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硬拉紅線

  第659章 硬拉紅線

  「這盆花大可不必搬出來曬,若真要曬一曬,且擱在廊下受些散光便好。」

  太監聞言腳下微頓,下意識地看向自己手中。

  上次花匠似乎也沒這般特地叮囑過……

  太后定睛瞧了過去,遂道:「聽張姑娘的,放去廊下吧。」

  這孩子不是個多言多語的,既然肯主動說,可見也是真心告知。

  且她如今雖是只有賞看的份兒,可年輕時也是曾親手照料過花草的,許多法子和竅門也是有印象的。

  太監應下,轉身去了廊下。

  「張姑娘平日裡也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太后在宮人搬來的椅中坐了下來,似笑非笑地向張眉壽問道。

  「是,臣女閒來無事時,便愛伺弄些花草。」女孩子語氣恭謹之餘,卻又帶著一絲隨意。

  太后有些意外。

  官宦書香出身的,喜歡賞花兒的姑娘家不少,親手伺弄的卻是不多。

  說到這裡,她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

  「先前聽定國公夫人說起過,她有一盆魏紫原本眼看是不濟了,卻被一位妙手回春的小姑娘換了盆兒,生生給救了回來……」太后看著身側的女孩子,笑著問道:「那小姑娘,可就是你?」

  此事已隔了數年,她早已記不清是哪家的姑娘了。

  但隱約記著,是與定國公府同住在一個坊里的人家。

  是以,此時才猜到了張眉壽身上。

  張眉壽沒想到此事還傳到了太后耳後,短暫的意外後,便點了頭道:「應當是臣女。」

  太后眼中笑意更深了幾許,心底卻免不了有幾分驚嘆。

  數年前這丫頭,該是真正剛是個小丫頭才對,卻已在伺弄花草上有這般本領。

  這已不能說是簡單的伺弄了。

  「可是同高明的花匠學過?」太后問道。

  「是。」張眉壽含笑答道:「幼時常同花匠請教。」

  這也算不得是撒謊。

  她幼時為了將茉莉養活,可沒少跟人請教。

  太后笑著點頭。

  便是有人教授,但也少不得是真心喜歡,才能學得精細又上乘。

  望著女孩子賞心悅目的側顏,太后只覺得愈發喜歡——沒法子,喜歡賞花兒的人,對過分美好的事物一般都沒有什麼抗拒力。

  再者,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也覺得這丫頭待她透著些親近。

  這樣隱晦的親近,非是刻意逢迎討好,也不是能假裝得出來的。

  可二人分明又是頭一回見。

  想來,必然是因為太投緣了些。

  太后的心情是近來少見地好,又吩咐了宮人替張眉壽搬了鼓凳來,叫她坐在自己旁邊。

  可張眉壽沒能坐上多大會兒。

  有一盆蘭花黃了葉,得了太后的話,她上了前去瞧。

  這一瞧,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到了後頭,更是接過了宮女遞來的剪刀,對著一盆松景,埋頭用心修剪了起來。

  太后坐在那裡瞧著,簡直要合不攏嘴。

  這樣愛幹活兒的小姑娘,她當真是頭一回見著。

  而不多時,忽有太監來稟:「太后娘娘,太子殿下過來了。」

  太后聞言意外了一瞬,旋即眼中便浮現了意味深長的笑意。

  「叫人進來吧。」

  不過片刻,祝又樘便帶著太監走了過來。

  「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太后笑著點頭,問道:「怎這個時辰過來了?」

  太子近來事忙,她是知曉的。

  莫不是怕她欺負了張家姑娘,急忙護著來了不成?

  不過,她起先也確實存了幾分偏見在。

  這偏見,倒不是因為聽著過什麼不好的傳聞,只因這丫頭是被皇帝給內定下來的——前日裡她與皇帝談及太子的婚事,皇帝便悄悄同她說了自己的打算。

  而若談皇帝的眼光——呵呵,除了蠢和老基本一無是處的寧氏了解一下?

  如此之下,她免不了要對這位張姑娘存了兩分為難試探的心思,可如何也不曾想到……

  這小姑娘招人喜歡的功力實在過分深厚,短短一個時辰下來,她這自認道行還算可以的老婆子竟就被俘獲了。

  「孫兒方才去了養心殿同父皇稟事,順道來看看皇祖母。」

  少年人說話間,目光卻看向了立於花簇間,剛直起身的少女。

  少女朝著他行禮。

  太后將少年人過分和煦的神情看在眼中,當下笑著道:「今日勞得張姑娘替哀家修剪花草——太子也去幫幫忙吧。」

  太后此言剛落,便惹得身邊的嬤嬤忍不住看了過來。

  ……上來頭一句便這麼硬拉紅線,太后娘娘是不是太著急了點兒?

  對著孩子們,好歹也委婉含蓄一下。

  察覺到嬤嬤的目光,太后卻不覺有異。

  這個時候別跟她說太子日理萬機,那雙手不該是陪著小姑娘來擺弄花花草草的——

  再是太子,也是得娶媳婦的。

  且兩情相悅,多麼難得——待將感情培養的穩固了,日後才能齊心協力。

  如此方是利國利民之道。

  太后心安理得地想著,可話音剛落,就見太子乾脆地答應了下來,當下便朝著張家姑娘走了過去,且一邊動作利落地挽起了衣袖,果真是一副要幫忙的派頭——

  太后忽而怔然了一刻。

  這……是她家孫子嗎?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所為,似乎當真有些不妥——

  張家姑娘,該不會被嚇到吧?

  少年走了過去,另接過一把剪刀,二人各自坐在小凳上,圍著那盆松景,低聲說了幾句,似在交流要如何修剪。

  可說是交流,少年多是在點頭附和。

  表面一派平靜之下品茶,實則卻幾乎是支著耳朵屏息在聽的太后愈發訝然。

  如果她不曾聽錯的話,太子應當是在順著張姑娘之餘,還再三出言奉承誇讚了對方幾番?

  然而張家姑娘坦然自若,半點異樣都不見。

  這說明了什麼?

  是張家姑娘過分遲鈍,抑或是過分沉穩?

  不……

  依她看,這更像是早已習以為常!

  對於太子的奉承,張家姑娘莫不是已經見怪不怪了……?——太后在心底失聲道。

  而後又心驚膽戰地暗中觀察了片刻,竟是越看越覺得這個猜測十分靠譜。

  「殿下。」

  張眉壽剪枝的動作未停,視線也不曾晃動,神色平靜地拿只二人能夠聽聞的聲音低低喚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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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