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報君恩,願為君死。
唐武抓緊韁繩,一揮長槍道。
「眾將士!報國之日,就在今朝!殺!!」
慕容獨嘴上阻攔,但卻並未付出實際行動。
因為哪怕是他,也無法看著康健帝赴死。
而唐暮暮與康健帝會面那日。
唐暮暮看著康健帝離開院落,她返回房中自斟自飲。
「門主。」
一位道人走進房中,按照門主交代只要看到清淨天師的馬車離開,他們便會將消息傳遞出去。
「事情辦好了嗎?」
「已經將最後一批鴿子放飛。
如門主所願,陛下身死的消息,會提前從閩西逐漸擴散至康國。
現在閩西的人應該收到了。」
唐暮暮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盅酒,仰頭喝下自嘲道。
「像我這般卑鄙的人,瞎眼也太過便宜了。」
「門主為了康國,想要免受西戎入侵,非天下大勢,民心所向而不能。」
西戎只要全軍壓上,淮城不出三日便會被攻破。
這次揮軍南下,塔塔烈傾盡所有,更勝盛陽之戰兩倍之軍力。
而康國僅有五十萬之眾,這其中陷陣軍與未趕來的無雙軍,皆為新軍。
戰場是殘酷的力量比拼,論勇氣,兩國不相上下,論兵力,西戎是康國的四倍。
拿什麼贏,又拿什麼破局。
天命到現在依舊在塔塔烈的那一邊,一旦進攻開始,西戎必定分兵翻越祁蒙山脈,兩面夾擊。
唐暮暮借康健帝身死,再加上天門之人鼓動,提升舉國康人復仇之心。
邀天下熱血敢戰之人入局,這才是真正的人定勝天。
但此舉之毒,若是讓世人知曉,唐暮暮必定受萬世唾棄。
提前將帝王駕崩的消息傳遍康國,其罪更是當誅。
可不將康國百姓擰成一股繩,西戎大軍破關而入,塔塔烈腐化康人失敗,等待著康國百姓的,已經不再是奴役,而是屠殺。
這便是違抗天命,妄圖擺脫奴役的代價。
「天門之人,落子,無悔。」
閩西某縣城內,前段時間才傳來廢除奴籍的消息,還說朝廷要發銀子,不少人議論紛紛。
還未消化完,一匹快馬入城,沒多久縣首便火急火燎的跑出縣府。
他光著腳跑掉了鞋子。
「陛下!!陛下駕崩了,西戎狗賊塔塔烈興兵兩百萬殺入淮城,康國危矣!!
徵兵!!徵兵!!父老鄉親們,國難存亡之際,本縣首願親自帶兵前往淮城助戰!!」
銅鑼被敲響,匯聚而來的百姓都懵了。
康健帝駕崩了?怎麼會這樣,不是有無雙將軍唐武,有他在西戎不是打不進來嗎?
「陛下御駕親征,為國戰死!!
鄉親們!!陛下乃是當世明君吶!」
「他娘的西戎雜種!!我報名參軍,為陛下復仇!!」
「不是他們死,就是咱們康人亡國滅種!
陛下為我等百姓親征都死在戰場上了,咱們怕什麼!!」
群情激奮,越演越烈,僅僅三日,閩西各地匯聚而來的青壯高達三十萬。
閩西大旗扛起,他們僅有簡易的武器,便朝著淮北出發。
「你說什麼!!陛下駕崩了?!!」
方言立瞪大雙眼,站起身眼前一黑,護衛趕忙扶住。
「家主,千真萬確,八百里加急,京都應該已經在等新君登基了。」
「不會的,當今陛下文成武德,怎會死呢。
不會的,是哪個該死的敢假傳這等大不敬的消息。」
方言立一咬牙道。
「本家主先出現銀五百萬兩!徵兵五萬,共赴淮城!!
