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健帝並不是懷疑朝安。
而是對西勝堂動手,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刀出一半,若暗子一事是真。
那麼康健帝便不得不停止下面的一切動作。
先將內部著手處理一遍。
否則一旦動手,再發現自己人中混入暗子。
到時候貿然出擊,反而要被對方擺上一道。
可若見雪的話,是西勝堂故布疑陣,有心利用。
康健帝便會白白浪費時間,錯過將西勝堂一舉拿下的最好時機。
期間要是再發生什麼變故,也猶未可知。
唐朝朝明白康健帝的顧慮。
可她還是拱手道。
「父皇,見雪被阿姐撿回時,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西勝堂的人也是頭一回找上門。
見雪若貪生怕死,完全可以不告訴女兒。
所以女兒願意為她做保。」
見雪有沒有撒謊,唐朝朝一眼就能分辨。
對方只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娘,沒有那麼精湛的演技。
再說是不是有所圖謀,鳳陽真人只是輕輕掃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唐朝朝不曾懷疑過見雪叛變,除了自己對她的信任。
最大的倚仗便是師父鳳陽真人。
鳳陽真人面相之術,可不是吹噓而來。
康健帝見唐朝朝如此篤定,沉吟半晌道。
「朝安,可知一旦父皇聽了你的話。
下面的動作便都要作廢。
事關重大,牽一髮而動全身。」
唐朝朝沒有絲毫退讓。
「父皇,多排查一遍。
雖然耗時,可卻能萬無一失。
西勝堂的暗子能悄無聲息的送入將軍府。
那麼其他大人家,又或者說父皇您的宮裡頭。
就真的沒有他們的眼線嗎?」
唐朝朝說的有理,康健帝自然明白。
他緩緩閉上眼睛,事到臨頭只差臨門一腳,終是有些不甘。
又要花費時間重新部署計劃了。
待睜開眼睛,康健帝已經按下心中的急躁。
都等了這麼久,也不差這一會。
「朕知道了。
你來此恐怕還有所求吧?」
「父皇慧眼如炬,女兒覺得這些暗子有不少也如見雪一般。
還望父皇對他們網開一面,手下留情。」
「好,朕應准此事,只要心向康國,便是朕之子民。
事後會給他們另謀生路改名換姓,重新生活。
你可滿意?」
「父皇聖明,女兒也不過是不想那些如見雪般的人。
為兩國所不容。」
唐朝朝說服康健帝後,這次難得沒有討賞。
哪怕康健帝主動要賞她。
唐朝朝也只提了一個要求。
那就是為見雪弄一份康國的身份文書。
這點小事,康健帝自然沒有拒絕。
唐朝朝離開御書房後。
正好遇見麗妃走來,現在該稱呼其麗貴妃。
畢竟沈妙拒婚出家,鬧得沸沸揚揚。
百姓皆是交口稱讚,當為女子楷模。
最後受益者卻成了麗妃,此事沈家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比起之前,麗貴妃如今倒清減了不少。
在月光的襯托下,她整個人看起來還有些憔悴。
身上的衣裳也不如之前的華貴。
這大晚上的不睡覺,麗貴妃跑來御書房,肯定是有事求康健帝。
唐朝朝沒打算理會對方。
麗貴妃這一次也只是冷冷的掃了唐朝朝一眼,便與其錯身而過。
唐朝朝還沒走多遠。
身後便傳來了四全公公的聲音。
「貴妃娘娘還是回去吧,陛下這會兒正有要事在忙。
真沒功夫見您。」
麗貴妃被四全公公擋住去路,心中不滿至極。
方才唐朝朝才從裡頭出來,真當她眼瞎不成。
康健帝這麼對她,果真是覺得已經拿走了解藥,而她也徹底成了無用之人。
麗貴妃心中怨恨,但臉上卻還是柔弱委屈道。
「公公,您進去同陛下說說吧。
易兒如今年紀還小,根本離不開臣妾。
臣妾求陛下收回旨意吧。」
說完麗貴妃便跪在了御書房門口。
康健帝也不知道抽什麼風,昨日突然將慕容易接走。
只讓人給麗貴妃帶了一句話。
「六殿下如今年紀也不小了。
讓殿下專心學業。
所以即日起六殿下便住在皇子所。
至於麗貴妃這裡,便不用再來了。」
這話的意思,明顯是要收回麗貴妃的撫養之權。
麗貴妃自然不會答應,康健帝眼下很少再踏足後宮。
不是在上朝,就是在御書房。
她想要母憑子貴,簡直痴人說夢。
有一個皇子傍身,麗貴妃才能保證自己日後有所倚仗。
麗貴妃當日便求見了康健帝,可都被擋在外頭。
她不甘心,昨日便來了好幾趟。
今日這次都已經是第五回了。
四全公公對麗貴妃跪下的舉動沒說什麼。
他轉身進了御書房,過了沒多久便又出現在殿門口。
麗貴妃以為康健帝鬆口了,正要高興之際。
卻見四全公公從裡頭將御書房的門給合上了。
麗貴妃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而御書房門口的守值侍衛,也如門神一般面無表情的立在那裡。
麗貴妃只覺像是被狠狠打了一記耳光。
卻又無可奈何。
唐朝朝沒有留下看麗貴妃的笑話。
她快速的往宮門口走去。
高聳的宮牆下筆直的道路顯得十分長。
唐朝朝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了腳步。
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牆角邊上。
慕容易?
雖沒看清臉,但從穿著唐朝朝一眼便能判斷對方的身份。
宮裡除了慕容易,應該不會有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孩子。
唐朝朝走近時,慕容易聽見腳步聲,他才緩緩的抬頭。
在看清是唐朝朝後,慕容易下意識的起身就跑。
這反應倒是將唐朝朝逗笑了。
可慕容易跑了一半,又停下了腳步。
繃著一張小臉,極不情願的又走了回來。
唐朝朝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
便見慕容易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等了數息對方也沒動靜,唐朝朝抬步便要走。
慕容易才緊張道。
「你等等!」
唐朝朝腳步未停,想要逗逗對方。
雖說慕容易是靜妃的孩子,可大人的事情跟孩子又有什麼關係。
慕容易眼見唐朝朝要越過他離開。
他顧不上其他,一把抓住了唐朝朝的衣袖。
唐朝朝這才停下,看嚮慕容易。
「有事?」
近距離看,這小子眼睛還有些紅,明顯才哭過不久。
慕容易咬著唇,小臉憋的通紅,可想說的話愣是沒說出口。
便又聽唐朝朝說道。
「哭了?」
慕容易臉更紅了,他立刻鬆開了抓住唐朝朝衣袖的手。
有些惱羞成怒道。
「才沒有。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我才沒哭!」
唐朝朝「哦!」了一聲。
「沒事,我可走了。」
慕容易一聽這話又有些急了。
「你能不能帶我出宮?」
出宮?
若不是對方只是個孩子,唐朝朝真要以為,是哪個狗東西在給自己挖坑。
私自帶皇子離宮,沒出事便算了。
可一旦出事,那豈不是天大的罪過。
慕容獨不是在宮裡。
慕容易一個孩子跑到這裡,他都不管一下的嗎?
「你出宮,想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