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暗流涌動
見到譚元裳的表情,齊仲斌便知道對方明白過來了,便也不多說了,眼前這位可是大庸一等一的聰明人。
在齊仲斌點破童謠的時刻,譚元裳的氣數頓時就開明了。
面對譚元裳的鄭重一禮,齊仲斌也回了一禮,點了點頭就繼續看向那承興第一石碑了。
所謂會一會,在齊仲斌這等仙道修真之輩眼中,這也就足夠了。
「好字,好字啊!」
齊仲斌撫須低聲讚嘆一句,這字確實是非常了得了,更難得的是,竟然能覺出此字借鑑了師父字跡的一絲神韻,卻又自成一派,是真的難得。
當然,想要完全臨摹寫出師父的字是不可能的,別說是凡人,便是仙道高人怕是也難有幾人做到。
這倒也不是字真的難寫,而是這本身就是個人修行的意境呈現之一,各道修士自有其法,能真正復現幾乎不太可能。
不過譚元裳卻沒有立刻離去,而是也在一旁站了一會,一同觀看那承興第一石碑的字。
「此字乃是弘興十三年春,由孟世明所書,當時他也正好金榜題名,又為陛下欽點的才情書俊,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刻,落筆也是氣勢斐然,也藉由石碑將我大庸之強盛定格在那一刻!」
齊仲斌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一邊的譚元裳。
「既然是弘興十三年所作,為何又叫承興第一石碑呢?」
譚元裳笑了笑。
「當今聖上分外要強,繼位之刻就立誓要做一番成就給先帝看看,也是繼承先帝遺志,弘興十三年,大庸早已經是實至名歸的天朝上國,石碑為此名也是告慰先帝,告慰列祖列宗!」
「嗯!」
齊仲斌再次點了點頭,而灰勉則低聲傳音道。
「嘿嘿,他說得對,當年那巨石立起來,石碑還沒鑿刻完成的時候,孟世明就先寫字了,那會我和先生就在咱們現在站的位置看著,一隊人歡呼叫好呢。」
聽到灰勉的話,齊仲斌也不由露出笑容。
「對了,不知可否知曉老先生尊姓大名,是哪裡人?來京城若是無處落腳,在下願意為老先生安排一番!」
譚元裳站這麼一小會,其實也是餘光在觀察旁邊的老人,此人衣衫樸素,但鶴髮童顏氣度不凡,那一首童謠也絕對是有意為之,說明對方根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點破之後卻也沒有其他反應了,就是真的在欣賞石碑,更有種由心而發的笑容,至少譚元裳覺得是由心而發的。
聽到譚元裳這話,齊仲斌不由再次認真打量他,就連灰勉都感嘆道。
「譚元裳不愧是譚元裳,老了也是譚元裳啊,不對,這妖怪根本不像是老了」
齊仲斌啞然失笑,灰前輩真是詼諧,不過他這笑容在譚元裳眼中卻另有深意,好似有種本想多管卻又硬是被他譚某人湊過來的樣子。
「老夫姓齊,算是茗州人士,就在城中天虛觀落腳,老夫有手有腳,就無需譚大官人安排了!」
說罷,齊仲斌也不再多言,而是轉身離去。
譚元裳微微詫異卻也並未阻攔,多問一兩句是關切,再糾纏就是不知分寸了,同時老人的話也讓他明白,對方果然是知道他身份的。
至於錢財則更不可輕易相贈,有些人可能真的會因此生出厭惡的。
「老爺,要派人跟上他麼?此事或許和他脫不了干係!」
旁人這麼一說,卻被譚元裳看了一眼,隨後搖了搖頭道。
「不用了,我們走吧!」
那邊的馬車處,胡匡明早已經坐在車中等候,此刻譚元裳終於也回來了,有人掀開車簾,譚元裳慢慢上了車。
「讓胡老先生久等了!」
「不敢,譚公是去幹什麼了?」
譚元裳笑了笑。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見到一人心生好奇,就去看看。」
「哦。」
胡匡明其實也聽到了那句童謠,不過他相信譚元裳肯定比他聰明。
這時候前頭車夫問了一句:「老爺,能走了嗎?」
「走吧!」
馬車動了起來,譚元裳一邊同胡匡明聊天,一邊卻在分心想著事情,想著這兒歌,也想著那名齊姓老者。
天虛觀?
