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唐朝朝快馬入城,身後大批衣衫襤褸的百姓沖入城中。
守城士卒一臉懵,他是誰,他在哪,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娘的,跟著公主!愣著作甚,封鎖濟嶺城!!」
「殺啊!!」
堪堪三更天,喊殺聲在濟嶺城中擴散開來,敲鑼打鼓咆哮叫嚷。
「公主入城了,封鎖城門!!」
「公主說了誰也不許出城!!」
各個街道很快被占領,濟嶺幫的人紛紛躲了起來。
不躲不行,滿街都是憤怒的暴民,見到他們就一擁而上。
此時濟嶺城亂成了一鍋粥。
公主說不能闖入房中,街上的畜生便成了發泄的對象。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十六皇子在遠處,看著濟嶺城傳來的喊殺聲露出得意的笑容。
很快就要燒起來了。
燒吧,將康國的城池付之一炬!
結果等到天亮,喊殺聲都停了,也沒見到火光。
自己明明安排人放火,怎會沒起火?
「廢物,都是飯桶。
走水路,改道浙南。」
沒見到想要的場面,塔塔富延陰沉著臉下達命令。
一夜過去,唐朝朝眼底帶著疲憊,濟嶺城中一個個豪富士紳被圈了起來。
廝殺不在少數,亦有趁亂行兇的人。
孟喬帶人去了淮凌河上尋找乘風號。
而此刻吳景嚴將兩處最新的消息送到,也是愁眉不展。
沒有陷陣軍,塔塔烈興兵六十萬。
陛下御駕親征直奔淮城,再過三日便會抵達。
「唐將軍說,讓公主您再等等,可眼下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
若是無援軍,十六縣中的蠹蟲定會跑掉大半。」
計劃部署被破壞,唐朝朝沉吟閉目再睜開已經拿定主意道。
「民心可用,為此哪怕死上些人,也不得不為。
開府庫,發兵刃。
周呈與西勝堂養的私兵應也混在百姓之中。
他們亦可用。」
吳景嚴瞪大眼睛,驚恐道。
「公主,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萬萬不可。
濟嶺州百姓被壓迫已久,若是得了刀兵,見了血。
後果不堪設想。」
朝安公主打算化民為兵,這是朝廷所不允許的,再加上主動掀起戰事,等同於謀逆。
到時候已經不是彈劾公主,恐怕會請康健帝殺了唐朝朝,以正國法。
只因這先例一開,多少人晚上要睡不著覺。
有樣學樣還得了。
昨晚還可說事急從權,今日若行了此事,便是授人以柄。
「我相信父皇會站在我這裡。
現在叫守城軍發下消息,本公主的雲鸞軍招募兵卒,為了支援淮北而建。
若肯入伍,待遇與陷陣軍同等。」
既然明著來不行,唐朝朝決定扯個支援淮城的虎皮,解決濟嶺州府之事。
二十個帝聽堂成員,算盤都被打出了殘影。
「六爺!公主叫你過去。」
正在指揮押送銀錢,王小六聞言道。
「你且看著些。」
等王小六見到朝安公主,剛要下跪,唐朝朝便開口道。
「無需多禮,本公主用人不疑,小六你為人機敏,現在本公主將濟嶺城託付在你手中。
你可敢擔當此任。
其中糾葛不小,若能立下此功,本公主可保舉你為濟嶺城縣首。」
富貴降身,王小六跪地道。
「公主放心,小六定當竭盡全力,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查抄青樓,不要讓人做了壞事,她們都是苦命之人。
若有不法,本公主特許你先斬後奏。」
打開劍匣,唐朝朝將尚方寶劍遞給王小六鄭重道。
「小六你自幼在微末中立身,應知百姓疾苦。
且去吧。」
「小六不會讓公主您失望,這便去了。」
臨危受命,王小六接過尚方寶劍快速離開。
唐朝朝轉頭看向吳景嚴道。
「安排三人留在濟嶺城中將所有消息記錄下來。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讓濟嶺城守城軍,將糧食朝著附近縣城運送。
大軍招募完畢,即刻出發。」
一條條命令下達,至於濟嶺城昨夜死傷的百姓,撫恤皆由王小六全權做主。
再讓人將從濟嶺幫拿走的銀票送給王小六。
唐朝朝運功調息。
此時衣衫襤褸的百姓個個面帶憤慨,綾羅綢緞加身者成了喪家之犬。
招兵的消息傳來,不少人猶豫,卻也有人主動要入伍。
「公主是什麼意思?
