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道人從角落中走出,躬身一禮道。
「公子,咱們的人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出發蔚國。」
「出發吧,對了關於那些隱族世家調查的如何了?」
馬車從遠處趕來。
「回公子,他們居於孤島之上,地方不大,三日便可從南到北。
兩族一起足有四十萬之眾,已然是一個小國。
就差立國了。」
進入馬車,唐暮暮輕聲道。
「蔚國皇族將先祖仇恨看得如此之重。
海昌必定是被人挑撥,才會仗著手中糧多與西戎共謀康國。」
道人跳坐上馬車,一抖韁繩,馬車朝著城外而去。
「公子料事如神,那兩大世家早已滲透蔚國,咱們的人傳信回來,據說七色錦也是賣給海昌的。」
世家從不做虧本的買賣,申屠與司空僅僅是其中兩支隱族。
還有兩支隱族同樣周旋在各個國家,只不過行事更加低調。
「千年不出世,出世便滅亡。」
「有雲鸞王在,他們死定了,這幫黑心肝的東西,滿腦子都是錢。」
天門解散,是因為天門的使命已經完成。
作為天門前身的道門,卻依舊存在,哪裡有需要,他們便會出現在哪裡。
天下大勢,為道門唐天師一手操弄。
執棋落子,計定乾坤。
貪墨採買的官員親族,皆被押送出城,他們將被流放西戎,在那片草原上放牧。
國庫前,帳房活動了一下身體,喝口熱茶,繼續撥動算盤。
最先被核算的是閩西撫恤與銀餉。
厚厚的名冊翻開,這一個個名字,便是一條條人命。
記下銀錢數目,帳房聽著算盤聲,不覺已經到了下午。
先帝出殯入帝陵,他們也沒機會去,身負重擔,不敢懈怠。
「雲鸞王。」
幾個正在旁邊活動身體的帳房見唐朝朝回來,趕忙行禮。
「大家不必拘束,這些帳目還需多多費心。
若是有什麼需求,儘管與本王說。
只要一月內將統計與地方劃分好,本王每人賞金三百兩。」
正在打算盤的帳房聞言,速度都慢了下來。
「不用,不用,我們能為康國做事,那是我們的榮幸。」
「對對,我們不要錢。」
唐朝朝輕笑道。
「為國難道就不要錢了?
就是為了康國,本王才會給錢,大家賺了銀子再花出去,這才是銀錢存在的意義。
兩個月完成,每人賞百金,本王說到做到。」
「那我等多謝雲鸞王。」
等唐朝朝坐下,一名帳房便返回位置,這三百兩黃金他是賺定了。
經年的老帳房開始劃分各地的名冊。
三百兩金,就是三千兩銀,他們一年主家體恤才賺百兩銀錢。
卯足勁幹這一個月,頂上三十年。
戶部來可能要打半年的算盤,再到層層審批核對,發撫恤至少要一年以後。
唐朝朝等不了那麼久,現在重賞下帳房們也等不了那麼久。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在唐朝朝應允下,一個個帳房的徒弟或是家人也被叫來了核算。
戶部官員看著一本本帳目,頭皮發麻。
快,實在是太快了,但身為朝中官員,怎能輸給一幫帳房。
「審閱!要仔細,再仔細,動作快一點!」
戶部官員,對照著名冊再次進行審閱。
許懷仁撥動著算盤,有沒有搞錯,他一個禮部侍郎賣房子記帳也就算了。
現在又來審閱帳目。
都怪他兒子許家業,在浙南說自己算帳乃是家傳,手法利落。
同僚笑其生了個算盤,現在又被拉來當外援。
「老許你快著點啊,我都查完一本了,你的家傳手法呢?」
許懷仁輕撫鬍鬚微微一笑。
下一刻,他脫掉鞋襪,開始用腳翻冊子,左手算盤,右手筆,三線開工。
作為禮部侍郎,一個閒出屁的官職,許懷仁閒極無聊便學會了用腳當手使。
不僅能翻開書頁,還能使筷子。
「你!厲害,厲害。」
旁邊的戶部官員人都懵了。
「哈哈哈,這算得了什麼,讓你看看什麼叫做絕活。」
許懷仁說完便脫掉了另一隻腳的襪子。
雙手雙腳,同時審閱,一個人頂兩個,一幫戶部官員紛紛看向許懷仁,許大人太尿性,他真是一個被耽誤的禮部侍郎。
三更天,一匹快馬來到帝陵。
臨王風塵僕僕下馬,守靈的士卒見到來人立即上前牽馬。
「參見臨王。」
「無需多禮,辛苦了,準備些酒菜,本王與先帝說說話。」
「是。」
臨王走進帝陵,慕容易與慕容憐已經在四全公公的院子裡睡下。
而四全公公坐在帝陵前,手中拎著個白燈籠。
「四全公公。」
四全公公抬起頭,驚喜道。
「臨王?您回來就好。」
「皇兄下葬,我是一定要回來的。」
安撫民心為主,臨王封地內的黑甲衛十不存一,他們的家人都在,若臨王不回去安撫,便會失了人心。
他與唐武商量過,又與康武帝奏請,這才能夠返回封地處理事情。
可撫恤的銀錢,封地內不夠,在安撫了黑甲衛的親人後,臨王便快馬趕回,一送康健帝,二來取銀錢先帶回封地。
「聽聞黑甲衛十不存一,宮中正在審閱,不日便會將撫恤下發。」
「銀子不用朝廷擔心,黑甲衛是本王帶出來的兵,自當由本王一力承擔。
康國無憂,剩餘黑甲衛已被解散。
待陛下歸京,本王便交出封地,再不過問朝堂之事。」
「可不能,您是康國的王爺,又是先帝的手足兄弟。」
臨王搖了搖頭道。
「皇兄有難處,當今陛下以後也會有難處。
有些東西,握在手裡睡覺都不踏實。」
四全公公嘆息一聲,臨王此舉其實也在他預料之中,。
一朝天子一朝臣,手中有地有兵的臨王,是因為眼下大戰還未徹底結束,自然無人敢置喙,可等到太平後呢,這誰又能保證。
「您陪先帝多說說話,老奴先回去了。」
「四全公公,此地生活不便,這些您拿著,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看著厚厚一疊的銀票,四全公公搖了搖頭道。
「錢這東西,沒有時滿心滿眼都是它。
可現在它於老奴已經無用了。
老奴有些賞賜傍身。
還請恕老奴不受。」
臨王將銀票收起,好似看出四全公公生無可戀便寬慰道。
「您活的久一些,替皇兄好好看看這康國天下。
看著它富強,看著它蒸蒸日上。
皇兄最喜歡聽您給他說一些趣事,您可要多準備些。」
四全公公眼神一亮,對,他要看著,好好看著,然後說給陛下聽,若陛下聽不見,等他死後再一樁樁一件件仔細的說給陛下聽。
「老奴一定多活些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