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不是出差嗎?喝那麼多酒幹什麼?」
此間是晚上7點,位於L市一間靜吧內。
「哎,老鄧,你這話說的不對,我這不是為了出差提前適應嗎?到時候酒局肯定是少不了啊。」林小虎眼神迷離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想來已經是喝了不少,這是他的同事,也是閨蜜,更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老鄧,全名鄧彡彡,也是蠻寶寵物醫院的主治大夫之一,是個事業上的女強人,跟林小虎也近十年的交情,當初一次聊天中,林小虎無意中提到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結婚,這就被沉迷耽美劇情無法自拔的鄧姐抓個正著,閒著沒事就拉著他問東問西,慢慢的也就熟絡了。
鄧彡彡是個直性子,林小虎也不喜歡磨嘰,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密友。
隨著時間推移鄧彡彡也知道了林小虎取向的秘密,只是林小虎嫌叫她名字過於麻煩,一般都直接叫老鄧或者叫三三,反正就是不願意發那個翹舌音。
「都說了別老鄧老鄧的叫,誰家小姑娘出門被人叫老鄧啊,不知道以為是哪裡來的壯漢呢?」鄧彡彡瞪了他一眼,悄悄的說了一句「誰知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了誰,在這兒借酒消愁呢?」
「誰也不配讓誰借酒消愁啊......你說人一輩子就活自己該有多好啊。」林小虎似是聽到了彡彡的輕語「反正都決定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了,我也沒有負擔。」
「好!有志氣!那可說好了別又大半夜想不開,找我喝酒跟我哭訴什麼熊哥,熊哥之類的。」鄧彡彡倒是絲毫不給林小虎矯情的機會,直接衝著人傷口就撕。
「嘖,你這人真沒意思!不說了,喝酒吧。」林小虎從聽到熊哥兩個字的時候,眉頭就緊皺著沒鬆開過,想說點什麼,可是話到了嘴邊硬生生是憋了回去。
一段段不願回憶起的過往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便如潮水一般紛涌而來,後勁十足,引的林小虎一杯一杯的烈酒瘋狂下肚,不一會兒臉已經紅的不像樣子。
「你之前喝酒不掛臉的,歲數也不小了,少喝點吧。」
「……」
「…….」
「算了,別喝了,回去吧,時候不早了。」鄧彡彡看著已經完全放空的林小虎,知道他已經差不多到量了。
出了酒吧,鄧彡彡剛要伸手攔車,就被晃晃悠悠的林小虎攔住了「你自己回去吧,我溜達溜達。」
深知林小虎的脾氣,鄧彡彡便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狀態,被冷風一吹他好像也精神不少,這才放心離去。
只是剛上車就聽到了那熟悉的酒後曲子「舊憶就像一扇窗,推開了就再難合上,誰踩過枯枝輕響,螢火繪著畫屏香,為誰攏一袖芬芳,紅葉的信箋情意綿長,他說就這樣去流浪,到美麗的地方」
「你朋友這是失戀了?不管他了。咱們就這麼走?」看著後視鏡中搖晃踱步的林小虎,司機大哥猶豫了一下問道。
「走吧,他沒醉,而且能幫得上他的人,也不在這裡。」
夏天的夜晚總是那麼迷人,夜色的燈火虛幻浮華,終究比白日的城市多了份縹緲的希望。只是壞掉的路燈好像並不是很理解這種令人愉悅的情緒,林小虎就這麼一腳深一腳淺的踩著地面,突然身後一陣亮光照亮了他回家的路。
揉了揉眼睛轉過了頭,原來是一輛轎車正打著遠光燈為他照路,強烈的燈光晃得他心慌,他看不清車子,也看不清車裡的人。
轉過身擺擺手示意對方自己可以,但是那車就那麼一直跟著他,直到抵達了小區門口,走到小區的林小虎已經酒醒了大半,想著人家為自己照了這麼久的路至少過去說句謝謝,剛轉過身沒走幾步,便看那司機慌亂起步,一溜煙消失在視野里。
「嗝!」對面這火急火燎的行動嚇得林小虎打了個嗝,然後小聲念叨著「做好事不留名,看來還是好人多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林小虎依舊是頭昏腦漲的狀態,看了一下時間,才不到8點,苦笑自己真能折騰的同時,不忘了開始收拾行李。
對,就是為了那個什麼破學術大會,想著就一周的時間應該也用不上太多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準備出發。因為不是很在意,所以並沒有穿的很正式。
林小虎不喜歡西裝那一套,顯老不說束縛感還特別強,簡簡單單一身休閒,輕裝上陣。
走到樓下的早餐店剛準備買點吃吃來犒勞一下自己酒後的胃,便接到了老張的電話。
「虎子啊,你出發了?」
「嗯,對......老闆兩個白菜包子,一碗粥。」林小虎一邊應付著老張一邊看著菜單上的包種類進行著採購。
「幾點的票啊?」
「九點半,高鐵,嗯,對,再來份小鹹菜吧。」
「…..那你把票退了吧」電話里老張的聲音可謂是讓林小虎的精神為之一振。
「怎麼?不用去了?」這興奮的勁頭給包子鋪老闆都要看笑了。
「不是不是,那個領導說他也一併去,說開車把你捎過去。」老張解釋道「我把你小區位置告訴他了,他應該過會兒就到了。」
「啊?我也不認識他啊?這不好吧?」林小虎本能的抗拒道「我自己坐高鐵也就一個小時不到就過去了,你跟他說不用麻煩了。」
「啊,也行。我這邊在忙,等下把他電話給你,你自己跟他說吧。」說罷張萬才便掛斷了電話。
「嘖,這老頭是真能給我找事。」看著微信上發來的電話,林小虎默默的嘆了口氣。
