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68層的寫字樓，這家公司獨占了第6層4000個平方的十分之一。
裡面的陳設也很簡陋，辦公桌都是那種拼接樣式的，總經理的辦公室更加顯得寒酸。
一張幾百塊錢的桌子，一把幾百塊錢的椅子，一個茶几和幾個小沙發，還有一個飲水機，外加一盆搖錢樹。
辦公室里也沒有太多人，一個總經理，一個秘書，可能還有一個財務和一個會計。
就是這麼一個簡陋至極的公司，居然獅子大張口，想要吞下西之林在全國6萬多家新開的、生意都很火爆的店鋪。
總經理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個頭不高，微胖，臉上已經布滿了皺紋，頭髮看起來已經三天沒洗的樣子，雖然不亂，但卻有點油膩，都快貼在頭皮上了。
一套看起來很新的西服，褲子和衣服後擺上布滿了褶皺。
自從跟著巫俊做生意之後，蘇昊然就改掉了以貌取人的小毛病，但看到這位名叫侯寶剛的總經理時，覺得他真的不像是個精明而且有錢的生意人。
京城大，水很深。
老虎來了得趴著，飛龍來了得臥著，所以很多生意人在這裡都會顯得異常低調。
但低調不等於邋遢，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蘇老闆是吧，請坐。」
侯寶剛把手指插進頭髮里往上理了理，一開口就散發出一股濃郁的大蒜的味道，讓蘇昊然感覺有點不適。
「你們來有什麼事？」
蘇昊然知道這人不過是個傀儡，也不多跟他繞彎子，直接說道：「侯老闆，你們金色國際想買下我們西之林，我是為這個來的。」
「對，是有這麼回事，」侯寶剛道，「那你們願意賣嗎？」
「侯老闆，這麼大的事情，豈是一句話就能定下來的？」
「那還要怎樣？」侯寶剛滿不在乎地說道，「我每天都很忙的，你們要是願意賣，那我們就談談價格，然後把手續辦了。
「其實收購你們公司，我也就是個興趣愛好而已。
「但如果你們不想賣，我也沒法逼著你們賣啊！
「我這個人呢，做事從來不喜歡強求別人的，一切都看緣分。」
不喜歡強求？
蘇昊然心裡好笑，這傢伙看起來不怎麼樣，裝傻充愣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不強求的話，你背後的老闆會把西之林一千多家店鋪都給我弄停業了？
如果這都叫不強求，什麼叫？
「侯老闆，我們明人不說暗話，」蘇昊然道，「西之林賣給你可以，但我要和你們老闆見一面。」
「嗯，另外一個股東現在在國外，」侯寶剛點點頭，「但這沒有關係啊，我是大股東，51%的股份，什麼都是我說了算。」
還在裝。
蘇昊然還想說點什麼，卻被衛涵提前攔了下來。
「侯老闆，那我們如果願意賣，價格怎麼說？」
「這個有點麻煩了。」侯寶剛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折迭了好幾次的紙，打開後看了看說道，「早餐店20萬一家，其他的30萬一家。」
「多少？」
蘇昊然眉頭一皺，這簡直是在開國際玩笑。
最開始金色國際報價是100萬一家，平均算下來的話差不了多少。
這才一轉眼的功夫，就降了這麼多？
這個價格連成本都不夠！
這是純粹拿人開心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侯寶剛道，「但蘇老闆啊，之前是我找你們買，價格自然給的高一點，現在是你們找著我買，所以價格自然要降一點，對吧？」
我找尼妹啊！
蘇昊然有種給這個傢伙一拳的衝動。
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而且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侯寶剛沒有理會他陰沉的臉，繼續自顧自地說道，「你們西之林的生意之所以這麼好，全靠那個什麼風水石，沒錯吧？
「但是昨天你們把所有風水石都拿走了，也就是說我把你們的店鋪買下來，生意也不會像以前那麼好了。
「而且你們那些員工啊，工資都開得太高了，我們接手之後肯定要降工資和福利，然後這些人肯定不會幹，我們還要重新招人。
「一百多萬員工，也不是那麼好弄的，這成本就攤得挺高了。
「所以我這個價格沒有亂說，你們心裡應該很清楚才是。」
蘇昊然和衛涵同時眯起了眼睛，看來對方調查得挺清楚，連風水石的事情都知道了。
不過這應該不是什麼秘密了。
六萬多家店鋪，一百多萬員工，很難保證每個人都守口如瓶。
