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樂抱此夢,信己所信
北海深處,化龍宴已然散場。
四海真龍領各方龍族準備返回海域,四方天界神人也即將各歸其位,就連之前那一場走水帶來的影響也讓原本有些紊亂的時令漸漸歸於正常。
當然各方賓客來時有早晚,走得時候自然也有先後。
在化龍宴結束之後幾天,一艘飛舟破開北海的海面,從海中升空而起,帶起一縷縷霧氣飛向高空,晨光揮灑在周圍帶起一陣陣七彩琉璃般的夢幻色彩。
就好似是一道彩虹從海中升起,隨後直達九霄消失在視線之中,那是太陰宮遠去仙光。
太陰宮門人在化龍宴結束之後還與易書元和石生等人短暫聚了一場,既交流一下此番感悟,也說了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在那飛舟的船尾,一眾女仙就站在那看著茫茫北海和海中的一座島嶼。
杜小琳微微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由感慨起來。
「來時誰能想到,會是這樣一場化龍盛典呢」
「是啊,誰能想到呢!」
然後杜小琳看看身旁同門,再看看卓晴,忍不住帶著笑說著。
「來時又有誰能想到,竟然已經有人如此傾慕冪籬仙子了!」
卓晴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這倒是不難想像,冪籬姐姐明艷動人又英姿颯爽,換成我也會動心的.」
旁邊一位太陰宮閣主也忍不住調侃道。
「這回可真的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就憑那大蟾妖也敢打冪籬仙子的主意!」
「對,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對於旁邊女仙的話,杜小琳和卓晴也就是一笑了之,畢竟之前遇上易先生的時候提及此事,先生自己也就當個笑話聽了。
聽著太陰宮門人笑嘻嘻數落著金蟾宮的不是,杜小琳片刻之後還是正色打斷了她們的話。
「好了,大蟾王好歹也算是正修大妖,縱然有些痴心妄想,倒也不用太過非議,正如先生所言,其人所思,其人所牽,其人所望,其人所想,不過一場幻夢.」
旁邊的太陰宮門人停下了言語,不少人看向杜小琳,那位閣主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
「小琳,你可真有幾分太陰仙子的氣度了!」
這句話讓杜小琳瞬間破功,頓時露出窘態。
「什麼呀師姐,別這麼說!」
「真有!」
「啊啊啊」
身旁的打鬧此刻卻仿佛影響不到卓晴,她靠著飛舟船尾的欄杆,愣愣看著在雲霧間隙中若影若現的北海海面,口中只是喃喃著。
「不過一場幻夢.」
北海上的一座小島處,大蟾王目送著太陰宮飛舟法寶的遠去,直至那一抹虹光消失在視線中。
旁邊的蟾沁在父親眼前揮了揮手,把大蟾王的視線吸引過來。
蟾沁這次為了自己這個老爹,可謂是豁出臉面,借著扯了北海龍君亞慈的名頭硬著頭皮去拜訪太陰宮一眾女仙。
近距離在太陰仙子面前,蟾沁可謂是緊張萬分,其實本來還不至於緊張到這種程度,但一想到為的是什麼目的,蟾沁就是說話都得再三斟酌。
在真問到想要訊息的時候,蟾沁心中也是受到不輕的驚嚇,或者說是為父親升起擔憂。
「爹,您別看了,冪籬仙子又不在那,而且而且您這真的是痴心妄想了」
大蟾王卻是笑了笑。
「痴心妄想?好詞,好詞,形容得妙,形容得恰當,痴心即真心,妄想方能明志啊!」
還能這麼解讀?蟾沁頭都大了。
「爹,您沒聽我之前說的麼,太陰仙子都說了,當年叱吒風雲的北邙妖王,就是死在冪籬仙子的劍下,她和靈鯉夫人不一樣!」
是的,這件事太陰宮的人和蟾沁說了,只是說辭有些不同,借了易道子幾分助力,但主要出手的還是太陰宮。
而冪籬已經被杜小琳十分乾脆的認作了太陰宮仙人,並且還是她這位太陰仙子的師叔,也是卓晴的姐姐。
