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運氣好
況且,褒獎的聖旨都宣揚出去了——誰能幹這自打耳光,全無益處的事情?
「朕念在你還算坦誠,且陰差陽錯也立下了一份功勞的份兒上,便也不罰你了。」昭豐帝坐了回去,說道。
到底欽天監保章正向來不是什麼要緊的職位,並無甚實權,且這位眼瞧著也做不了幾年了。
姑且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做到心中有數就足夠了。
保章正身形微微一松,再次叩頭。
叩了一個又一個。
見他沒完沒了,昭豐帝不禁皺眉:「這是作何?快起來吧。」
「皇上待臣這般寬容,臣已年老,無以為報……唯有給陛下多磕幾個頭了。」保章正紅了眼眶,滿面動容地道。
畢竟也要過年了。
「……」昭豐帝無奈地抬了抬手。
「行了,起身吧。」
「謝皇上。」保章正抹了把眼淚,動作遲緩地起身,立在一側。
「你所言之事,除了你方才所說的那些,可還有什麼遺漏沒有?」昭豐帝問道。
保章正仔細想了想,又補充了幾處無關緊要的細節。
見他實在想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了,昭豐帝適才放人離去。
保章正走後,昭豐帝細細思索了一番。
泰山山神……
他倒也不是全然不信。
但相較於這等虛無縹緲的說法,他倒更傾向於另外一種可能——此乃太子手筆。
太子對泰山地動之事的執著,他此前是看在眼中的。
興許是見他著實不肯鬆口,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
如此一想,泰山的神跡……似乎也有待查實了。
可權恕在奏摺中所言,當初泰山出現神跡之後,他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思,就已在著手準備撤離百姓之事了,恰巧那時又遇保章正聲稱測出了地動之兆。
所以,若真是太子所為,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昭豐帝越想反倒越糊塗了。
哎,他最近真的耗費太多心思在朝政上了,再這麼下去,只怕真要因私廢公了。
急著打坐的昭豐帝乾脆不再多想,立即傳了陸塬入宮,命其先查明再說。
……
次日,張眉壽一早便入了宮。
於內宮外靜候片刻,待得了宮人通傳之後,便被請去了長麗宮。
一番招待之下,可見靜妃極為用心。
閒談了幾句之後,張眉壽便問起了六皇子的情況。
「昨日已經能下床走上一會兒了,只是到底還是虛弱,不可久站……方才用了早食,胃口倒是不錯,剛睡下不久。」
靜妃笑著說道:「這兩日一直念叨著要見上張姑娘一面,親自同張姑娘道謝呢。待會兒醒了,少不得要鬧著見張姑娘的。」
如今的長春宮已成了座無人的空殿。
為了能就近照料杬兒,皇上准允讓杬兒暫時搬回她這長麗宮來住。
待杬兒再大些,免不了也是要搬出宮去的,這樣母子相聚的平靜日子,她很珍視。
張眉壽含笑點頭。
六皇子如今有明太醫負責看診開藥,她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見她話並不多,不邀功也不曾主動提及什麼,靜妃眼神微閃了閃,眼底的笑意卻更真切了些。
二人正這般說著話時,有一名本守在殿外的宮女走了進來行禮。
靜妃心情頗好,端著茶盞笑著問道:「可是六皇子醒了?」
「回娘娘,六皇子還睡著呢。」宮女答道:「是蔣恭人來看六皇子了,如今正候在內宮外,等著娘娘傳見。」
靜妃聞言神情平淡,微微點頭道:「那便讓人過來吧。」
既是來看杬兒的,自然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宮女應了聲「是」,退了出去回話。
不多時,蔣家太太便進了長麗宮內,入了內殿向靜妃行禮。
靜妃點了點頭:「長姐不必多禮。」
而後,目光在蔣太太身邊的少女身上落了落,道:「儀兒也來了。」
少女應了一聲,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意,餘光卻掃向了坐在椅中的女孩子。
張眉壽怎麼也在?
莫不是自認救了六皇子一回,特地進宮同她姨母討功勞來了?
蔣家太太也已瞧見了張眉壽,此時上下大致將人打量了一番,見對方雖並未身著宮裝,卻仍謹慎客氣地笑著問道:「娘娘,不知這位姑娘是……」
靜妃道:「這位便是此番救了杬兒的張家二姑娘。」
蔣家太太在心底略吃了一驚。
端看對方氣質儀態,她原本只當至少也是位世家貴女——
原來竟是那位傳聞中的張家姑娘。
張眉壽站起了身來,朝著她微微福了福身:「蔣恭人。」
對方好歹有敕命在身,既是提了她,她自該行禮。
「張姑娘快些坐下……」蔣家太太回過神來,笑著道:「早前便聽聞過張家姑娘美名,今日一見,不僅是端莊有加,更當真是如那下凡仙子一般。」
這位張姑娘出身雖只是尋常書香門第,可在貴女圈子裡卻是同定國公府的嫡姑娘、劉家小姐,甚至是秦雲尚都相交甚密。
她曾示意儀兒多結交一二,藉此人來消解些與定國公府之間的嫌隙,可儀兒至今沒能尋到機會。
張眉壽笑微微地道:「蔣恭人謬讚了。」
「倒許久不見張妹妹,不知張妹妹近來可好?」蔣令儀語氣里透著親近。
「甚好。」
如果能堵住耳朵不聽這句『張妹妹』,還當更好些。
「之前便聽聞張妹妹救了六皇子之事,本想著要去張妹妹府上同張妹妹當面道句謝呢,沒成想今日就在姨母這裡遇到張妹妹了。」蔣令儀笑著說道。
張眉壽笑了笑,未再接話。
蔣令儀面上笑意不改,心底卻是冷笑連連。
呵呵。
這個張眉壽,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好相與,不識抬舉啊……
以往跟在徐婉兮身邊時狐假虎威些也就罷了,如今這可是在她姨母宮中,當著她姨母的面兒,竟也敢這般同她拿大——不過是僥倖拿到解藥,救下了六皇子一回,她還真當自己有多了不得了?
這般自以為是,絲毫不通曉為人處事之道,偏偏這些年來在京中過的風生水起……
說到底,不過是運氣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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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