齊仲斌當年雖然在嶺東大災中現身過,甚至借過天子劍,但一來譚元裳其實並未見過他,時間也太久了,不可能憑藉一個姓氏聯想到他。
「譚公,我們什麼時候進宮?」
聽到這話,譚元裳微微一笑。
「胡老先生莫要著急,進宮給聖上看病,自然不可能立刻就去,甚至不能太過明目張胆,此事我來安排!」
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譚元裳又立刻道。
「哦對了,胡老先生,有件事譚某得先道聲歉,本來說帶您到京城各大醫館看一看,做一番交流,不過可能安排上會耽誤一些,晚一段時間再說!」
「這倒是無妨,聽譚公安排就是了!」
「多謝先生體諒!」
譚元裳笑著拱了拱手。
另一邊,齊仲斌走在街頭腳步輕快,灰勉則已經爬到肩頭埋怨了一句。
「唉,齊小子你可以領一些好意的,譚元裳這麼有錢,隨便勾勾手指有的是人巴結,咱們能吃遍全京城的菜了!」
「哈哈哈哈.灰前輩,還是你那法子靠譜一些,也省得麻煩!」
灰勉咧了咧嘴。
「你這小子,我那法子自然是好,可伱也不是省麻煩吧,你報上了落腳之處,可是能頂一條命的!」
齊仲斌笑容收斂,步子微微一頓,也不由回頭看了一眼,灰前輩說的不錯。
「我只是覺得此人確實了得,若遇上困難便也能給個解法。」
灰勉用尾巴掃了掃齊仲斌的臉頰。
「罷了罷了,譚元裳估計也用不著你這個解法!」
「灰前輩說得是,那咱們找個地方賣蛐蛐?我知道路橋下有人專門收蛐蛐,就去那賣?」
灰勉樂了。
「哈哈哈,賣什麼賣啊,若是先生在,都到這份上了,一定會參與進去一起玩玩,不鬥上一斗展現一下實力,如何能賣高價呢?」
「好,那咱們就去一起斗一斗!」
——
皇宮的御書房中,當今大庸天子依然保持著正常的作息處理朝政,只不過很多時候會停下來休息一會,此刻疲憊感襲來,手中的筆都沒有握緊,直接在面前的奏章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墨跡。
「陛下!」
一邊的中年太監趕忙上前,不過皇帝已經反應了過來,一邊擺手,一邊將筆放到筆架上。
「乏了累了而已」
「陛下.喚人來給您揉捏一下吧?」
皇帝點了點頭,太監立刻就出去吩咐了,沒一會太監回來了,不只是派人去喚動揉捏的宮人,也帶來一個消息。
「陛下,譚公派人送來一個口信,說是這趟出門帶回來一些稀罕玩意,也覺得您好久沒去他那了,正好他回來,等他把自己收拾妥當了就會進宮面聖,還說想要邀請您去譚府看看。」
「哦?他回來了?」
皇帝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譚元裳也算是他的長輩,不論是外在還是心中都是。
「他都帶了什麼稀奇玩意回來?他這次好像沒出大庸吧,又能有什麼稀奇東西麼?」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譚公想來是不會讓人失望的!」
這些個太監當然不會說譚元裳的壞話,畢竟這位的好處他們可沒少拿的。
皇帝點了點頭,此刻也不再撐,疲憊襲來,撐著椅子站了起來,一邊太監趕忙來攙扶,隨後扶著他坐到另一邊的軟榻上。
「唉朕確實太累了累了」
「陛下.」
太監攙扶著皇帝坐下,心中一陣緊張和惶恐,陛下是很少很少說累的,但這兩年卻似乎真的很疲憊。
太醫說皇帝可能是因為老太后去世太過傷心,但作為貼身太監的人卻心中不安。
「陛下,要不再喚太醫來看看?」
皇帝擺了擺手。
「不用,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說著皇帝就在軟榻上躺下了,竟然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夢中皇帝好像看到當年的父皇在書房處理政務,而現實中的他口中還迷糊著喃喃著什麼,太監想要聽一聽卻又聽不太清。
這時候,負責揉捏的宮人來了,但皇帝也已經睡著了,太監做出禁聲的手勢,讓人先退下。
外室之中,負責記述的官員微微嘆息一聲,心中同樣有些憂慮。
——
京城的一座大府之內,有人正在觀賞歌舞。
跳舞的是西域胡姬,那婀娜身段配合大庸編排的歌舞,實在是賞心悅目,也讓觀賞者看得笑容滿面頻頻稱讚。
正在這時,有人匆匆入內,走到了上首之人的身邊彎腰耳語幾句,聽得為首的人略微詫異地看向他。
「譚元裳回來了?」
聲音一出,旁邊的賓客也聽到了,有人立刻「啪啪~」拍了拍手,殿中歌舞立刻就停下了。
「都退下去!」
「是!」
舞姬樂師退下,上首之人點點頭又看向來者。
「什麼時候的事?」
「回殿下,就在今天上午,聽說譚公還派人進宮了。」
「這麼快派人進宮,難道是帶了什麼東西回來取悅父皇?」
一旁賓客中有人建議了一句。
「殿下,陛下今年已經詢問過楚相、尤大人和常大人傳位之事,何不拜訪一下譚公呢?」
上首之人咧了咧嘴。
「豈有我去向他獻殷勤的.」
「殿下此言差矣,譚公與先帝乃是至交,嚴格來說算您的長輩,晚輩親近長輩乃是常情,勿要像太子那樣啊」
「對,不知殿下聽說沒有,如今城中孩童都會一首童謠,我也是昨日才知曉了。」
那上首之人疑惑道。
「哦?什麼童謠?」
說話的人沒有唱曲調,只是淡淡背誦出來,說到一半在場很多人神色都微有變化。
「殿下,這就更該去了!」
那上首之人原本心中意動,此刻卻忽然又搖了搖頭。
「還是不要太顯眼了,而且譚元裳是什麼人,他一定很快也會知道的,再說了,誰能對他不利啊,他有先帝御賜的丹書鐵券,用不著我關心.歌舞呢,給我來了!」
這一聲令下,很快歌舞就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