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輕笑起身,他不能離開太久,若是那枯木法王回來,發現自己不在,事情就麻煩了。
「讓你那表哥調查清楚,到時二爺少不了他的好處。」
「你這沒良心的,這便要走?」
「來日方長,二爺絕不會負了你。」
推門彎腰,一路小心再次來到狗洞,周貴熟練的拱了出去快速消失在附近。
屋頂瓦片上,唐朝朝一席黑色夜行衣躺在上面,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
沒想到,這周家兩兄弟,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房間內一個身高七尺,穿著錦衣的青年。
其人面容俊秀,眼神帶著怒意。
「真該殺了這老狗!這些年可苦了你。
何妹,你放心,表哥遲早將他們全殺了。」
長劍被放在桌上,甄兒起身擦了擦眼淚,好似委屈至極,卻又無可奈何。
「我一個女人如何得活,表哥你學藝一走便是多年了無音訊。
家中揭不開鍋。
每當堅持不下去,甄兒想的都是表哥你。
你答應過甄兒,會讓甄兒過上好日子的。」
梨花帶雨化作繞指柔,甄傑趕忙上前從懷中掏出手絹給表妹擦去眼淚。
「師門不許我等下山,表哥這不是一出來便來尋你了嗎?
該死的周家兩條老狗,欺辱表妹。
若不是你阻攔,我早就將他們都殺了。」
「他們身邊人手眾多,人家還不是擔心你雙拳難敵四手。
怎還成了人家的不是。
你若真心,何不帶著我離開。」
這些年甄兒存了不少銀子首飾,當得知表哥歸家,她別提有多開心了。
兩人自幼便青梅竹馬,田間地頭裡雖貧苦,卻也開心。
儘管現在自己不缺用度,也熬出了那苦海。
可甄兒還是想早日離開這是非之地。
「表妹,咱們再等等,總不能便宜了他們。
既然他們兄弟不和,等表哥將他們的銀子全帶走,再看他們兄弟狗咬狗豈不痛快。
這口惡氣表妹你咽的下去,我可咽不下去!」
抽出手絹,甄兒擦了擦,眼底不經意浮現一抹悲傷,卻很快消失不見。
她不傻,相反能在花場中的姑娘,不僅容貌要出眾,對於察言觀色也是有著獨到見解。
表哥哪裡是為自己報仇出氣,不過是放不下那千萬兩的銀子。
作為知州周呈的小妾,又是周貴安排的內應。
別人不知周呈這些年得了多少銀子,但甄兒卻一清二楚。
她所求,不過本分而活,以為念在多年情分,表哥甄傑並不會在意自己是殘花敗柳。
沒想到,終究是錯付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為何她的命是這般的苦,十二歲便被賣去樓中,丟掉了女子最珍貴的東西。
曲意逢迎,再多的苦,再多的怨,依舊要笑臉相迎。
「那表哥可得快去那涪凌船上看看,今夜大老爺得了銀子,定然會再輸出去。
只要跟著那人,便一定能夠尋到藏銀地。」
甄傑沒有發現甄兒溫和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一絲冰冷。
「對,今夜乃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且在此等著,表哥尋到了地方就回來帶你走。」
「嗯,表哥一路小心。」
起身雙手拿著寶劍遞給甄傑,對方俯身在甄兒臉頰上親了一口接過。
「等我回來。」
房門打開,甄傑離開,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院中。
唐朝朝見沒戲聽,便想著回去,卻聽見了屋內的哭泣聲。
想著這甄兒也是遇人不淑,三個男人,竟無一人真心。
但接下來的聲音又讓唐朝朝躺了回去。
哭聲變為笑聲,笑的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哈。」
門栓被關上,燭火被吹滅,緊接著是地磚被移動開合的聲音。
唐朝朝都驚了,這位叫甄兒的姑娘著實讓她開了眼界。
三個男人還不夠,密道又是通往哪裡?!
翻身下了屋檐,落到門口,唐朝朝意念一動,門栓便從裡面打開。
進入房中,唐朝朝快步走到床榻前,吹了吹火摺子,床底地面一塵不染,看來這密道就在此處了。
俯身進去,果然發現一塊薄薄的石板。
挑開石板下面漆黑一片,唐朝朝也不著急,等了好一會才跳下去。
將石板蓋上,下面並不寬敞,需要彎腰才能前進。
沿著地道走了半炷香,看著頭頂的洞口,唐朝朝沒有上去,而是將自身的氣息隱藏到了極致。
微微閉目,便傳來上面的女子的腳步聲。
甄兒明顯有些緊張,沒多久門被打開,一個老者的聲音傳來。
「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個房間一般不會掌燈,一旦亮起,在書房內的人必定能在第一時間看到。
「乾爹,甄兒已經按你的吩咐做了。」
乾爹?!
唐朝朝一臉不可思議,沒想到這背後又冒出個乾爹,也不知對方是何許人也。
「哦?這麼說你那表哥也要動手了?
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絕不會想到老夫在後面用弓瞄著他們。」
「咱們下面該怎麼辦?」
「帝聽堂到現在都沒有朝安公主的消息,老夫也摸不出此時在外發糧的到底是白雲裳,還是那位朝安公主。
不過你放心,乾爹已經派人快馬前去望月山的落月派。
到時便知其人身份真假。
只要咱們得了銀子,天下大可去得。
乾爹絕不會虧待了你。」
唐朝朝挑眉,想必上面這位就是濟嶺州帝聽堂堂主,順風耳高明。
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沒一個傻子,各自都在盤算著。
自以為是棋手,能在天塌地陷時及時抽身。
「乾爹,那你答應給女兒辦的文書可有消息了?」
男人一個都靠不住,剛才詢問了表哥甄傑,便是甄兒給他的最後機會。
只要甄傑帶她走,她便會帶上多年積蓄跟他雙宿雙棲。
但甄傑選擇了銀子,那就別怪她心狠。
「當然辦好了,乾爹讓人去準備了吃食,大事將成你我父女一場,也該喝一杯。
到時咱們遠走,乾爹給你找個好男人,絕不虧待你。
周呈去了涪凌船,你那表哥身為一流高手,定會將消息探聽出來的。」
若是想查,順風耳高明早就能查出周呈藏銀之所在。
但魚要養大了才肥美,也就拖到了現在。
大勢將至,也該到了收網的時候,再將事情推到甄傑的門派,清流劍派身上。
到時候西戎自會論功行賞。
清流劍派,曾經在江湖人圍殺唐朝朝時,主動站隊朝廷,已經被西勝堂視為眼中釘。
這等禍患不除,遲早是個禍害。
到時康健帝的怒火降下給清流劍派,讓他們自己人斗。
唐朝朝凝眉,為何這高明大費周章,將事情推到一個江湖人身上?
沒多久外面傳來下人的聲音,說是飯食已經好了。
房門打開,菜餚上桌。
兩人在屋內吃喝,唐朝朝總感覺這高明有別的目的。
「這酒如何啊甄兒?」
「乾爹的酒,確實好喝。」
「既然喝了這酒,那你以後可要好好聽話,不然沒有解藥,可是會全身潰爛而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