不過這些充其量是大蟾王父女「早有猜測」的事得到了印證,令蟾沁不安的則是以劍術斬殺北邙妖王的事情。
可以說,也算是讓蟾沁小小了解到了部分當年的秘辛。
在當年北界亂象的時候,北邙妖族的覆滅不只有天界和龍族推手,但比起還要應付更多事的二者,太陰宮的作用才是舉足輕重的,北邙也為當初自己對太陰仙子的妄想付出了代價。
這些事蟾沁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慄,不過旁邊的大蟾王似乎是完全沒這種感覺,反倒是笑了笑。
「冪籬仙子和靈鯉夫人當然不一樣,她們各有千秋都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
蟾沁是被老爹給氣笑了,帶著哭笑不得的感覺說道。
「爹,你你快醒醒吧,別做這麼危險的夢了!」
「唉,說是夢也至少是個美夢!」
大蟾王看了女兒一眼,搖頭笑了笑,他當然明白女兒的關切和緊張,但是其實他心中有自己的理解,也有分寸。
「修行路漫漫,問道盡滄桑,若是連做夢都不敢,那修行還有什麼意思,放心,伱爹我不會胡來的,佳人感受豈可不顧呢!」
說完,大蟾王也不再理會蟾沁,選擇轉身離去。
蟾沁看著父親一步跨出駕風離去的身影,多少有些無奈。
「沁兒,此番從化龍大典起到化龍宴的結束,應當是有不少感悟,你還是快去靜修吧!」
父親傳來的聲音也讓蟾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回想之前的事,就這麼個傢伙,其實還是很靠得住的!
大邱海玉縣縣城之外的海港上,靠近碼頭的地方除了集市也有一些餐食茶飲之處。
因為之前相當一段時間的北海霞光,導致了來此觀光的遊人極多,也在碼頭拓展了很多酒家食宿之處。
但隨著北海霞光漸漸消失,如今這麼久過去,那些地方都是碼頭工人和一些短暫停留此處的船舶旅者的最愛了,雖然還是有一些人會來此觀光,卻無當初盛況了。
此刻碼頭的茶棚處,除了碼頭工人在此喝茶說笑,靠外的一張桌子那,有幾人剛剛落座,其中有少年有老翁,有儒生也有富家公子,還有一個衣衫破舊的老和尚。
這一桌人也算是另類了,也引得旁人頻頻矚目,正是易書元和兩名弟子,以及無法和尚和白衣少年,當然也還有一個沒有隨著東海龍族一起離開的江郎。
倒是灰勉沒在這,化龍宴沒見到舍長來,現在結束了它直接去尋那條大蛇了。
這會無法和尚正說著白衣少年的事情,對於這點小事,易書元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不過他看向白衣少年的時候,對方倒是十分緊張。
雖然易書元對白衣少年已經比較了解,可是對方卻不知道,面對丹玄道妙仙尊多少有些不安。
「其實龍族修行之法血脈之中自有感應,若是今後有機會的話,指點一二他當是不會推辭,但對於一些龍族秘術,他可未必清楚。」
一邊的江郎倒是笑了。
「何須如此麻煩呢,雪天,你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來長風湖找我便是,若與其他龍族有什麼誤會也來找我便是,這點面子江某還是有的!」
易書元頓時眉開眼笑。
「對對對,江龍王此言甚是,對他來說更是舉手之勞!」
江郎也樂得大方一些,直接從袖中取出一小份玉簡放到桌上推到雪天那邊。
「這裡有龍族一些秘法,只管拿去參閱。」
無法和尚含笑點頭,雪天更是面露激動,拿起玉簡之後連忙起身向著易書元和江郎行禮。
「多謝仙尊,多謝江龍王!」
「哈哈哈哈哈,小事一樁!我看你此番走水也當是有所收穫,快些回去靜修參悟吧,勿要錯失良機!」
雪天看了看無法和尚,後者微微點頭,也站起身來向桌前之人行禮。
「江龍王所言極是,看來貧僧和雪天是時候告辭了!」
雪天聞言也趕忙再行了一禮。
易書元看了看江郎,點點頭站起身來,石生等人也一塊起身,向著老和尚和雪天回了一禮。