絕不能讓西戎入關!」
六大家主反應一致的快,僅用三天,六十萬浙南抗戎軍便朝著淮城奔赴。
糧食不要錢的一般往淮城方向運。
所有漕運船隻通通被徵調運糧。
葉朝佟傑與方言立策馬領軍,漫無邊際的浙南男兒背著行囊,沒有披甲,僅有一把刀,甚至有些只拿著削尖的長棍。
百姓們多數是群情激憤,但世家們卻明白淮城絕不能破。
若是破了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不用腦子也能想明白。
因此世家順勢也跟百姓們講清了其中的厲害。
剛來的好日子還未享受多久,西戎那幫雜碎就想來搶。
百姓們自然不願,情緒也直接被拉滿。
氣勢洶洶的跟著大部隊趕往淮城。
消息還在蔓延,逐漸向上來到濟嶺州。
王小六正在知州府中與妹妹王小雨吃著筍,喝著小粥。
當聽到康健帝為國戰死的消息,碗筷掉落在地上。
「敲鐘!!敲鐘啊!!西戎雜種,豈敢欺我康國無人!!」
跌跌撞撞跑出知州府,王小六對著曾經的兄弟道。
「去叫人,陛下為國戰死,招兵!!咱們濟嶺州的雲鸞軍吶!!
隨本知州一起,共赴沙場!!
不破西戎,誓不歸鄉!!」
濟嶺州百姓在半日內便都收到了消息,到處都在議論康健帝為國戰死的事情。
「陛下乃是聖明之君,他從未忘記過咱們,公主就是他派來的。
咱也是雲鸞軍的一員,理應走這一遭。」
雲鸞軍不止男人,還有女人,康國才出了一個賢明之君,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就被西戎所殺。
此等仇恨無異於斷人活路,誰能保證新上位的皇帝,能比康健帝更好?
三十萬雲鸞軍再次聚集,王小六未去京都,親自扛著雲鸞軍的大旗北上。
朝安公主一定會去淮城,他們將會是公主最強的刀。
西寧城慕容家宗老剛剛收到消息。
「商量個屁商量!誰敢提出議和,老夫便砍下他的腦袋祭旗,以壯軍威!
平日一個個吃的腦滿腸肥,誰不是百姓養活的。
國破之日,便是我等皇族滅種之時。
哪怕變賣家產,也要徵兵,將皇族中的子弟全部拉過去,死!也要給老夫死在衝鋒的路上!」
「就這麼辦!不肯作戰的宗親,通通殺了。
慕容家容不得這等害群之馬!
祖宗的臉面都被丟盡了!」
房間內,五位宗老,其中兩位已經擺明了態度。
剩餘三個對視一眼,沉默片刻道。
「附議!」
「那就儘快開始吧。」
等出了房間,其中一人道。
「告訴他們莫要冒進,大宗老與二宗老一定是康健帝的人。
死了還想讓宗親陪葬,真...」
匕首捅入對方胸口,身旁的宗老面帶怒容狠厲道。
「你這個貪生怕死的懦夫,慕容家豈有你這等廢物,老夫也是陛下的人,這全天下都是陛下的人!」
「你!」
「去死吧你!!」
狠狠轉動匕首,血液滴落,貪生畏懼者倒在地上。
「哼,陛下有旨,皇族亦可入朝為官了。
你這等不思進取之徒,舔居宗老之位,死不足惜。」
皇族宗親腐敗的源頭便是不可入朝為官,多少驚才絕艷的皇族,嘆己不得重用,終日只能荒廢度日。
他們看似享受,實則也有痛苦。
痛苦的根源在於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終日無所事事,進而互相攀比,慢慢腐爛。
還未開始出軍,慕容皇族內部便開始了一番血洗。
京城,三聲鐘鳴。
緊接著鐘鳴不休。
「陛下駕崩了?!」
三聲鐘鳴代表帝王晏駕,後要敲鐘三萬次,以表哀思。
城衛軍迅速封閉城門,京中戒嚴。
「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