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市內

  一家燒鳥店的包間內。

  蘇霖坐在進門的左側，對面是一個氣質慵懶，給人感覺像是沒睡醒的男子，他的身旁，坐著一個像是貴族般優雅，面容精緻帥氣的小男孩。

  「麻煩再給我上50串雞肉，5串提燈，扎啤續杯。」蘇霖對一旁的服務員小姐說道：「雞肝烤熟一點，10串，雞皮烤焦一些，20串。」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拿著中性筆在單子上快速勾畫，輕鞠一躬後拉上滑動的木門。

  「你哪來的大胃王屬性啊…。」雞窩頭的男青年頗為無語，揉了揉一旁面容精緻的小男孩的頭，問道：「弟啊，錢帶夠了麼。」

  「不是你請客麼？」小男孩金色的瞳孔閃過戲謔的眼神，嘴角勾起優雅的微笑：「不會有人信誓旦旦的說請客，最後還要自己弟弟買單吧。」

  「不是吧…。」

  他有些苦惱，看著一副你儘管鬧，我負責吃的蘇霖，忍不住嘟囔問道：「你就沒有一點點吃驚麼？看見我再次出現在你面前你就不驚訝麼？就算認錯人，可你認識的路明非還在源氏重工裡面啊？」

  蘇霖面前的這人自然就是導致大衍珠碎掉的罪魁禍首。

  來自另一條時間線上的路明非。

  而一旁的是小男孩，不用說他也知道是路鳴澤那個小魔鬼，蘇霖只是有些好奇，這傢伙是可以實體出現的麼？還是說眼前這個路明非做了什麼。

  「為什麼要驚訝。」蘇霖從木籤上拽下一坨雞肉，醬汁鹹甜的味道在口腔瀰漫，「像你們這種傢伙沒有點仰臥起坐的技能我可不信。」

  「你兩都是路明非，我就叫你老路得了。」

  打從一開始，蘇霖就沒有相信過那次是最後的見面。

  「影視作品中，像你這個等級的，起碼得反覆拉出來好幾次，榨乾最後一絲價值，直到大結局之前才可能被編劇放過。」

  「你是懂創作的.。」未來時間線的路明非把頭埋在桌子，想著等會兒要不要直接逃單。

  「稍等，回個消息。」蘇霖的視野內，聊天群彈出一個消息。

  是克萊恩。

  克萊恩：「在？」

  蘇霖：「在。」

  克萊恩：「有空幫我買點東西麼？我這邊有用。」

  蘇霖：「什麼東西？」

  蘇霖有點好奇，總不會是什麼軍火彈藥吧。

  克萊恩：「一些奢侈品.再打包一些現代食物.粵菜多買點」

  「西餐也要，請幾個大廚.。」

  克萊恩：「圖片」

  上面是一張清單，墨水筆在一張泛黃的紙張上寫了不少東西.

  嘶——

  蘇霖吸了一口冷氣。

  香水、包包、女士衣服、褲子、裙子，連品牌都標明的清清楚楚。

  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鹵豬、滷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酥盤兒、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鹵什件兒、滷子鵝

  掌上遊戲機？

  還要一部智能機，伱要智能機幹什麼？！

  蘇霖：「你這是.？」

  克萊恩：「別提了，倒賣東西被逮到了，上貢的。」

  在一間木屋內，三根蠟燭擺放在有著些許污漬的地板上，最前方的兩根蠟燭分別代表著「黑夜」與「隱秘」，後方的蠟燭代表著克萊恩自己。

  在靈性之牆的包圍下，滿月精油滴灑在其中。

  取悅神靈的草藥粉末燃燒著。

  灰燼在地上變幻成一個又一個的文字。

  克萊恩看著地上的字體不斷變幻，眼皮不停的跳動。

  無面人能控制住表情，但控制不了金錢。

  默默的算著自己在蘇霖那邊還有多少存款，一邊運用魔術師和小丑的手上功夫，用一支沾滿墨水的羽毛筆在泛黃的草紙上抄寫.

  差不多了.

