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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萬物皆有情,只不過是傳達的方式不同罷了。
——題記。
靜靜地坐在窗前,望著窗外出神。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萬物都披上了一件雪色的紗衣,那輕紗零零落落地上下舞動,擾亂了視線。似乎是那層薄紗蒙住了眼眸,朦朦朧朧,影影綽綽,讓人看不真切,看不清明,感覺那兒好似什麼都有,又好似什麼都沒有,忍不住想要揭開那層紗,滿足那顆好奇的心。我站起身,向外走去。
在門口駐足遠望,天地間都是清一色的白,連接的天衣無縫,一眼望不到邊際,白得單調,白得沒有一絲新意,唯有遠處的幾間小木屋給這張白紙添上了幾筆別樣的色彩。我向前慢慢地走著,腳踩在綿軟的雪地上,和地面摩擦,發出了「吱吱」的聲響,在這冷酷的靜寂中道出了絲絲孤獨的意味。在白色世界中漫步,沒有指定的方向,因為走到哪裡都只有白色,就好像一幅什麼都沒寫的白畫卷,沒有盡頭,也沒有終點。思緒就像這白色畫卷一般,一片空白,只是簡簡單單地隨心而行,隨情而動,一切順其自然,無憂無慮,無拘無束。
單調的雪景看久了,難免眼睛有些酸痛,於是低下頭,默默地數著自己的步子。寒風凜冽拂過,不禁縮了縮脖子。眼睛木然地隨著足尖上上下下,思緒卻早已放空,隨著那凜冽的寒風飄得很遠、很遠。身後偶然傳來幾聲響動,下意識轉過頭去,但又發現什麼都沒有,依舊是單一的白,只看到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嵌在雪白的地面上,從天邊鋪到了腳下,才恍然:已經走了這麼遠啊。回過頭來,竟發覺自己剛剛想了什麼,步子數到了哪裡都忘了。
走著走著,視野里猛然撞進了幾抹明紅,讓我猝不及防,揉了揉眼仔細看去,才發現那竟是一顆梅樹。光禿禿的枝丫上開放著點點紅梅,如果忽略那幾抹紅,應該沒有人會想到這荒郊野外竟然會矗立著一棵梅樹吧?一枝獨秀,傲立風中,鮮紅的梅瓣上還殘留著些許雪融後的水珠,那水珠晶瑩透亮,欲流不流,惹人心尖兒顫了一顫,襯得那梅愈發紅艷,愈發嬌艷欲滴。遠看,仿若是這萬年不變的白畫卷上終於畫上了一幅墨梅圖,煞是好看。
有人說,梅,她高傲,只願等到百花都凋零後,才極其不屑又慢騰騰地開放,但這種冷傲放在她身上非但不會顯得庸俗,更為這梅增了一抹清麗之色,顯得異常和諧,好像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是!梅,她高傲,但她有這個資本,試問世間哪種花兒,甘願在冰霜寒雪之中開放呢?但,梅,她做到了,她在刺骨的寒風中舒展著優美的身姿,她向冷酷的寒霜綻開樂觀的笑臉,似乎什麼都不能夠阻擋她對冬的那份堅定的鐘愛。她從沒有抱怨過自己在冰天雪地的寒冬中開放,只是旁若無人地綻放著屬於自己那醞釀了整整三個季度的美麗,也不管別人有沒有看到,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沒有辜負那三季的努力,就夠了。
這梅好像是一位出塵的仙子,有一種骨子裡生來就有的執著和傲氣,別人誤會了她,她也不去解釋,她更不屑去解釋,遇到了困難,她從不低頭,她也不會放下身段去求別人,去找人幫忙,只會自己默默的承受。這種傲氣並不讓人討厭,反而是一種堅強的表現,這種堅強讓我敬佩,敬佩她即使在刺骨的寒風中依然開得那麼亮麗嬌艷,奪人眼球,而那種近乎於固執的執著,又讓我有點心疼,心疼她就算遍體鱗傷還努力微笑著,努力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現給世間,展現給世人,即使,我知道她不需要憐憫……
初春了,我還像上一次那樣走來,但不同的是,手中多了一本書,也不再是踏雪而來了,因那皚皚白雪已融,雪水混合著滿地鮮紅的梅瓣,一灘血,一朵妖冶的曼珠沙華。一縷陽光傾瀉而下,透過枝縫,在冰冷的雪水上灑下一片細碎的斑駁,泛著柔和的光暈,雖有一絲暖意,但無疑是杯水車薪,終是暖不了這至寒之物融成的水。「霜葉紅於二月花」,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梅也終要凋零了,她也要像世間百花一樣凋零了,逃不出這命運的魔掌。明明心裡知道這是世間的常態,這是的生命輾轉輪迴,這是無法避免的,誰也阻止不了。可,為什麼,心裡還是會有一絲難過一閃而過,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我還是感受到了,我知道,我捨不得她就這麼走了……我捨不得……「啪嗒」,一聲清脆的物體碰撞聲驚擾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來,只覺臉上冰涼一片,摸了摸臉頰,上面還有殘缺的淚痕,預示著剛剛發生了什麼。原來我這麼多愁善感啊!我感慨,不禁自嘲地笑笑,嘴角勾起了苦澀的弧度。
低頭,手中的那本書不知什麼時候翻開了扉頁,那頁面上只寫著一首龔自珍的詩:「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時,一片梅落了下來,剛好落在了那首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