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冥界

  午夜星睡著了。

  又一次夢見了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面。

  自從遇見貝洛伯格之後，每一晚她都會身臨其境般體驗一場夢。

  清晨醒來之後，所體會的悲痛、仇恨、無力、嘶吼、黑暗和寒冷都會逐漸從記憶中褪色。

  最後的最後，只有一種淡淡的惆悵，以及莫名的憂傷.

  『自己所做的這一切真的有意義麼？』

  瀕臨肉身極限之後，她感受到了疲倦，明明只是為了訓練新得到的力量而持續戰鬥兩天沒有休息。

  黑暗的深淵中永無止歇地下墜，無數破碎的情緒，與生命的花朵一同逐漸凋零枯萎。

  可就在這冷寂的噩夢中，一縷明光撐開了縫隙，自無窮高處傾瀉落下。

  暖暖的，仿佛在金色的海洋內隨波逐流。

  她仰天看到了，那莊嚴無暇的六翼身影佇立在穹天的無量光華中，即使深淵的裂口不知滿足地吞噬著所有，但唯獨無法侵染人影播撒的光輝。

  耳畔響起了層層迭迭的聲音，各種不甘與絕望的聲音迴蕩在深淵，隨著黑暗潮汐捲起一陣陣浪潮。

  而那神聖無暇，窮盡萬世歲月一切光明凝結的偉岸身影向她瞥下目光，開始在萬物凝滯的永恆中宣告。

  她看到了

  她聽到了

  「累了就去睡覺，我們天命又不給女武神發工資，你玩什麼命啊？」

  午夜星睜開雙眼，發現[主教]正看著她，而周圍是開闢出來的訓練空間。

  「主教…」

  「不必那麼生分，你也可以叫我艦長。」

  蘇霖本來是想給自己這具仙金軀體染頭紅髮，但試了一下之後發現與後宮少年艾米亞同學的形象衝突，就算了。

  午夜星緩了緩，杵著神隕劍站了起來，無奈的笑了笑，道：「讓你見到難看的一面了。」

  儘管隨時隨地都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還建立了一些奇怪的制度，但不妨礙這一切都因為貝洛伯格的到來而在變好。

  「我向來敬佩努力的人。」蘇霖微微搖頭，說道：

  「該去尋找你數百年沒見的親戚朋友們了，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想來咱們天命教會還可以再擴張一些。」

  光明神分身的主要工作是維持星球的溫度，以及攔截巡獵的戰略光矢。

  天上有個即將熄滅的太陽，但只是擺設而已，發光發熱照耀世界還得看蘇霖自己。

  所以這十幾日收穫的虛幻權柄，除了光明神也有太陽神的神位，若是燃燒這幾日的積累的香火信仰，也能做到數秒內成為真實的太陽。

  歸根結底還是煉化的量太少，接受香火的時間太短了，但若是將本身就指向蘇霖，來自其他世界的香火一併算上.

  好吧，信仰都在一氣化三清分出去的幾個自己身上。

  但最後一步顛倒『道』與『實』之境的時候完全不用擔心，海量的信仰和香火也算有了用武之地。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解決這個星球的崩壞危機和星震影響，從而將另外兩個人帶回去。

  「走吧，該去解開謎題了。」

  蘇霖從歷史中薅出一朵藍玫瑰放在左胸，右手拿著一塊金色正六面體，微笑道：

  「讓我們去尋找那位黑暗之神的真實身份。」

  抹去眾神之名，回歸世界的本質，再次觀測這顆星球的神代歷史。

  在星球未曾誕生的太古，一位被稱呼為「羅德」的存在，自海的深處而來，並將整片混沌之海分離，徒手製造了一顆金色的蛋。

  這顆蛋中有宇宙在孕育，但在這個時候，這位「羅德」陷入了自我矛盾，他擔心自己的力量太過強大而將新生的世界毀滅，於是將自己情感中象徵『愛』與『善』的部分剝離並使其成為真實的生命。

  也就在這個時候，這枚金色的宇宙卵被脹破，崩壞的蛋殼碎片匯聚，化作一株承載萬物的世界之樹，殼內走出了主宰天空的初代神王斯瓦羅格，掌管黑暗的神切爾諾伯格，以及一位象徵愛與美的母神拉達。

