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自我推薦!
此刻既然神明提點,邵真便也不再顧忌,世人有幾個能見到真神呢,有疑惑此刻就能問。
「我也知如今之畫似乎有一些異常,但心中所想的畫面若不畫出來,實在讓邵某更為難受,此前遠親來訪,也差點就出了問題,當時我大怒也是半真半假.」
邵真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主要就是說的百鬼圖,而此前親戚家的孩子撕了圖卷一角,他心疼和憤怒當然是有的,但表現出來的顯然更誇張幾分,不得不說也有擔憂的複雜心情在裡頭。
「你那圖不是差點出事,而是已經出事了,不過因緣際會之下,卻還是撞到了我這.」
邵真聽顯聖真君的話頓時心頭一驚。
「出了什麼事,親戚家的孩子?」
邵真這下有些不安了,畫終究只是畫,但若人出了事,那就不好了。
「他家孩子中邪,幸得當地土地廟的廟祝相助,才得以安生」
易書元看向夢中的屋子,隨著他話音落下,那百鬼圖好似也飄了出來,邵真看向那圖卷,隨著他的注視,上頭的各種鬼怪都好似活了過來。
這也是邵真時常會夢到的情況之一,好似畫中鬼怪要出來一樣,並且在這種夢中都會十分懼怕。
只是今天不同,顯聖真君就在身邊,畫中鬼怪雖然也好似是活的,卻十分「乖巧」,不敢有半分造次。
「即便如此,那長發鬼嘛,惹出不少事端」
到了現在這份上,易書元已經明白此番所查的「邪」和一般的邪有很大差別。
長發鬼逃脫,在畫外滋生越來越強的邪性,更是在土地廟這種地方匪夷所思地壯大起來。
因為長發鬼本身的氣數是畫師賦予的,所以這種邪和現實意義上的邪又有不同,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一種文性的純粹,在外接觸並壯大的邪氣才是外界的污穢。
老廟祝幫人驅邪,然後將紙張鎮壓在土地廟,那股外界的邪氣也就散了。
但畫師所賦予的靈韻般的邪氣本身就是畫中自有的,這種畫中邪土地神也不敏感,以至於連她都沒能察覺出來。
而且還發生了較為荒謬的情況。
鄉里之人來土地廟祭拜,人人拜神像,人人面向神像和香爐,長發鬼也等於受人所拜,此等畫中鬼物竟然以為人們拜的是它,本能般起了成神的念頭,因為對於長發鬼而言,神道確實是一條光明大道。
但長發鬼本身就是一幅畫像,它對神道也沒有基礎的理解,只當身後的泥塑就是神,那它是畫又如何不能成神?
也怪土地神自己不小心,這種鄉下小廟雖然偏野廟性質,但長久以來安逸慣了,平常修行也沒有太管廟裡。
神與神像講究一個像與像合,但現在廟中多了一「像」,就是長發鬼像,並且會爭奪香火。
只不過長發鬼還是不能得到這些香火,因為這本質上是土地神的廟,它也不懂怎麼鳩占鵲巢,反而因為它的操作,讓像與像合的土地婆法身產生怪變,更受到了畫的影響,還覺得這段時間修行十分順遂。
至於糾纏那孩童的鬼物,其實也是長發鬼後知後覺的產物,它的自我存在就快要被土地神給瓦解了,因為雖然帶來了壞的影響,但本質上它等於在為土地神做嫁衣,遲早會消亡。
等土地婆法相變成長發鬼的樣子,原本長發鬼的存在也就等於被土地婆吸收了。
對土地婆來說可能會有很大麻煩,也可能會逐漸轉好,但對長發鬼來說那就是徹底玩完,因為它至多影響一下土地婆,不可能在靈智爭奪上拼得過有道行積累又不斷有香火供奉的土地神的。
所以抓住機會,趁著土地婆這段時間神智略顯昏沉,求存的本能讓長發鬼要設法逃脫,分出一股畫中邪氣,糾纏一個孩童,不斷汲取孩子的元氣壯大自己。
之後就遇上了水渠邊的蛇妖,也是長發鬼第一次見到妖怪,顯然那是比孩童更具有吸引力的存在,可惜妖怪這種存在和羸弱的孩童又有太大不同了。
因為邵真是畫師,易書元也並不保留,所見的實情和自己其後推算的情況全都講了個明白。
此刻已經到了傍晚,孩童家裡人一定也已經十分焦急了。
邵真眉頭緊鎖,聽完這些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沒想到自己一幅畫能惹出這麼多事來。
「我家徒四壁,該如何補償那家人啊,又該如何向那土地神補過啊.」
易書元的視線從邵真身上轉到懸浮空中的那幅畫上。
「或許都是畫一幅畫便可了吧。」