我怎聽不懂?」
「這都聽不懂,公主說西戎皇帝塔塔烈御駕親征,淮城需要兵卒。
待遇等同於陷陣軍,一月五兩,八兩,十兩。」
「這麼多?可惜我老了,不然怎也加入看看。」
「可以加入,不限年齡的,公主還說要先練兵。
廢除濟嶺州的佃奴契約,開荒者免一年稅。
耕種三年后土地歸私人所有,每人限三畝地。」
旁邊有人一臉震驚。
「啥?三畝地?我家裡五口人,豈不是能有十五畝?
此話可當真,不過咱還欠著濟嶺幫的銀錢呢。」
「欠什麼欠,濟嶺幫都沒了,你還給誰去。
城門六爺現在可不得了啦。
以後咱們得叫一聲縣首大人。
到底去不去淮北?」
「不知道,但朝安公主不會害了咱們。
去就去。」
等到了下午,招募了一萬三千人。
唐朝朝便帶著人離開,出城時又匯聚了近萬人。
「咱們不是去淮北嗎?
我怎瞅著這路不太對啊?」
「誰知道呢,公主一聲令下咱們就衝上去,砍死一個算一個。」
「明白了。」
一場轟轟烈烈的清洗,在濟嶺州展開,在第三日京軍營陳勇歸入雲鸞軍麾下。
康健帝當收到淮城的消息後,立即便讓陳勇帶著京軍營十萬士卒前來幫忙。
急行四天,總算是趕來了。
在落月派高手的加入下,歷時一個月,徹底肅清濟嶺州。
押解赴京的罪人與其親族,多達四萬。
就是這四萬,貪婪榨取濟嶺州府數百萬人的骨血。
所獲之財,由戶部官員清算,論功行賞後,剩餘全部還給當地百姓。
一道旨意落下。
康健帝責令濟嶺州,廢除賤籍,若賣身主家,可清還銀兩後得民籍。
免賦稅三年。
此時唐朝朝麾下雲鸞軍高達三十一萬,他們很多都是自發而來,只為報仇雪恨。
每人二十兩遣散銀。
「我們不要銀子!!要那些畜生血債血償!」
「對,血債血償!!」
群情激憤,就算是殺了不少豪紳富戶,依舊不能平息。
想到家裡死去的親人,想到被逼無奈賣出的子女。
這怒,這憤,如何平息。
天底下最大的笑話,種糧的沒飯吃,反而要賣兒賣女求條活路。
但這個笑話,卻在濟嶺州真實上演。
無人做主的時候,他們做夢都想要銀子,要活下去。
可現在有朝安公主在為他們做主,這銀子要來何用。
一個個人將銀子丟回了臨時校場的演武台上。
後續見狀乾脆不接,緊緊按著手中的刀,這是屬於他們的公道,如何肯放手。
「收下吧,他們已經被押解入京,相信陛下會還大家一個公道。」
戶部官員將銀錠遞上。
青年按著刀柄,一動不動,紅著眼眶咬牙道。
「我全家就剩下老娘,妹子死在了青樓,不要錢,我不要錢!!
我要一個公道!!
我也不怕死,只要能報仇,我這條命就是公主的。」
「說的好!他們如何能再苟活!
必須讓他們死在咱們面前!
公主給咱們做主!!」
「我們要見公主!!這銀子焉能換回我們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