  拜託了，停下！

  我要沒錢了！

  「那個.偉大的.嗯，資金上可能有點小小的問題。」克萊讓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出現波動，帶著一絲商量：「剩下的要不就下次吧。」

  灰燼形成的字體頓了一下，幾秒之後，兩個字體出現。

  「下次。」

  字體消散，一陣微風憑空出現，吹散了地上的痕跡。

  咕嚕，克萊恩咽下唾液，將注意力轉移到聊天群上。

  克萊恩：「圖片」

  克萊恩：「大概就這些…。」

  蘇霖：「.。」

  蘇霖：「好。」

  克萊恩：「謝謝。」

  蘇霖：「客氣。」

  蘇霖關掉群聊，再次把注意力轉向眼前的兩兄弟。

  路明非見蘇霖回過神，詢問道：「是你們平時聊天的那個工具麼？」

  蘇霖點了點頭，拿起一串雞肝，蘸了些辣椒麵。

  「能像QQ那樣拉人進去麼？」老路拿起酒杯，疑惑的問，他是知道這個時空的自己有一個聊天群，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

  「沒有那個功能。」蘇霖否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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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服務員敲響了木質的門。

  「打擾一下。」

  「您的燒鳥來了，這是贈送的雞脆骨和小菜，還請您務必品嘗一下。」服務員小姐在上完烤串之後，又端上兩碟菜品。

  「好，謝謝。」

  再次鞠躬之後，服務員緩緩退出門外，拉上滑門。

  「會做生意啊。」路明非拿起一串贈送的雞脆骨說道：「會不會是你沒充錢才導致沒有拉人的功能？」

  「充值功能也沒有.。」蘇霖端起啤酒杯和路明非碰了一個。

  噸噸噸——

  路明非舉起玻璃酒杯，仰頭豪爽的幹完一升冰啤酒。

  碰

  「哈啊，爽！」

  放下酒杯路明非這才想起什麼，「忘了介紹，啊，不過你肯定也認識。」

  他拉過端坐在一旁，背挺的筆直的路鳴澤，抱在懷裡，像是吸貓一樣，把頭埋在路鳴澤中短長度的黑髮里，深深吸了一口。

  「我親愛的弟弟，路鳴澤~。」

  路鳴澤露出一臉嫌棄的表情，「全是酒味的大叔能不能離我遠一點，渾身都是酒味很難受的。」

  「不要。」路明非將懷中的路鳴澤擁抱的更緊，把下巴頂在路鳴澤頭上：「這位是蘇霖，你哥哥的好朋友。」

  「你好，蘇霖。」路鳴澤無奈的瞥了眼路明非，朝蘇霖微笑說道：「我是路鳴澤。」

  「你好，路鳴澤。」蘇霖指正說道：「老路，你說的有些不對，在欠款還清之前，我是債主，謝謝。」

  「哈哈，真過分啊~。」路明非嬉笑一聲，隨後稍作收斂朝蘇霖說道：「你是要幫那個我尋找赫爾佐格，對麼。」

  「現在看來應該不用找了。」蘇霖拿筷子夾起芥末味的章魚須，這是送的小菜，略微刺激沖鼻的咸辛辣挺符合他的口味。

  「嗯，不用找了。」路明非肯定著說道：「那個蟲子暫時不用去管他。」

  「有興趣幫我做三件事麼？當然，你可以獲得三份報酬。」路明非的黑瞳中泛起一絲極致的金色，嘴角帶著笑意。

  「。」

  「報酬是什麼？」蘇霖問道。

  「不問做什麼反而先問報酬麼，哈哈哈，果然你這傢伙很對我的味口。」

  路明非笑的身軀也跟著顫動，沒一會兒，他收起笑容，表情

  「第一份報酬，我允許你在這個世界做一些想做的事情。」路明非依舊如剛剛那樣沒什麼變化，僅僅只是盤腿坐在遠處，但氛圍明顯出現了一點變化。

  「嗯。」蘇霖點點頭，朝路明非問道：「其他的報酬呢？」

  看見蘇霖神色平靜，路明非握拳敲了一下桌子，聲線壓低又略微上揚：「你就沒有一點不爽的情緒麼？那種原本就可以達成的事情，現在卻要你額外支付代價，你就沒有那麼一絲對我的憤怒、不甘、怨恨、壓抑、不爽、受到欺騙這些情緒麼？」

  「我上輩子在公司上班時就習慣了，被壓榨。」蘇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況且，這裡本來就是你的世界，不是麼？最重要的是我很可能打不過你。」

