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賀禮」

  第907章 「賀禮」

  「可說是何事了?」張眉壽問。

  「回姑娘,不曾說。」

  張眉壽便未再多問,只自榻上起了身,整理了一番衣著之後,遂帶著阿荔去了花廳。

  花廳里沒幾個人,只她家父母親帶著趙姑姑和范九而已。

  張巒吃了酒,微有些上臉,然一雙眼睛卻是清醒的,此時眼神略有幾分凝重。

  「父親,母親。」

  張眉壽行入了廳內行禮。

  「是叫你來瞧瞧這個……」宋氏的臉色亦不大好看,沒了今日在人前的愉悅神情。

  張眉壽心中不解究竟發生了何事,此時只下意識地循著母親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旁的茶几上放著一隻黑漆匣子,那匣子此時大開著。

  她走了過去,見那寬大的匣子裡裝著的是一串尋常的黃楊木佛珠。

  「這是哪兒來的?」

  「約是一刻鐘前,有人送到了大門外給了門人——說是給池兒的新婚賀禮。」張巒道:「門人依著規矩詢問是何家所贈,可對方一概未有明言,將東西留下便走了。」

  「這個時辰來送賀禮?」張眉壽微微皺眉。

  趙姑姑同范九都去了廳外守著,宋氏便壓低了聲音講道:「未打開前,我還只當是苗氏托人送來的……」

  再怎麼說,那也是池兒的真正生母,眼見兒子成親,忍不住送點兒什麼東西過來,也是勉強能夠理解的。

  可打開之後,她便知道是自己猜錯了。

  「不會是她。」張眉壽道:「她性情雖黏糊了些,但該乾脆的時候還算是乾脆的。」

  且苗氏的性子實則是有些極端的,懦弱歸懦弱,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卻也是決不願給人添麻煩的,尤其是對張家人。

  這些年來,在同大哥保持距離這上頭,對方做的無可挑剔。

  況且——

  「這佛珠應是繼曉的手筆。」女孩子語氣篤定。

  宋氏道:「我與你父親也是這般猜想的……」

  「可他送這個來,究竟是何意?」張巒皺著眉。

  「許是還不知大哥已經同父親母親坦白了內情,想藉此來挑起父親的疑心吧。」張眉壽道:「再或者,根本就是故弄玄虛,來掃大哥的興而已。但日後還是多加防備些為好——對了,大哥可知此事嗎?」

  宋氏搖頭道:「如你所說,這等掃興之事,在這大喜之日,又哪裡能傳到他耳朵里去。」

  咳,萬一再影響了孩子的洞房花燭可怎麼辦?

  「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倒也不必與大哥特意提起了。」

  張眉壽說話間,手下隔著帕子謹慎地將那匣子檢查了一番。

  並無任何異樣之處。

  而後果斷地道:「叫人將這佛珠連同匣子都燒了吧。」

  「燒了?」張巒愣了愣。

  張眉壽點頭道:「是啊,燒了吧。」

  左右也沒什麼用處,只是礙眼罷了,不燒難道還留著過年嗎?

  想著,看著父母親,笑著講道:「那妖僧已是要命不久矣了,家中留著一個將死之人送來的東西,它也不吉利啊。」

  「……」宋氏和張巒聞言互看了一眼。

  女兒又開始笑著說起叫人後背發涼的話了。

  但奇怪的的是,他們聽著這話……竟覺得心中安定得很。

  因這份突如其來的「賀禮」而影響到的心情,也莫名恢復了許多。

  張巒喊了范九進來。

  「把東西帶去後院燒了吧。」

  范九不疑有它地應下,當即去了。

  張眉壽帶著阿荔回愉院的路上,卻不由漸漸想多了些。

  方才因在父親母親面前,她才說出了那樣的推斷,實則對於繼曉送來這串佛珠的目的,她亦是猜不透。

  當然,此人心思縝密且怪異,做事不能拿尋常人的眼光去看待,興許當真就是為了叫張家和她兄長不痛快也是有可能的。

  雖不必理會,以免再中了圈套,但必是要多防備幾分的。

  尤其是兄長的安危上,要尤為地留意。

  還有她剛進門的嫂嫂,也得好生護著。

  張眉壽心中打算著,待回到愉院之後,又立即寫了一封信,叫棉花送去了別院給老於,交待他送到殿下手中。

  ……

  數日後京中又落了場雪。

  小雪輕薄,似給京城蒙上了一層朦朧輕紗。

  都察院內,謝遷理罷了公文之後,尋到了上峰左都御史吳至清。

  「你要告假回餘姚老家?」

  聽罷謝遷的來意,吳至清有些意外。

  且還是告病假?

  他下意識地將面前精神極佳的年輕人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不禁有些疑惑。

  這看著也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啊……

  見謝遷點了頭,道了句「正是」,吳至清不免就問道:「不知是患了何種病症,竟要回餘姚去診治?」

  眼下也快到了各衙門年底封印的日子,他又是個善解人意的上峰,准其告假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還是得問清楚才行。

  「實話不瞞大人,下官生病事小,也並非什麼值得一提的病痛。」謝遷微微嘆了口氣,道:「主要是家中父母此番來了京中,父親為了我的親事已經病下……如今他一意要回餘姚,要與族人商議我的親事。我放心不下他的身子,這才想著陪他一同回去。」

  吳至清聽得瞭然。

  「原來如此。」

  謝御史的親事,確實是個麻煩啊。

  尤其是前幾日新科狀元張翰林才剛迎娶了劉尚書家的嫡女過門,同樣是狀元出身,還大張家大公子許多的謝御史卻還沒個著落……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他要是謝老太爺估計也要急病了。

  想到此處,吳至清便拿理解的口吻道:「百善孝為先,本官准了你這告假便是。」

  謝遷施禮道:「多謝大人。」

  緊接著又說了些公務上的交接事宜,復才離去。

  吳至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緩緩升起一個猜測來。

  謝御史至今不曾娶妻,今次又含含糊糊地說什麼「病痛」……回憶著對方方才有些閃躲的眼神,他隱約覺著,這不像是個藉口。

  可有什麼病非得回餘姚去治呢?

  心底有個答案在呼之欲出,吳至清複雜地輕「嘶」了口氣,一面同情地搖了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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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