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腥甜味道的晨風拂過，陳長生起身活了一下身子。
遠處的戰火早已停止，但是空氣中瀰漫著的血腥味卻久久無法散去。
這時，渾身沾滿鮮血的蘇天等人走了過來。
一千零八十位紫府弟子，此時只剩下了六百人，剩下的那四百八十人永遠沉睡在了這片土地上。
「先生，任務完成了。」
「很好，殺了多少人？」
「高層修士十八人，中層修士一千三百二十人，底層修數以萬計。」
「不錯，能打出這樣的戰損比，天驕之稱當之無愧。」
「去把屍體收攏一下，順便清點一下這次的戰利品，另外此次領隊的人留下。」
聽到陳長生的命令，紫府外門弟子紛紛離開，只剩下了葉恨生幾位領頭人。
掃視了一下沉默不語的幾人，陳長生笑道：「親手殺人的感覺怎麼樣？」
「你們幾人當中，除了蘇天之外，應該沒有人經歷過這種大規模的廝殺吧。」
聞言，葉恨生抬起沾滿血跡的臉說道。
「先生，這樣的廝殺還會有嗎？」
「當然會有，而且還會比這個大，比這個頻繁。」
「所以你們要習慣這種雙手沾滿鮮血的感覺，也更要明白一旦開戰意味著什麼。」
「這是你們自己選擇的路，其中的結果你們也要自己承受。」
「將來你們會統領很多人，當你們要做一個決定的時候，希望你們好好想想今天的感覺。」
「去做自己的事吧，做完之後我們回家了。」
說完，陳長生揮了揮手示意幾人離開。
見狀，蘇天等人走了，可是公孫懷玉和紫凝卻依舊站在原地。
抿了抿有些泛白的嘴唇，紫凝輕聲道：「先生，我們能陪你坐一會嗎？」
「當然可以！」
說著，陳長生找了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了下來，公孫懷玉和紫凝一左一右。
看著遠處的屍體，公孫懷玉雙手抱膝，情緒低落道。
「金光洞是我最先帶人打進去的，他們的一位長老被我一鞭子打成了兩半。」
「殺了那個長老之後，一個少年發瘋般的向我沖了過來。」
「那個少年只有十六歲，他的修為對我來說簡直是微不足道，所以我並不想殺他。」
「可是他不依不饒的攻擊我。」
「當時我所帶領的隊伍身陷重圍，如果我不出手救援，我手下的人會死很多。」
「為了救我的隊員，我打斷了那個少年的雙腿。」
「再後來，蘇天帶人來支援了，我們也終於緩過來了一口氣。」
「我找到了那個少年，我想饒他一命，但是面對他的眼神我怕了。」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那個眼神，我和金光洞無冤無仇，但是我卻讓他家破人亡。」
說著，公孫懷玉停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陳長生。
「先生，你知道我後來怎麼做的嗎？」
「怎麼做的？」
「我親手扭斷了他的脖子，並且下令滅了金光洞剩下來的所有人。」
說完，公孫懷玉繼續低頭沉默。
見狀，陳長生轉頭看向紫凝笑道：「你呢？」
「你又做了些什麼？」
「我攻入狂龍堡之後，當著萬通的面將他父親三掌打成重傷。」
「當時的他不斷向我磕頭，讓我放了他的父親和狂龍堡，他願意以死贖罪。」
「然後呢？」
「我答應了，等他們解除陣法之後，我把那些沒有求饒的人殺了。」
「至於那些求饒的人，我讓其他人殺了，臨死之前他們的眼神充滿了怨恨和不解。」
「嘖嘖！」
「你們兩個丫頭，平時看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做起事來這麼心狠手辣。」
「誰要是娶了你們，那可就遭罪嘍！」
面對陳長生的調侃，紫凝平靜的看著陳長生。
「先生，你殺過這麼多人嗎？」
「沒仔細算過，應該不少。」
「曾經有個生靈沖我吐口水，然後這個種族就沒了。」
公孫懷玉，紫凝：「......」
不是，你要不要這麼狠呀！
動不動就滅了一個種族？
陳長生平淡的語氣，讓兩女的情緒有些不連貫了。
聞言，公孫懷玉開口道：「先生，滅族之後，你有沒有後悔過？」
「後悔？」陳長生抬頭想了想說道：「現在細細想起來，確實有點後悔。」
「我應該重新找個理由去滅它們全族的。」
「畢竟因為被吐口水這種小事滅族，多少還是會給我心裡添加一些罪惡感的。」
「還有，我不應該當著那個族長的面殺了它全族，這樣太殘忍了。」
聽完，公孫懷玉和紫凝的嘴角抽了抽。
您真是個「大善人」！
那個被你滅了種族聽到這種話，一定會感謝你全家。
看到兩女的狀態有所好轉，陳長生笑著摸了摸她們的腦袋說道。
「在修行界這個人吃人的地方，死點人不算什麼。」
「天驕大會上死的人同樣也不少，那個時候怎麼沒見你們傷感春秋。」
「我看你們就是過的太舒服了，導致你們整天胡思亂想。」
「第一次總會這樣，多經歷一些就會習慣了。」
「不是，這不一樣！」
面對陳長生的話，公孫懷玉辯解了起來。
對於公孫懷玉的辯解，陳長生給了她一個白眼。
「怎麼不一樣，本質上都是死人，有什麼區別嗎？」
「另外我記得在紫府聖地的時候，你還想通知七十二狼煙滅了狂龍堡。」
「我想問一下，如果我真的同意七十二狼煙滅了狂龍堡，你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嗎？」
「合著不讓你親眼看到血流成河，你就不會有罪惡感？」
陳長生的話說的公孫懷玉啞口無言，因為事情的本質好像真是這樣。
唯一的區別就是，自己這次親自參與了滅殺任務。
「現在明白那些大勢力，為什麼總喜歡通過談判解決事情嗎？」
「因為他們殺了太多的人，他們十分明白，殺很多人是什麼感覺。」
「我知道你們兩個不是很喜歡長輩們『優柔寡斷』的性格，在你們的認知當中。」
「面對敵人應該以雷霆之勢將他們剿滅。」
「可是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麼荒誕，以你們兩個的性格，你們終究會活成你們討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