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雲霧內部並非空空如也,而是被一紅一黑兩股僵持不下的渾厚魔力所充滿。弗拉梅爾和惠特妮各自占據一方,將自身魔力運轉到極致。
是的,極致!
面對身份成謎的惠特妮,大魔導師弗拉梅爾沒有絲毫留手的餘地。從他在空中被惠特妮忽然近身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這場戰鬥不存在任何僥倖可言。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少女,就像是宇宙深處的無邊黑洞。雖然看似平靜無波,卻擁有著吞噬一切的壓倒性力量。
「你,你到底是誰?」
惠特妮仍舊是一副冰川般生硬冷淡的三無表情:「惠特妮,惠特妮.波拉娜!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
弗拉梅爾見她答非所問,冷笑道:「看來你是不願泄露身份了!」
惠特妮輕輕點頭:「你就快要死了!我的身份對於死人毫無意義!」
弗拉梅爾面前的魔力被不斷壓縮,直到熔岩般灼熱的魔能貼住臉頰,將幾根飄散到前額的亂發燒成灰燼。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肯,或者說不能選擇示弱「呵呵,看來我被小瞧了呢!從幾十年前我接管晨風學院的那天起,我就抱了為學院而死的決心,不同的只是時間早晚罷了!只要今天能將你永遠留在晨風學院,哪怕是搭上我這條老命也是值得!」
話音未落,弗拉梅爾臉上陡然顯現出無數赤紅色咒文,不過片刻功夫,這些咒文便宛若燎原野火般波及到他全身上下每個角落。緊接著,灼熱而精純的火系魔法能量呼嘯掠過,弗拉梅爾身上那些咒文驟然變亮,綻放出充滿危險氣息的奪目光芒。他辛苦支撐著的渾厚魔力開始變得無比紊亂,仿佛下一秒就要沸騰、碰撞、爆炸而後散裂,席捲兩人所出的整個空間。
「魔力燃燒?」惠特妮終於有所動容。她精通的雖然是黑魔法,卻很清楚這招元素法師們賭上生命的魔法禁咒有多恐怖。如果任由弗拉梅爾繼續,那麼自己今天必然會陪這瘋老頭一起死去。
「住手!」少女雖然表情不變,語氣卻已起了波瀾。她迅速抽身後退,放由弗拉梅爾操控的魔力趁虛湧入並擊中自己的身體。下一刻,少女揮動魔杖,七隻看似相同卻各有差異的黑色魔法陣層疊出現,在少女強大的魔法控制力下齊齊輪轉。成百上千隻漆黑咒文閃爍不定,將一股恐怖至極的陰冷魔能層層傳遞到最外側那隻魔法陣中心。
「吼!」
兩隻細長的黑色利爪率先伸出,緊接著一頭遍體漆黑的怪物自魔法陣中衝出。這怪物身體細長,除了一張蠕動著千百條黑色細絲的巨口外,整張臉上空空如也。它雖然只有雙爪,移動卻是迅捷無比,眨眼間就撲到即將被烈火吞沒的弗拉梅爾面前。
「咚!滋滋!」
在距離弗拉梅爾不到半米遠處,怪物硬生生撞上一道淡紅色力場,身體開始迅速熔化,再也無法前進分毫。惠特妮看在眼中,急在心裡。閃身到弗拉梅爾身側伸出右掌,口中吟唱起古老神秘的拗口咒語,
但紅色的立場再次出現,眼看就要把惠特妮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一併熔掉。然而就在這時,少女伸向力場的那隻手掌卻忽然發出「喀拉拉」的脆響,瞬間覆蓋上一層鑽石般的晶體鍍層。力場擊中這鍍層後並沒能繼續逞凶,反倒被這鍍層破開一道缺口,讓惠特妮從中突破,一把捉住弗拉梅爾的左肩。
惠特妮的咒語仍在繼續。那隻鑽石般閃耀的手掌中心立時湧出一團鋒利冷冽的黑霧,徑直刺入弗拉梅爾左肩,將他肩頭的小塊咒文染成漆黑。
「嗬!——」弗拉梅爾發出窒息般的嘶啞低吟,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他轉過眼看了惠特妮一眼,蒼老的臉頰寫滿決然:「你,休想得逞!」
弗拉梅爾手指一抖,從空間戒指里取出一塊表面滾燙的紅色晶石捏碎。濃稠如實質的火系魔能立時翻湧而上,順著手臂重新占領肩頭,讓那處咒文開始逐漸恢復金紅色澤。
「你瘋了麼!」惠特妮口氣加重:「身為大魔導師,一旦你的魔力全部燃燒,整座晨風學院都將夷為平地!即使那些學員們僥倖逃過一劫,他們又將何去何從?」
弗拉梅爾慘然一笑,一小塊臉皮忽然剝落,露出下方因為魔能灌入而出現晶體化的肌肉組織:「是啊,晨風學院會因此消失,不少孩子們都會受到波及身受重傷!我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他們,最後卻還是傷害了他們,用這種該死的辦法來為學院保全火種!但是......」
弗拉梅爾驀地伸出左手,枯瘦的五指緊緊抓住惠特妮那隻被黑霧籠罩的手掌:「但是,身為晨風學院的院長,我寧可往自己胸口捅刀子,寧可帶著愧疚死去,也不願讓我的孩子們任由你這混蛋宰割!」
「白日做夢!弗拉梅爾,你的決心超出了我的預期,但事情的結果只有一個:晨風學院裡的所有人,今天都得死!」說罷,她伸出另一隻手臂,開始凝聚第二團魔能,打算如法炮製,重新打斷「魔力燃燒」的進行。
可就在她開始凝聚魔力的當口,一直粗糙的大手霍然出現,憑藉匪夷所思的肉體力量捏斷了她的魔力流轉。惠特妮駭然回頭,只見一個留在這饅頭灰色亂發的老頭兒赤膊而立,正冷笑地看著自己。
「都得死?如果老子偏不讓呢?!」拉斐爾人狠話不多,聲音未落,暗紅色小錘就衝著惠特妮當頭砸下。只聽「呼」地一聲輕響,三無少女化作一陣黑霧消散,又在拉斐爾背後重新凝聚人形。
一陣冷風吹過惠特妮臉頰,少女這才發現,自己用魔力構築起的魔法領域,竟被這灰發老頭毫無聲息地搗爛。
「哎呦,老東西,你這是幹嘛!」拉斐爾毫不在意少女帶來的威脅,急匆匆地跑近弗拉梅爾身邊。
「魔力燃燒!不好,就要來不及了!」眼看弗拉梅爾肩頭的這招禁咒即將生效,忽然舉起暗紅小錘,撮口發出一聲低吼。巨大的半透明虛影立即在他身後浮現,惠特妮此時再想阻止,卻已然無法走近老鐵匠的身,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一錘子打碎魔法力場,左手掐住弗拉梅爾脖子,右手調轉錘頭,伸出拳頭一拳搗在老院長肚皮上,用最暴力的方式終止了禁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