  後面的都知道了，由於未知的原因，以初代神王斯瓦羅格和母神拉達第一次擊敗了黑暗之神，並將其封印在了世界樹的根系之下。

  在數十萬年後，突然降臨的天外豐饒民種族『維萊斯集團軍』，他們來到封印黑暗神的世界之樹根系，放出了一條無論如何也殺不死的巨蟒，發動了一場危機。

  彼時還互相爭鬥的神明們開始聯合起來，最終以佩倫為首的十二名主神率領各自的神國，戰勝了這次危機。

  「這是深潛神話、世界樹神話、卵生神話，三合一的創世神話。」

  蘇霖抬起雙臂像是要擁抱那凝結於樹頂天國的太陽，挺拔的身姿站在一座浮島懸崖處，身旁分別站著灰白麻花辮的伊蕾娜與穿著露肩巫女服染粉發的蓬萊山輝夜。

  雖然水鏡峰沒有帶過來，但不妨礙他讓造翼者使用科學技術和伊蕾娜魔法的力量製造一處巨型浮空島群。

  此刻，他們一行人正前往神裔避世之處，月神之子伯納正騎著像是精靈龍的半透明能量生物，在前方帶路。

  「可若是換成我們熟知的崩壞呢？深潛神話的混沌海替換成量子海，世界之樹替換成虛數之樹，那枚金色的卵則是這顆星球本身。」

  他轉過身看向懵圈的神裔、率領軍團待命的浩劫先鋒、單膝跪地身上有聖光之輝的造翼者近衛以及那站在十幾名雲騎軍身旁，正在畫畫的喬瓦尼。

  「在遙遠的太古，這位「羅德」從量子海的深處來到了這片星域，創造了這顆星球。」

  「新芽生長，枯葉脫離，無垠宇宙中上演著無數的誕生與終結，這顆星球也不例外，樹紮根在量子之海上，誕生出有生命存在的實數空間，於是」

  「一種篩選與糾正枝葉發展方向的機制出現了。」

  「若將羅德比喻為最初的起源，這顆星球上的一切生命都來自於祂，那麼黑暗之神以及祂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回應機制。」

  蘇霖右手握拳，眼神中帶著自信與興奮的色彩，激昂道：

  「諸位！只剩一個契機，從擁有完整神代史記錄的神裔國度取得驗證。」

  「當一切隱秘都赤裸曝光在吾等眼前，在至仁至善至強至高的光明照耀下，我將率先衝鋒，帶領諸位衝擊那一切真理與法則的誕生之地.」

  「創造一個只有卡蓮，不對，創造一個充滿愛與和平的世界！」

  熱血漫永恆不變的主題：愛情、友誼和勝利，而「Love」和[Peace]則是一切行動綱領的合法動機。

  「笨蛋.」伊蕾娜斜視蘇霖一眼，收回目光打了個哈欠。

  睡眠不足可是女性的天敵，偏偏這傢伙大清早的就來敲門說準備出發。

  「你們今天加個班，去把北域十七城的維萊斯集團軍屠了，不要活口，我們沒那麼多資源養一群植物星人。」

  蘇霖對那名浩劫先鋒吩咐道：「帶上白銀之手學院的天使造翼者，若是遇見上次的蟲族孵化園，允許在亞空間範圍使用殲星級武器。」

  就在蘇霖安排行動的事後，伊蕾娜挑眉看向聊天群的私聊界面。

  唯一能發消息過來的也就只有輝夜和蘇霖了。

  蓬萊山輝夜：「秋梨膏！乾脆直球吧好不好？」

  伊蕾娜：「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蓬萊山輝夜：「妾身又不是瞎子，盡梨了，詩敗了，惠贏的，這麼多前車之鑑你還不懂咩？！」

  伊蕾娜眼皮跳了跳，看站在蘇霖左邊的輝夜，對方微微一笑，還做了個飛吻姿勢。

  一陣惡寒。

  伊蕾娜發送消息：「你很懂？」

  「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麼？妾身的目標可是玩遍整個人類史Galgame！」蓬萊山輝夜言語間滿是自信：「相信妾身的操作，這個時候在所有分支選項中，只需要選直球就行了！」

  「伱說的很有道理。」伊蕾娜果斷回覆：「但是，我拒絕！」

  蓬萊山輝夜：「傲嬌？」

  伊蕾娜：「你覺得我有這個屬性麼？」

  只是很麻煩.

  很久前就明白了，戀愛不是必要的東西，但卻是一旦扯上關係就會讓人覺得有些麻煩的事情。

  『但光明女神很可愛。』

  她倒是不會刻意去規避自己內心的想法。

  但還是感覺這種事情很麻煩

  提前對各種結果進行一個推測，身邊這貨無論是做出嘚瑟的表情，還是沉默進而導致自己尷尬，最後火大的只有自己。

  完全想像不出這貨認真對待這件事從而得到正面反饋的情況。

  『不過光明女神有點犯規。』

  所以.