  「我承認，現在是你比較強。」蘇霖向路明非催促說道：「好了，快點說，還有什麼報酬，不說我回去了。」

  「…。」

  路明非總感覺心裡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和失敗感，究竟多少年他沒有體會到這種情緒了，最後一個不懼怕自己朋友是多少年前消失的？忘記了…。

  往往只有觀察那些分身時會收穫一些體驗，但那就像是在讀一本小說，看一部電影，觀看的時候或許會被觸動，但時間久了，內心就會歸於平靜，只剩下空虛。

  「哼哼哈哈哈。」路明非哼笑一聲，吐露出後續的酬勞，「權與力，第二件事情的報酬是，權與力。」

  「…。」蘇霖不確定這個路明非口中的權與力是不是他想的那個，「權柄？」

  「要答應麼？」路明非舉起啤酒杯，略感期待。

  碰——

  酒杯碰撞。

  「成交。」

  又是一杯啤酒下肚，蘇霖完全沒有任何飽腹感，因為他只保留了歷史投影的味覺，甚至沒有必要運轉功法去加速吸收消化。

  咕嚕咕嚕

  路明非灌啤酒後，呼喚服務員再多拿幾杯過來。

  「再拿三罐可樂，冰的。」

  啪嗒

  路明非扣開可樂的拉環，喝了一口。

  「其實比起酒我還是喜歡這個。」

  他搖晃著手中的易拉罐，空氣中水蒸氣遇冷液化後形成的小水珠依附在鐵罐上，隨著他的動作甩出。

  「那麼，第三件報酬。」

  「先暫停一下。」蘇霖看著路明非，打斷了他的話。

  「要回消息麼？」路明非以為又是什麼聊天群的消息。

  「不。」蘇霖否認。

  「我有一些問題，關乎著我是否會履約，希望你可以回答我。」

  「哦？」路明非有點疑惑但不是很在意，「你問。」

  「你的行為，你的存在本身，會對現在的路明非造成什麼影響？」蘇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語句，說道：「或者說，你的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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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代他？」

  「幫助他？」

  「還是在這個時代享受第二次人生？」

  喝著可樂，看上去一直對兩人聊天內容不感興趣的路鳴澤也抬頭盯著蘇霖，一副黃金瞳神秘又威嚴。

  「令人意外。」路明非沒想到蘇霖會關心這個問題，「難不成你們之間的關係很好麼？」

  他並不清楚過去的路明非加入聊天群跟群友聊了什麼，他只能從過去的自己身上得知一些基礎的信息。

  可即便如此，在他的印象里，路明非獲得聊天群沒有多長時間，兩人也相識不久。

  「普通朋友關係。」蘇霖看著老路的雙眼，目光堅定，說道：「我跟他比較熟，跟你不熟。」

  「所以，如果你要做的事情會損害他的利益，我即便幫不了他也不會幫你。」

  一時間，包間裡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三人對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沒有想說的了麼？」

  良久，路明非悠悠開口說道：「我以為你會說得加錢。」

  蘇霖聞言，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有點想看看這個未來的路明非大腦究竟進化成什麼樣了。

  「也不是不行…。」蘇霖最終憋出一句。

  「我不會傷害他，也不會取代他。」路明非釋然的說道，他一開始就沒想過取代過去的自己，「至於你說的第二次人生，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沒那個機會了。」

  「那位存在，葉凡，由他親自出手你還不放心麼。」

  「我的一切，都變成了他的經驗包，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

  「我之所以還能夠出現在這裡，無非是因為他吸收的太慢，還能夠以殘渣狀態出現。」

  「當然，現在不是殘渣了。」路明非摸了摸路鳴澤的腦袋，「所以能夠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我將那百分之五十，轉移給他了。」路鳴澤說道：「另一個世界的你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

  蘇霖點點頭，沒想到還有這種方式。

  「我大概還能存在一千多年，這是他不修煉的情況下，以他修煉的速度來看，可能過幾百年你就看不見我了。」

  「至於目的…哈，那還用說麼。」路明非笑著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神中透露著狠歷，語氣突然變得森寒冰冷，「讓那些渣滓明白，誰才是他們的主宰，逆臣惡僕，順則生，逆則滅。」

  「過去的路明非？」

  「他只需要幸福的活著，在開心快樂的生活中，等待著我的退位，繼承我的王座。」

  蘇霖沉默了一會兒，思考利弊之後，答應了這筆交易。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