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掌摑

  第563章 掌摑

  若是沒能成真,當然就是老頭子胡言亂語的結果,她又不用負什麼責任。

  「說到底,這些皆是未知之事,如今多想也是無益。」

  張巒下意識地不願多談此事,此時便岔開話題,苦笑道:「只是兒子著實沒想到,短短半日內,母親竟想了這麼多。」

  只是個他昏迷的功夫,母親已經事無巨細地分析了一番。

  張老太太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這些都是她裝暈的時候想到的。

  畢竟四下清淨,當時閒著也是閒著。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干震驚也沒什麼用,倒不如將眼光放長遠些,多想想日後。

  「不是我想得多,是你如今不頂用了。」張老太太語重心長地道:「別仗著年紀輕,就不把身體當回事。明日早起,去尋蔣媽媽學一套拳法吧。身子健壯了,腦子才能靈光。」

  張巒不由在心底嘆息。

  無論是什麼話題,母親似乎總有辦法將其歸到養生上頭去。

  想來,這就是萬物歸一的精髓所在吧。

  夜漸漸深了。

  張家上下,除了張老太太和張眉壽之外,卻多是毫無困意。

  於是,待次日眾人前往松鶴堂請安時,張老太太一眼便看到了神清氣爽,沉靜自若的二孫女。

  四目相對,老太太微微點頭。

  不錯,像她。

  既有福氣,又兼具她的優點。這樣的姑娘家,即便走不到那個位置,日後也絕不會將日子過差了去。

  老太太心中安穩欣慰,便留了幾個小輩在松鶴堂里用早食。

  ……

  當日,有宮人來至寧府傳話。

  寧夫人聽罷,便叫人傳達給了宴真。

  聽得宴真帶著丫鬟出了門,寧夫人拿過剪刀,將院中一盆上好的松柏剪得不成樣子。

  貴妃當真偏心的可以!

  風兒是她的獨子,當初不過只是稍稍傷了定國公府那小賤種一回而已,竟就被貴妃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那小賤種算什麼東西,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便是風兒真要了她的性命,她也得受著!

  當初事出突然,鬧得極大,她被嚇住了,也別無選擇——而之後日日想來,卻是愈發心寒。

  向來做事不問規矩、在皇上面前都敢嗆上兩聲的貴妃,竟連嫡出的侄子都護不住,可真是個笑話!

  只怕還是將他們母子當作外人吧。

  反觀宴真,容貌盡毀,行盡囂張之事,卻仍得貴妃這般看重,隔三差五便要入宮作陪——竟也不怕見得多了,晚上發噩夢嗎?

  也正因得貴妃這般高高捧著,宴真這些年來才從不將她這個嫡母放在眼中!

  寧夫人這般想著,將氣全撒在了面前的盆景上。

  一旁的婆子丫鬟看在眼中,皆不敢出聲。

  待心中的鬱結稍散了些,寧夫人復才將剪刀丟在一旁的石桌上,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擦了擦手。

  而此時坐在馬車裡的宴真,心情卻也並不明朗。

  近年來,姑母待她雖然稱不上疏離,可卻也比不得往前的喜愛。

  一來,姑母這幾年來在宮中頗為不順,自然也沒了叫她去跟前解悶說笑的閒心。

  二來,她這張臉——

  宴真自嘲地笑了笑。

  沒人願意對著這樣一張臉,哪怕是鏡子前的自己。

  且她容貌被毀之後,性情多少也有變化,便是在姑母面前刻意收斂,卻也到底比不得從前那般討姑母喜歡了。

  而掰著手指算上一算,她如今入宮,多是主動求見,至於得姑母召見,已是屈指可數。

  故而,今日姑母突然要見她,不見得會是什麼好事。

  或是因為心虛之故,她下意識地便想到了那件事情。

  但念頭剛起,便被否定了。

  不可能。

  那宮女的親弟弟在宮外一家酒肆中打雜,她以此作為脅迫,即便事情敗露,橫豎都是一死,對方絕不可能再將她供出來。

  原本,她幾乎沒想過如此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竟也會辦砸。

  真是一群廢物,死得這麼簡單,倒是便宜他們了。

  不過,好在她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那兩個張家小子,次日便稱病雙雙回了家,顯然是急著報信兒去了。

  而同日,殿下也上了門。

  說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殿下究竟為何要親自上門,莫非還要當面解釋不成?

  張家,竟有人值得他這般看重嗎?

  思及此處,宴真心底又有不可遏止的怒氣升騰而起。

  她閉了閉眼睛,咬緊了牙。

  馬車在宮門前停下,宴真一路不做停留地來到了長春宮內。

  經了通傳之後,她被宮婢帶入了內殿。

  殿內一片寂靜,宮人們個個垂首侍立,入鼻是極淡的龍涎香氣。

  宴真幾不可察地動了動嘴角。

  她這位姑母,素來無甚高雅品位,平日裡最喜那些膩人的濃香,可近來卻一改喜好,熏起了以往碰也不碰的龍涎香。

  這看似不起眼的變化,卻隱隱顯露了姑母當下的不安。

  用上好的龍涎香,才能證明自己如今在宮中的地位仍是至高無上,無人敢去怠慢的。

  由此可見,她說的那些話,已在姑母心中悄然生根了。

  宴真的目光落在寧貴妃身上,遂垂眸行禮。

  「宴真給姑母請安。」

  字裡行間,皆透著親近。

  「你來本宮面前。」寧貴妃看著她說道。

  宴真神情微變,卻只能依言走上前去。

  「不知姑母喚宴真來,有何吩咐?」

  視線中卻見原本坐在榻上的寧貴妃忽然起身,竟是驀地朝她抬起了手。

  「啪!」

  宴真耗費了極大的定力才沒有躲開,任由那一記耳光落到臉上,將頭頂的冪籬都帶落至了腳下。

  宮人們臉色大變。

  突如其來的耳光和暴露在人前的容貌,讓宴真頓時亂了心神,她抬起顫抖的左手擋在布滿疤痕的半張臉上,不可置信地看向寧貴妃。

  寧貴妃冷笑道:「如今你倒是算計到本宮頭上來了!」

  宴真眼神變幻著,聲音聽起來格外沙啞:「宴真不知姑母話中之意。」

  「好啊,事到如今,竟還在同本宮嘴硬裝傻……」

  寧貴妃點著頭,心中怒氣攀升。

  宴真垂下眼睛,道:「若宴真無意間做錯了什麼,還請姑母指出,宴真日後必然會改。」

  「無意?」寧貴妃冷笑一瞬,高聲質問道:「誰給你的膽子暗下使了本宮的人,在這宮中生事?到頭來竟還要本宮替你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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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