羅寧等人與之告別,前往城市中心地帶的城市工會。在交易盛會期間,這座羅寧曾來報過名的建築,將同時充當商品中轉站的功效。
公會大廳中,羅寧面對笑靨如花的前台女侍者,將那顆用數道魔法咒文封印在鐵匣中的祖龍眼珠取出推了過去:「請為這件商品估個價。」
女侍者取出表格,按部就班的問道:「商品名稱,種類,預估價格!」
羅寧想了想:「名稱就填魔龍眼珠吧。種類嘛......高階魔獸的器官吧。預估價格:只換不賣,任意六階植物類材料!」
女侍者飛快填好了表格,請羅寧在上面簽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沖他鞠躬笑道:「請稍等,我需要帶走這件商品去做個鑑定。」
但就是這樣一捧毫不起眼的普通泥土,卻讓羅寧忽然停下腳步,將臉轉向那個咬著嘴唇小臉緊繃的少年。
笛爾見這少年衣衫襤褸,面容清瘦,一副經常挨餓受凍的可憐模樣,頓生同情之心。她以為羅寧也是因為可憐這少年才停住腳步,輕輕拉了下他手掌:「這小哥哥怪可憐的。不如,不如咱們送他些錢財吧。」
溫蒂猜測到她的誤會,湊到她耳旁輕笑道:「你別搞錯啦。羅寧可不是個扶危濟貧的好心人。這世上有那麼多可憐之人,難不成我們見到一個便要接濟一個?」
笛爾連聲反駁:「當然啦!我知道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哪怕能多幫助到一個人,也是值得的!」
凱倫回想起自己在貧民區的某段往事,輕嘆道:「唉,人心都是貪婪的!只怕你幫助了不該幫的人,反而給自己招來禍患。」
第二內心純淨如雪,完全不懂凱倫和溫蒂所指何意。正要再追問時,卻聽羅寧說道:「那孩子手裡的泥土不對勁,我去瞧瞧究竟。」
他走到那少年跟前,見他像根旗杆似地筆直站在那裡,抬起的小臉上仍寫滿了強撐出來的鎮定與堅強,繃得像塊又冷又硬的鋼鐵,心下暗笑:「這孩子好強的自尊心,而且他的神情儀態與之衣著極不相稱,只怕來歷並不簡單。」
羅寧也不與少年廢話,開門見山問道:「你手裡這捧土壤,多少金幣?」
少年幾次想要張口,卻又強自忍住,最終垂下腦袋淡淡說道:「五百金幣,外加一個承諾!」
羅寧哂笑:「承諾是這世上最不值錢的東西。換個條件吧,我不屑於占你的便宜。」
少年搖搖頭:「父親生前說過,只要找到正確的人,承諾就是最珍貴的寶物!」
羅寧奇道:「那你怎麼能肯定,我就是那個正確的人?」
少年飛快抬起眼皮瞥了羅寧一眼,又迅速垂下目光紅著臉道:「你長得,長得很好看!而且父親說過,能看出這捧泥土真正價值的人們,根本不屑於違背自己許下的承諾!」
羅寧環視四周,街道巷陌中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除了自己四人外,並無一人肯多看這貧瘦少年一眼,不禁點頭道:「你父親是個富有智慧的人!他告訴你的話都有些道理!」
少年鼻頭一酸,眼眶微微泛紅:「再有智慧又怎麼樣?還不是被人害死了!喂,五百金幣,外加一個承諾,你到底買不買?」
羅寧從空間戒指取出一袋金幣:「這裡是一千金幣。告訴我你想得到的承諾,多出來的錢就用來買那件事的前因後果。」
少年將藍色土壤放到腳邊的木盒中,然後起身接過錢袋,想了片刻,將本就破爛不堪的布衫撕掉一塊,仔仔細細地從錢袋裡數夠五百枚金幣包好,又將剩下的錢還給羅寧:「拿去!我也不屑於占你的便宜!你想知道的事,我免費告訴你!」
羅寧沒想到他會有此反應,捂著腦門搖頭失笑道:「你啊你!年紀不大,就有這麼強的自尊心!這又是何必呢?」
少年肅聲道:「這是我的原則!我要求的承諾很簡單——請你替我父親報仇!」
羅寧渾不在意地收起半袋金幣:「沒問題。仇人是誰,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