風水石的秘密泄露，也早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怎麼樣？」見兩人不說話，侯寶剛繼續問道，「如果你把風水石還回去呢，價格可以上浮20%，但前提是我們接手之後，風水石還能管用。
「你們考慮一下吧，最好是今天就能給我個答覆，我真的很忙的。」
蘇昊然和衛涵對視一眼，心裡都暗叫不妙。
對方突然來這麼一招，和他們預想中差得太多了。
看來對方是早就預料到了他們的反應，幾乎把兩人耍得團團轉。
現在就算他們想賣也不可能了，這麼低的價格，成本都收不回來。
就這麼賣了，等大師回來還不把他們兩個掐死？
但如果不賣，天知道對方會不會繼續在背後搞鬼，把整個西之林弄得停業整頓？
如果全國的店鋪全部停業，不需要太久，只要一個月，西之林就會撐不下去了。
一百多萬員工，單是工資每個月都要五十多億。
西之林現在最缺的就是錢，剛賺到手的錢，都被拿去做新的投資了。
兩人眼神交匯之後，知道這件事比想像中還要難搞，今天是不可能談出什麼結果了。
「侯老闆，那我們再會吧。」
「嗯，可以，」侯寶剛不慌不慌地說道，「你們慢慢考慮，我也不急的。投資嘛，心急吃不得熱豆腐。
「就算最後談不成也沒關係，我這個人很隨緣的。」
蘇昊然和衛涵起身，剛走到門口，又聽侯寶剛說道：「對了蘇老闆，如果你們願意單獨賣風水石也行的，我對這個也比較有興趣。」
「我們會考慮的。」
……
回到下榻的酒店，蘇昊然心情非常不好。
千里迢迢跑來京城，結果是這麼個結果，簡直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看來我們之前的想法，是錯的。」衛涵突然說道。
「的確是錯的。」蘇昊然贊同地點頭道，「這傢伙根本就是個二百五，我看他說要買西之林，根本就是開玩笑的。
「你信不信，就算我們剛才按他說的價格答應了，今天仍舊談不成，他肯定還會想著辦法壓價，壓到我們根本無法接受為止。
「但是我不明白，他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很好玩嗎？」
「當然不是為了好玩，」衛涵分析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的最終目的其實並不是西之林，而是大師。」
蘇昊然眉頭一皺：「怎麼說？」
「金色國際的收購方案不過是個幌子，根本沒有一點誠意，」衛涵道，「這其實就是一種試探，以金色國際的收購為明，以在全國範圍內檢查西之林的店鋪，並讓我們停業為暗，試探大師的反應。
「有人想逼大師出手，或者說，他們在試探大師會不會出手。」
衛涵想了想，繼續說道：「不對，可能還不僅是這樣，他們極有可能是在試探大師，還能不能出手。」
蘇昊然聽了臉色大變，瞬間想到了很多可能性：「難道……大師出事了？」
「這個不好說，」衛涵道，「對方可能通過某種渠道得到了一點大師的消息，但看來他們也拿不準，所以才會有這次試探。
「不過對手的做法很高明，先是利用我們小看他們的心理，強勢地把我們在京城的店鋪全部封鎖了。
「然後給我們發了幾百個傳真，要收購全國的店鋪，讓我們產生一種對手很強的感覺。
「他們想讓我們以為，如果我們不答應，那麼接下來全國的店鋪都要受到查封，讓我們自亂陣腳。
「但是你仔細想想，要封鎖全國的店鋪，需要多大的能量？需要動用多少關係網？需要花多少錢？
「就算是華夏那些隱藏的大家族，也不可能去做這種不一定有回報的事。」
「可萬一對方真的很厲害，接下來真要在全國範圍內封鎖西之林呢？」蘇昊然問。
「相信我，沒有萬一，」衛涵笑道，「最多也就十幾個城市，再多就不可能了。
「在華夏，除非是很多人聯手，否則沒有哪一個人擁有這麼大的能量。
「所以我們現在不能慌，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對方想把我們吃下去，那也要看他的牙好不好。」
「凡是都要做最壞的打算，」蘇昊然道，「如果對方真是一個聯盟呢？」
「那我們就是雙拳難敵四手，我也沒有辦法了，」衛涵聳了聳肩膀，「只能把西之林賣了，能少損失一點是一點，然後等大師回來，我們提著腦袋去見他，讓他給我們報仇雪恨。」
蘇昊然苦笑一聲：「你倒是看得開。」
「不是我看得開，這就是事實。」衛涵笑道，「而且你真的會以為，大師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