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閒人

  之後的事情其實無需多言,但有兩點是在我意料之外的。

  第一,看似輕鬆的自由玩耍,其實一點也不輕鬆。我真是照秦一恆所交代的,從第二天開始,天津所有人流密集的地方我都跑遍了,想吃什麼吃什麼,想買什麼買什麼。按理說應該爽的不行,可是我反而一點也感覺不到愜意,心裡頭堵堵的。總覺得身後有一雙眼睛在時刻盯著我,讓我脊背發涼,然而我根本找不到。

  甚至我三番五次的想試圖發現暗中保護我的白開,竟然也沒找到。

  一個跟我這麼熟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隱藏在身邊的人潮里,更何況那些不知有何目的的陌生人了。

  這不得不讓人心裡不安穩。

  第二點,我發現秦一恆跟廣東佬那邊所要完成的工程量非常大。

  有幾次我裝作若無其事的經過那幾個辦公室樓下,總能看見進進出出的工人在搬東西。

  起初我覺得是巧合,興許是別的公司裝修。

  終於等我忍不住搭嘴問了一句,才發現真的就是秦一恆安排的。

  我不敢找上樓去,心裡好奇,也只能憋著。

  這兩點綜合起來,甭說在天津肆無忌憚的玩了,就算是給我一張能無限刷的卡週遊世界,我這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我在天津城逛了整整一個禮拜,除了胖了幾斤之外,什麼新鮮事都沒發生。

  每天的傍晚白開都會給我發一個簡訊,內容都別無二致,全是通知我晚上不用去咖啡館接頭的。

  我回了幾次,他都沒再鳥我。久而久而之我也就懶得管了。

  一周過去後,我人就變得非常疲倦。想在賓館裡休息,還不得不出去。

  人就越發的後悔當初答應的太痛快了。

  不過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以秦一恆的理論來說,我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出現,對方是肯定會注意到我的。但這同樣也就導致了對方可以保持一直在暗處。那麼這樣的話,我要是跑到一個了無人煙的地方呢?會不會反倒是省了守株待兔的事情了?

  於是,我從第二周開始,逐漸每天都會去一些人比較少的地方。

  當然,我這中間是有過度的,一開始,我只是去一些更加空曠的廣場,後來我乾脆大膽的跑去了僻靜的公園。

  白開每晚的簡訊都沒有警告我最近的行程有不恰當的變化,我尋思著或許這真是個新方向。

  於是,我每天大量的時間逐漸都從人流密集處轉移到了人流稀少處。

  這麼一做,到還真讓我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我開始逐漸注意到,無論我去到哪裡,總會看見一類人。

  要不就是乞討的破衣爛衫的乞丐,要不就是蓬頭垢面的流浪漢。

  有幾次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些人似乎不尋常。

  當然這也可能是我草木皆兵了,畢竟對於一個大城市而言,乞討或是流浪人員是肯定會出現的。在人多的地方乞討,在人少的地方休息。這都很符合常理。

  所以我本沒有對這件事多上心。倒是白開忽然有一晚在簡訊里多了一行字:明天給49塊5試試。數字一定要對。

  我看了心裡真是哭笑不得,笑的是白開果然在暗中觀察著一切。哭得卻是,這他媽難道跟丐幫都扯上關係了嗎?合著老子一直生活在武俠小說里?

