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羅寧的打算

  失落大陸上的死靈之潮,並非總是十年爆發一次。據傳在數千年前,那位來自古代魔法帝國的人皇閣下曾隻身獨闖極北之地。這位人皇不但膽子大,一身本領也極為驚人,竟然在三天之內殺死了數以百萬計的亡靈異族!

  經此一役後,在這位人皇存活的三百餘年間,極北之地的亡靈異族再也不敢入侵到霜龍山脈以南。再七百年後,才敢每隔二十年派出少量亡靈渡過霜龍山脈侵略屠殺。這個節奏一直持續到大約八十年前。或許正如幽靈霜龍泰拉克所說的那樣,有人在背後暗中操縱,從那時起每隔十年,就會有浩如煙海般的亡靈大軍越過極北冰原,踏上霜龍山脈,威脅人類的安全。也正是從那時起,這裡成了晨風學院派學員外出歷練的目標地之一,直到晨風王國那場動亂愈演愈烈後,老院長弗拉梅爾毅然決定分家,將三分之一的人送到這片茫茫冰原。

  而如今,羅寧和凱倫一起坐在芬妮雅後背上,從一片雪白的遼闊冰原上空呼嘯飛過,目標直指數十公里外那群集結而成的骷髏戰士,以及被嚴密保護在隊伍中心位置的十幾名骷髏法師。

  這是二人外出前往極北冰原巡邏的第八天。雖然沒有傳說中那位人皇一般的輝煌戰績,但多少也斬獲了幾千隻亡靈異族的性命。雖然羅寧殺死的大部分都只是具備中級戰士實力的炮灰骷髏兵,每殺死一個都只有3個技能點入帳。但再摳門的系統,也架不住玩家一直開無雙割草啊!

  羅寧並不是那種追求高偉光正的古板騎士。眼看跟前就有這麼好的刷怪機會,他哪還管得了面子不面子,樂呵呵地將三隻魔偶和芬妮雅一起派出狩獵。

  他先是利用芬妮雅的制空優勢找到集結成群的目標,然後就輪著將三隻魔偶從半空中扔下去。

  每隻魔偶被扔下去前都領了死命令:一直殺,直到被幹掉或者殺乾淨為止!所以他們一落地,就馬不停蹄地舉起武器衝進大片亡靈異族中間一陣衝殺。那些亡靈異族平時都在對付人類或者魔寵,少有跟魔偶交手的經驗,沒多久就被這種不知疲憊也不知疼痛的傀儡生物砍殺殆盡。

  其實想想也對。亡靈不拍疼,人家魔偶也不怕疼!亡靈不用吃飯,人家魔偶也不用喝水!亡靈被打碎了能重新拼接身體繼續戰鬥,但人家魔偶的武器上,早就被羅寧臨陣磨槍似的鐫刻上了對付死靈生物的專屬魔紋——永生聖紋!

  如此不平衡的對比下,戰鬥頓時失去了所有懸念,勝利天平一邊倒地偏向了魔偶們這邊。

  而那些更加厲害的亡靈生物們,則交給了芬妮雅出手對付。或許是這次來入侵的都是些偵察兵或先頭部隊,實力整體偏低吧。七天以來芬妮雅竟然只受了一次輕傷——還是因為她玩得太過興奮,獠牙掛住了舌頭把蛇信劃爛了!

  至於羅寧呢?

  這傢伙就和凱倫一起,坐在冰魔鷹那片長著軟乎乎絨毛的後頸上當甩手掌柜。他眼睜睜看著手下的召喚物們拼殺,卻連一句鼓勵的話都沒有,偶爾還會指摘魔偶們幾句,看得凱倫捂嘴偷笑。

  到了第八天上,羅寧一行人遇到的亡靈生物越來越少,今天傍晚遇到的這群骷髏戰士,更是他們今天的唯一收穫。

  羅寧眼看暮色漸濃,西方的天空一片深藍,中間還夾雜著幾道絢麗彩光,便對凱倫笑道:「天色不早了!咱們收拾過這群骷髏就回去吧!如今亡靈異族的數量越來越少,咱們也該找時間處理處理兩件私事了!」

  「嗯,我聽你的!」凱倫的回答一如既往。

  羅寧口中的「私事」,一件容易,乃是在這極北冰原中尋找七階魔獸「冰魔熊」的蹤跡,他目前已經有線索可察;但另一件事「為維斯.卡特的家人報仇」卻是難如登天。

  當初入侵古登堡的,乃是龍族少女率領的大群高階不死族。古登堡一戰中他們雖然將這些不死族們幹掉不少,但凱倫當初發動的魔法更近似於「強制傳送」一類的空間魔法,也將不死族們放跑了許多。

  羅寧後來想起這事的時候,總覺得對不起和自己兄弟相稱的維斯,思來想去,便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前往不死族的老巢附近一探究竟。

  言歸正傳,羅寧見凱倫贊同,也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她:「抱歉,凱倫!這次真的不能帶你同去了!我有自保的辦法,但這辦法在你身上就不靈了!」

  凱倫咬著嘴唇,眼眶頓時變得通紅且濕潤。她深深望著羅寧,良久才說道:「好,我這次也能聽你的!但前提是,你必須用你所謂的自保辦法說服我!」

  羅寧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出了那雙美麗眼睛中的痛苦與掙扎。他忽然上前一步吻住凱倫一邊的眼睛,溫柔地將那幾顆搖搖欲墜的淚珠舔舐乾淨,又令兩人額頭相貼,鼻尖輕觸,柔聲道:「謝謝你,凱倫!......」

  而後,羅寧放開凱倫退後兩步,開始向她展示自己的秘密底牌。

  「看好了,凱倫!這是我最新學會的變形術!」話音未落,羅寧的身體便開始發生劇變,腳下也盪起一片黑霧,浮現出一隻漆黑色的魔法陣。

  「啊!這是!......」凱倫捂住嘴巴,卻掩飾不住心底的驚訝。前一刻還是紅髮人類少年的羅寧,此時已經完全變了模樣,變成一名身材幹枯高瘦,有著死氣沉沉的藍灰膚色和蒼白長發的邪惡法師。再看他的衣著妝容:蒼白色的骷髏輕甲,讓人望之生畏的人頭骨杖,以及那對充斥著死寂與冷酷的渾濁眼珠。此時的羅寧,無論外在樣貌還是內在氣息,都和他們之前幾天在極北冰原上看到過的死靈法師一模一樣!

  羅寧見她看得驚訝,發出一聲嘶啞而滄桑的輕笑:「嘿嘿!還不止這些呢!你看好我使得這招魔法!」說罷,羅寧舉起骨杖,魔力運轉處,頂部骷髏頭的眼窩裡忽然冒出兩團藍色幽火。與此同時,剛才被魔偶們打成稀巴爛的一群骷髏兵,卻在他念出一段短促的咒語後完好無損地重新站起,再次舉起了手裡的盾牌與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