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闖三關(下)

  說話間,「死亡虹吸」的生效時間已經結束。然而幻鬼卻駭然發覺: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對於魔力的控制。它極力想要終止魔法,但體內的魔力卻仍舊滔滔不絕地凝聚成蒼白光線沖向下方。直到金色火焰越逼越近,幾乎快要燒到自己面前。

  「不!不,快放開我!」幻鬼慌張地叫喊著,從斗篷下伸出一對僅剩骨骼相連的修長手臂,想要推開胸前傳來的灼熱。然而羅寧並沒給它逃脫的機會,而是鬆開那條巨大無朋的金色手臂,一把將幻鬼捏在掌心。

  「嘭!」

  所有的叫喊和掙扎聲都戛然而止。不過數秒時間,幻鬼就化作一堆灰燼從那隻金色手掌間簌簌飄落。而他體內的無數靈魂,也在同一瞬間詭異地消失。隨之掉在地面的,還有一塊月牙形狀的紫色晶石。

  與此同時,束縛著芬妮雅的囚籠也消失不見。她嘶吼一聲化為人形,飛撲向無力坐倒的羅寧身邊。

  「主人!主人!」芬妮雅連聲叫喊著羅寧的名字,渾身上下因為恐懼的餘波而微微發顫,心臟撲通撲通飛速跳個不停。因為靈魂契約的緣故,芬妮雅清晰地感受到了羅寧生命力的迅速流逝。就在羅寧所有防禦手段均告失敗的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要失去羅寧。所以剛以獲得自由,她就後怕不已地沖了過來,緊緊抱住了羅寧。唯有這個懷抱,才能真正平復她內心的恐慌。

  羅寧歪在芬妮雅懷裡,身上的金色火焰早就消失不見,胸口的狂信者圖騰也縮了回去,恢復成往日模樣。疲憊如同滾滾潮水,拍打著他的身體和精神。羅寧取出一瓶澄澈透亮的橘紅色藥水,卻再沒一絲力氣抬起手臂了。

  「芬妮雅,餵我喝下它!咱們,咱們還有一關要過呢!」

  芬妮雅依言行事,借著卻低聲道:「主人,咱們,咱們還是掉頭回去吧!第二關的守衛者就這麼恐怖,要是第三關前面有更厲害的守衛把守著,那咱們......」

  羅寧還沒回答,一個充滿機械感的飄渺聲音忽然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無需擔心,只要你們答應她的請求,緹娜一定會放你們過去的!守衛者們守護著的可不僅是這條通路,還有生與死之間的平衡!」

  「幻鬼!你還活著!」羅寧抬頭四下尋找,卻並沒有發現幻鬼的蹤影。

  幻鬼的聲音繼續響起:「活著?不,我已經被你殺死了!可我早就說過不是麼?生與死,本就是個永恆的循環!你們帶走了我的生命,卻帶不走我的死亡!」

  羅寧若有所思,情緒平息了不少:「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幻鬼的聲音輕笑兩聲:「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打開關卡大門的晶石就在你身邊,拿起它,然後繼續走下去吧!我期待著與你們的重逢!」

  羅寧還要再問,面前卻颳起一陣強風。只聽到「叮鈴鈴」一陣脆響,一枚月牙形紫色晶石被強風送到了他身邊。

  「幻鬼!幻鬼!」羅寧起身朝著四面吶喊,並沒得到任何回應。

  「主人......」芬妮雅撿起紫色晶石,遞到羅寧面前。

  「也罷,咱們走吧!我有種預感: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到它的!」

  「嗯!」

  羅寧找到紫色光門上一處隱蔽的月牙形凹槽,往裡面塞進紫色晶石,進入到下一段路程。

  第二三兩道關卡之間的距離,又比剛才那段路長了不少。所以芬妮雅在空中飛了大半天后,羅寧才遠遠望見隱藏在幾座高峰之間的暗紅色石門。

  只是和剛才的情況類似,羅寧騎在芬妮雅背上望了很久,也沒找到幻鬼口中那位名叫「提娜」的守衛者。

  羅寧尋她不到,不由地低聲發起牢騷:「瞧這神出鬼沒的德行,該不會又是個骨頭架子老太婆吧?」

  「你說誰是老太婆?我麼?」

  便在這時,一個柔美的聲音毫無徵兆地響起在他背後。不僅是羅寧,就連直覺敏銳的芬妮雅,也沒察覺到背後何時又多了個人。

  沒錯,是實實在在的人,而且還是個眉眼清秀的年輕女人。即便是看慣了芬妮雅這種絕世美女的羅寧看來,這女人長得也不算差,頗有種和凱倫類似的知性美,看起來極度舒適。

  但最重要的還是:直到她開口之前,都沒有泄露出哪怕一絲可被察覺的氣息。

  羅寧心中一動,仔細打量著這位身穿暗紅色長裙的女人,總是從她那頭柔順微卷的長髮聯想到凱倫。過了一會他才問道:「你就是這道關卡的守衛者『緹娜』?」

  羅寧打量著緹娜時,緹娜也在注視著羅寧:「現在的你根本無法打敗幻鬼,就算加上這頭鑽石風蛇也還不夠。我即使放你過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雖然緹娜沒有展露出半點實力,但羅寧卻很清楚:眼前的女人舉手投足間就能決定自己和芬妮雅的生死。雙方間的實力對比,就像是一塊圓石之於巍峨山脈,再多的掙扎都是徒勞。

  「好吧,我全都告訴你!」羅寧拉開長袍,露出胸口的金色圖騰。

  「你說的不錯,我想過各種辦法,但都擋不住幻鬼的魔法攻擊。就在我生命力即將耗盡的時,是這隻圖騰救了我!」

  緹娜看到那團圖騰的形狀,雙目泛出奕奕神采:「狂信者!原來是這樣!沒錯,唯有永生之柱的崇拜者,才能克制死亡虹吸的攻擊!看來幻鬼已經被你殺死了!」

  羅寧並不否認:「沒錯!但我後來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他說我只能帶走她的生命,卻不能帶走他的死亡!這又有什麼含義?」

  緹娜跟著芬妮雅降落到地面,這次卻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解釋:「生與死的奧秘,關係到這世界本源之初的重要法則。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還需要變得更強才行!但有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生與死從來都並非相互對立。而我們三個守在這條路上,也並不是在為不死族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