「既如此,那便有緣再見了!」
「善哉!」
老和尚帶著略微有些興奮的雪天離去,去往入城方向,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快坐快坐!好了,無關之人已經走了,老易,咱們該說正事了!」
江郎急不可耐地催促起來,易書元咧了咧嘴看向他,也坐了下來。
石生和齊仲斌對視一眼,師兄弟各自看出對方臉上的古怪,也跟著坐下來。
「快說說你和太陰宮究竟什麼關係,那個和你很像的女仙又是誰?」
果然,這就是江郎口中的正事。
易書元也是笑了,笑容之中也帶著無奈的搖頭嘆息。
「江兄,其實有些事沒你想得那麼複雜.」
江郎對於卓晴和冪籬的疑惑,易書元本來覺得也無需說太多,但江郎這傢伙喜歡多想,索性還是說明白點,哪怕可能涉及到一些乾坤之秘。
省去一些細節,再言簡意賅地說明一下,事情雖然略微有些複雜,但也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就說清楚了。
江郎全程仔細聽著,到了後面就一直緊鎖眉頭沒有鬆開過,這和他想聽到的可是有些差距。
「真就這麼簡單?」
江郎又問了一句,這已經是第三遍類似問題了,易書元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隨後看向江郎。
「就這麼簡單!」
其實這也不算簡單,但是距離江郎所思還是有差距,以至於他看向易書元的眼神都帶著懷疑。
這眼神也看得易書元眉頭一跳。
「你這麼看著我,好像我在扯謊騙你一樣?」
江郎依舊皺著眉頭,他暫時沒說話,而是看向石生和齊仲斌,結果二者都各自喝茶不想理會的樣子。
但原本只是不想牽扯的動作,在江郎眼中卻更顯刻意,隨後他又看向易書元。
「你又不是沒扯謊騙過我,就拿這事來說,當年你也沒說實話,誰知道你這會說沒說!」
靠!
以易書元多年養氣的涵養,還是在心中被逼出了上輩子常用的詞彙,這條逗比龍!
「那你不信,還問我做什麼?」
「也不是不信啊,但是你不能敷衍我吧.」
「易某姑且這麼一說,你也姑且這麼一聽?至於你說敷衍,那如何才算不敷衍?」
江郎揉了揉額頭,心神之中思緒流轉,忽然想到了什麼,隨後抬頭看向易書元。
這眼神讓後者微微皺眉,這傢伙怕是又要想多了!
然後江郎淡淡開口了。
「太陰轉世秘法?」
見易書元不說話,江郎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老易,我也姑且一猜,你也姑且聽一聽!」
「說吧.」
「嘿,也就是當年和小琳結的善緣,讓江某對太陰宮多了幾分了解,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卓晴乃以太陰轉世秘法入了輪迴,如今不過是找回了她而已!」
一邊的石生和齊仲斌對視一眼,也和江郎一樣看向了易書元。
易書元瞥了兩個弟子一眼,石生和齊仲斌就趕忙各自倒茶,兩大仙修在師父面前這會如若孩童,甚至有些憋笑。
「江兄不會是想說,冪籬就是去找卓晴的人吧?」
「啪~」
江郎拍了一下手掌。
「這可不是我說的!」
易書元也是笑了,搖搖頭站起身來,這時候和這貨據理力爭他說不定還會來勁,簡直和上輩子網絡上的槓精如出一轍,擺事實講道理未必管用,是信己所信罷了。
事實證明即便是修行高人也有「凡性」,只是閾值不同罷了。
「江兄高興就好,這茶錢就算你的了。」
「嗯?等等,你要走?」
江郎說話間已經站起來,伸手抓向易書元的胳膊。
「和我去一趟太陰宮再.」
話到一半就頓住了,江郎在碰到易書元的那一刻,卻見對方整個人如同一陣煙霧那樣消散,一時間別說江郎,就連石生和齊仲斌都愣在當場,眼神重新聚焦看向手心。
「一根頭髮?」
「嗚呼.」
一陣清風吹過,江郎手中的頭髮也隨風而起,很快消失在眼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