  所以自己也變得有些奇怪。

  竟然會因為這種事情而牽扯到這麻煩的事情了，偏偏對象還是這個某種意義上『絕對理性』又不會隨便出現感情的傢伙。

  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以前在認清這傢伙性格後，反而還覺得很令人安心，相處起來也不會擔心因為自己魅力太強或是雄性本能，而導致麻煩的追求。

  結果大幅度放鬆警惕，變成習慣接觸了。

  伊蕾娜走到蘇霖面前，懷疑道：「仔細想想，你不會是謀劃已久了吧？」

  「啥？」蘇霖懵懵地說道：「謀劃什麼？沖樹？這個要從長計議。」

  你就沖吧，腦子都沖壞了，最後害的還是你自己。

  伊蕾娜擺擺手，要真是被謀劃也就算了，被這傢伙騙了感情也無所謂，只要不騙她錢就行。

  啪的一下，她一巴掌打在自己額頭上。

  旋即不爽地返回蘇霖面前，魔力強化，使勁朝著對方腳背上跺了一下。

  「.」

  蘇霖沒去管伊蕾娜，反而順著一旁的視線，端起一旁笑眯眯的輝夜下巴，說道：

  「女人，不要什麼都磕，懂麼？」

  「好~~~痛！！！」

  蓬萊山輝夜捂著下巴，淚眼汪汪地蹲下。

  蘇霖則是放棄了這具右腳背踩進地里的身體，重新從島上的威嚴建築中走出。

  「喬瓦尼先生，你畫這些東西幹什麼？」

  「紀念這一次的喬瓦尼·迪·喬爾吉奧·達·艾普瑟隆的奇妙冒險。」

  「那你畫我幹什麼？」

  「這是喬瓦尼的偉大主教。」

  「其他人呢？」

  「喬瓦尼的夥伴，天命星辰十字軍的戰友們。」

  「那喬瓦尼呢？上面可沒有你。」

  「喬瓦尼在畫畫。」

  喬瓦尼說完，突然低笑幾聲，面具下的目光盯著蘇霖片刻，遞出了一張面具：

  「您可真是我跟隨過的最好領導，小小敬意，以表尊敬。」

  空間開始震動，低沉的轟鳴傳來。

  哪怕是聯覺信標都無法翻譯，只能感知是一種祈禱文的咒語迴蕩。

  在伯納將信物，或者說是某種黑科技鑰匙拿出來之後，在一處數千米高的雪山山峰，殘破廢棄的神殿內。

  一扇有著神秘符號和死亡氣息的石門由散落在角落裡的碎石拼湊。

  「芭芭雅嘎，掌管死亡與魔法的女神。」

  伯納解釋道：「她曾經居住的冥界，現在是神裔們的避難所，只是神民們無法適應裡面的能量，長期生活在裡面會被侵蝕，成為沒有理智只知殺戮的冥界守衛，甚至成為怪物。」

  這也是為什麼神裔們會放棄帶上普通人類的原因。

  十二位神靈雖然讓自己的子嗣後裔們庇護神民，但是說到底，能堅持到現在的也就只有他們十幾個兄弟姐妹了。

  倒不是沒想過一起進入冥界，甚至於氣候之神的一位孫子來邀請過他一起放棄庇護所。

  「我懂，崩壞能侵蝕，普通人類自然無法承受，會變成死士或者崩壞獸化。」

  蘇霖攤了攤手，聲線上揚：「朋友，沒有人比我更懂崩壞。」

  伯納點點頭，率先走入石頭門，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

  其餘人緊隨其後.

  那是一條黑暗的隧道，惡臭和血漿的味道順著鼻腔在肺腑中蔓延。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蘇霖眉頭一皺：「這裡一直是這種環境？」

  「應該早就改善過了才對。」伯納的語氣有些慌亂，他舉著能投射月華法杖，步伐加快，顯得有些焦急。

  沒過多久，更多的惡臭和腐爛氣息隨著刺骨凍魂的寒風一起飄來。

  腥臭味.

  穿過隧道的瞬間，無數建築物的廢墟和正在腐爛的軀體映入眼中，那些軀體上裹著蠕動的、像是粘液的黑暗氣團，正在吞噬消化著所有有形的事物。

  「怎麼會？！」伯納驚愕道。

  他陷入失神，但戰鬥意識的本能還在，立刻拿起法杖刺穿了頭上掉落襲來的一團黑霧。

  頃刻間，地動山搖。

  粘稠至極的黑暗裹挾陰風，從四面八方開始圍攏，浩蕩不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