  想雖然這麼想,但我還會頭一晚特地準備了5元的零錢,有零有整,摸起來一小摞。

  第二天我整天手基本都放在裝著這摞零錢的兜里,然而讓人意外的是,我那天腳一直就沒閒著的走,卻一個流浪漢或是乞丐也沒看見。

  最後錢都攥濕了,才灰溜溜的回了賓館。

  第二天我沒有氣餒,早早的就出了門。覺得城裡哪兒有乞丐就奔哪兒去。

  甭管這目的是不是好笑,起碼這也算有了一個目的。

  這次又轉到了下午三點多,毫無發現。我有些擔心是否正好趕上天津的城市環境整頓,把這些閒散人員都暫時收容起來了。差點沒打了市長熱線。

  最後我無奈的決定只能去地鐵里碰碰運氣了。

  我特地選了一個偏遠的站點,沒什麼人。

  時間又剛好是地鐵最空的時候,一個人往地下走,心裡邊就一直提著不敢放鬆。

  沒成想真的讓我瞎貓撞上了死耗子,下了樓梯一打眼,就真的看見一個流浪漢打扮的人正在翻垃圾桶里的瓶子。

  我生怕他這回溜了,趕緊幾步跑過去,掏出錢來就往那流浪漢手裡塞。

  那流浪漢肯定見過好心人,但像我這麼浮誇的跟認爹似的,恐怕也是第一次見。

  被我弄的差點沒跳起來,不過見到我手裡的錢,還是連聲道謝的收了下來。

  我尋思著這暗號已經給出去了,我還特地說了這是49塊5毛錢。

  接下來恐怕就是接頭了吧?這人是會把我帶到一個神秘的地方去嗎?

  然而我站在原地眼瞅著那流浪漢晃晃悠悠的就走掉了。

  我以為是讓我不動聲色的跟著,跟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有什麼特別的。

  而且那流浪漢似乎很怕我,躲躲閃閃了幾下,撒腿就跑掉了。

  我心裡的火一點一點的就供起來了,心說這是白開媽的玩老子呢吧?

  越這麼想,腦子裡越出現一張白開笑的跟狗似的臉。恐怕這孫子肯定在暗地裡暗爽呢。

  我越想越氣,加上也是地鐵里實在沒見有別人。我乾脆用電話給白開撥了過去,如果真是他的惡作劇,我立刻臭罵一頓,如果要是真的中間有了什麼差池才會這樣,我起碼也能問一下後面如何挽救。

  白開似乎在忙,電話通了很久也沒人接通。

  我不甘心的接著再打,然而這次我電話剛撥出去沒一會兒。我忽然打了一個冷戰。

  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在我的正前方突然站著一個人。

  跟我的距離不遠不近的,正在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當然這不是讓我發寒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這個人手裡正好拿著一個手機,手機的屏幕是對著我的,似乎那個人在特地的舉著給我看一樣。

  那手機屏幕是亮著的,我依稀的能感覺出那個手機正在被人呼叫。

  我手下意識的就把電話掛斷了,更讓我吃驚的事情出現了。

  那個人手裡的手機屏幕,很快也跟著黑了下去。

  那是白開的手機!

  我心裡漸漸的開始不安了,白開這人雖然比較神經大條,沒正行。但最近畢竟大家要一起做局,這手機理應是會好好保管的。何況他那種角色,偷別人到可信,說他被小偷偷了,那顯然是天方夜譚。

  對我而言,只有兩種可能。

  一,白開出事了,所以手機才會落入別人手裡。

  二,白開真的脫不開身,專程找了一個人來用手機證明身份,想跟我接頭。

  我腦子裡一直反覆的推敲這兩種可能,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最近天天都是白開在給我發簡訊,一次電話也沒打過。難道從一開始白開就出了事?這電話一直就在那人手裡?

  如果這樣的話,那老子這次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我正想著的時候,那人已經緩緩的朝我走了過來。

  像是料定我不會逃跑一樣,那人走的十分的悠閒,顯得很得意。

  我這才能好好的觀察這個人的著裝。現在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這人穿了一個很長的風衣。說實話,不難看。但是這都什麼年代了,很少有這種打扮的了,猛一瞅很怪異。

  長相上呢,倒是很年輕。目測比我歲數還要小。

  我心說這歲數的人就能把白開撂倒了?那以後不得上了天去?

  還沒等多想,那人已經站在了我身前。又在我面前晃了晃那手機道,是江先生嗎?請跟我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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