「有人接送還不好?」顯然包子鋪老闆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那倒不是,只是...也不認識,哎…..」林小虎搖了搖頭剛準備撥過去電話,卻發現剛好有電話打過來,來電的正是這個老張發給自己的號碼。
「餵?你好,領導。」林小虎看著眼前的號碼,默默的把表情微調成笑臉,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柔和一些。
「….」
「你好?」
「嗯,你好,是林醫生是吧。」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違和,像是刻意壓低了聲音,有種可以掩蓋自己原本音色的意思。
「對對,領導是這樣的哈,我票都買好了,就不麻煩您了。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雖然不知道這個領導能不能聽明白林小虎話里的意思,但他還是竭盡全力的表述著我想自己走這件事。
「我還有兩分鐘到,小區門口等我。」可對方像是根本沒聽自己說話一樣,語氣中還帶著些許焦急,說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哎?不是?領導?哎我QNMD。有病吧?」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林小虎的眉頭簡直可以扭成一道麻花,想著老張的囑託,對方畢竟是個領導級別的,他還是不要太我行我素比較好。
林小虎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然後付了包子錢,轉身向小區門口走去。
一邊不開心的退著高鐵票,一邊在心裡想著:我倒是要看看是個什麼人物!可真箇DSB!
罵著罵著林小虎便來到小區門口,看著門口停著一輛陌生的雷克薩斯,是自己最喜歡的那款。
開這車的人可真是有品位,剛想仔細觀察觀摩一下這車,電話便又響了起來。
「領導,我到了,沒看到你啊。」林小虎環顧了一下四周。
「就你面前的雷克薩斯,上去等我,我去買點吃的。」電話里依舊是那個奇怪的聲音。
「哦。好的領導,我剛才買了我自己的了,您不用帶我的份。」說著林小虎便要去拉車門,直到對面的下一句話讓他愣在了原地。
「白菜包子配皮蛋瘦肉粥?」
「…….」林小虎又環顧的一下四周,有種極其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但是又不說上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哈哈,領導你看到了啊?」
那邊的人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笑了笑說道「我隨口一說,可別真讓我蒙對了吧?」
「......」
「行了,等下再說,你先上車等著吧。」說完這句那邊又掛斷了電話。
不知是對面準確的說出了自己買的東西,還是那個過分壓抑的聲音讓自己感覺不適,總之林小虎對這個領導印象很不好。
除了這輛雷克薩斯讓他比較滿意以外,這個領導在林小虎心裡已經是負分形象了。
不過更讓他吃驚的事還在後面,就在林小虎坐上副駕駛的一瞬間,咔的一聲,車被鎖死了......
這個操作讓林小虎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什麼玩法?扭頭一看車窗還是搖下來一半的,這是...為了給我留氣口?怕我憋死?
「喂,虎子啊,我這剛忙完,你和領導說了嗎?」面對被鎖進車裡的事實,老張的電話很好的緩解了林小虎的焦慮。
「說什麼啊,都給我鎖車上了,這啥人啊,自來熟啊?硬要拉我一起?」林小虎抱怨道。
「啥自來熟啊,不是你大學同學啊?」這倒是老張震驚了。
「啊?大學同學?」林小虎張大著嘴巴,仿佛聽到了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那天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大學同學,李天雄啊!說是認識你呢。」
「......」
老張的聲音此刻林小虎已經聽不見了,因為他從後視鏡里看到了那個正在向這邊走來的身影。
比自己稍高一些,還是一頭清爽的短髮,憨厚的面容,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只是因為稍黑的膚色顯得沒有那麼明顯。本身就略胖的他,似乎在體重上又有了新的進展。純黑的西褲,白得扎眼的內襯,脖子下的蝴蝶結是當年自己親手做的。
一瞬間,那刻意壓低的聲線,一猜即中的喜好,好像一切變得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林小虎感覺自己心臟在劇烈的跳動,本能的拉動車門鎖,他想逃,他覺得一定是自己昨晚喝多了做的夢還沒醒,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電話里老張的聲音顯得更焦急「虎子,咋了?出啥事了?」
林小虎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拿起電話「沒事師父,我先掛了啊。」
電話剛掛斷,林小虎便感覺身旁立著一個黑影,他不敢抬頭去看,就握著電話,低頭坐在副駕上。
「嗯...蠻寶,好久...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