邵真看了一眼百鬼圖,走到面前神祇的身側,恭敬行禮著詢問。
「請真君明示,邵真該如何將功補過?」
易書元笑了笑了。
「吾已說了,都是畫一幅畫便可,丹青妙手一捲圖,可換得孩童一家衣食無憂!」
邵真聞言微微點頭,想來如今的自己,用心作畫的話,還是能賣上一些價錢的,金錢也應當能補足一些遺憾。
「可是,土地神那邊又該如何?」
易書元看向一邊的夢中桌案,他從畫中走出,桌案上自然只剩下了白紙,而邵真也隨著他望向桌案。
「你不是已經領悟如何畫出神威了麼?便畫一幅土地像吧!」
土地神的問題是在法相上的問題,易書元以真君神道之力融了那法相關聯的邪氣,土地婆的神智已經提前恢復,但法相問題卻一時不好解決。
但若邵真出手,以他的丹青妙手,當有神效。
聽聞顯聖真君的話,邵真心下稍寬,再次恭敬行了一禮。
「多謝伏魔聖尊指點迷津,讓在下心中安定.」
這麼說著,邵真忽然覺得機會難得,又見顯聖真君一直在看著百鬼圖,忍不住忐忑又期待地詢問一句。
「真君,我知道這百鬼圖或許不祥,但不畫完,我邵真實在不甘啊,縱然要毀去,也要等畫完才行.」
「真君,您是否另有指點?」
易書元看了看一邊的邵真,講道理書法他水準不低,說書也十分在行,但丹青嘛
不對,未必需要純粹從丹青上想,或者丹青之道也並非局限筆墨。
易書元回想自身入道後一步步走來的修行路,種種變化,何嘗不是一種玄妙的刻畫呢。
如此思量著,易書元也不急著說話,反而看向周圍。
因為這算是邵真的夢境,所以其實周圍並不穩定,夢中各種思緒變化都可能導致夢境的變化。
「變化!」
「什麼?」
「你能畫百鬼,也是心中種種意境所存的變化,而中央鬼形有像而無面,因為伱也深知駕馭百鬼者,勝過百鬼之變,心中困苦不足為外人道也!」
邵真是絲毫不敢對顯聖真君不敬的,但此刻也不由雙眼睜大,心中生出一種知音般的感動。
或者說難道這就是神明,能明晰一切?或許也只有顯聖真君吧!
「真君,您真是一語道破在下心中苦」
易書元緩緩轉身,顯聖真君的神軀正對邵真,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神色。
「或許你該見識一下真正的變化之道,見識一下真正千般氣數盡不同,萬妙無窮盡化出」
「真君,真君可否明示!」
邵真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因為太過激動,以至於夢境之外的身體都微微抖動。
一直就在不遠處的老廟祝髮現了情況,頓時覺出不妙,趕緊衝到床邊小心查看,看著那額頭的大包,再看看身體的抽搐,心頭忐忑不已。
「邵先生啊邵先生,你可千萬要挺住啊,我去給你找大夫.」
老廟祝是不敢托大了,給邵真掖好被子,抄起桃木杖匆匆往外走,剛剛那一杖自己是不是用了太大力了?
這要是把人打死了,真就要坐牢了。
一大把年紀了本就沒幾年可活了,但老來英明喪盡還是太令人沮喪了。
「唉,土地神保佑啊.真君保佑啊.」
老廟祝嘆口氣,匆匆出門去了,這邪祟源頭撞上這種事,實在是出人意料。
夢境中,邵真依然激動不已,若非易書元在此,其實以他的狀態,應該驚醒過來了,即便如此,此時的夢境都變得有些模糊,顯然十分不穩。
易書元微微搖頭,神軀都開始變得模糊,一道道神光被吸回桌案的紙張。
「真君,真君您別走啊,真君——」
邵真愈發激動,但他衝到桌案邊的時候,就連桌案都好像融化了一樣,真君像更是倒飛出去,越想追越追不上。
「有一人,號易道子,他或許懂一些變化上的妙術,或許能一解你心中困惑」
顯聖真君的聲音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模糊。
急切之下,邵真大喊出來。
「真君——」
這一刻,邵真肉身口中也發出喊聲,身子猛得一抖就從夢中醒了過來。
「嗬,嗬,嗬,真君.」
邵真喘息著,躺在床上心神未定,他恍惚地看著上方屋樑,又轉頭看向周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蓋著被子。
也就是說,一切都是個夢?
「嘶哎呦」
頭怎麼這麼痛啊?
邵真不由從被子中抽出手摸了摸額頭,入手就是一個大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