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偉大婚禮的預演
11月24日深夜,顧庭晝和趙妤曦抵達聚江市。天空城已經修建完成,按照計劃,它將被投入江水中,順流而下,直至長江和洞庭湖的交界處。那裡離洞庭湖王的觀星台很近,趙妤曦決定讓湖王幫忙搬運天空城。
天空城的底面近似正圓形,半徑約為200米。城中遍布高牆,從上往下看,且視力足夠好,就能看出那些高牆擺出了七片各不相同的雪花的脈絡。
最中間的那片雪花是最大的,它的牆也是最高的,高牆堆出的雪花輪廓也是最清晰、最精緻的,牆的顏色與純白的雪如出一轍,這便是中心雪花塔。
坐在中心雪花塔頂層的只有六個人,研究院院長、科學院院長,以及四位特殊的星主代言人。代言人里有當之無愧的強者,比院長還要強,比顧庭晝還要強,但趙妤曦沒邀請他們,她邀請的都是實力不如顧庭晝的代言人,哪怕是坐在中心雪花塔頂層的人,也是如此。
中心雪花倒數第二層仍舊比其他雪塔的頂層要高,這一層坐著副院長。儘管他們的權力不太大,但趙妤曦還是把這些人放在了很高的位置上。
中心雪花塔被六座塔簇擁,有三座塔很矮,離城堡更近,這三座塔里不坐人。另有三座塔很高,離城堡更遠,它們分別屬於院長、副院長以外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
屬於上古者的塔也只有兩層發揮作用,分院院長坐在最頂層,執行官坐在倒數第二層,至於科學院裡的教授,有的坐在頂層,有的坐在下面一層。
在屬於中古者的塔中,徐縈則和慕正光坐在最頂層。趙妤曦把這些人按照漸近率分開,而不是按照職級分開,就是為了讓那兩人能坐在更高的位置上。
若是按職級劃分,在他們之上,還有一二級分院院長、一二級執行官。按漸近率來分,雖然有漸近率比他們更低的中古者,但那些中古者的職位都不會比他們高。
屬於近古者的塔最矮,裡面坐的人最多。
在沒有高牆的地面上,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房屋。有些房屋起著商店的作用,商店與商店緊挨著,留出一條條小路,這些路便可稱作街道。若不看城中的高牆,只看地上的商店和路,就會發現天空城與真正的城市一定的相似之處。
顧庭晝和趙妤曦登上中心雪花塔塔頂。
顧庭晝展開方向域,操縱風的方向、重力的方向、江水流動的方向、天空城運行的方向。
趙妤曦展開感知域,用旋轉的圓形彩虹遮蔽水上的城。
城裡還有不少人,有人負責維持城的穩定,有些人負責讓城漂在水面上,也有些人為城的運行提供動力,還有些人等著到湖江市後對城進行最後的修整、組裝和測試。
趙妤曦降下彩色帷幕蒙蔽外人的感覺,她走到顧庭晝身後,伸開雙臂摟住他的脖子:「我好像知道你的漸近線的名字了,是方向力,是能控制萬物的方向的力,對吧?」
顧庭晝用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扣住趙妤曦的手腕,另外三指從左到右依次緩緩落下:「對,但我能做到的不僅是控制方向,我的舊線的效果也不容忽視哦。」
「12月4號我也能入四階,12月5號是我們的婚禮,我在與你相同的階數、相同的年齡里,向世人宣告,我們在一起了。」
趙妤曦的生日是12月6日。從兩人領證後,顧庭晝就把這個日期牢牢地印在了腦海里。說來也巧,趙妤曦比他大37天,慕正光比徐縈則大37天,同樣相差37天,一個年長,一個年幼,但都是女生看著更成熟。在這種年齡相差無幾的姐弟戀中,大約是男生更占便宜。
「嗯,我們在一起了。我們看著對方實現願望,看著對方進入四階,然後是五階、六階……」
「太遠的事就不用想啦,想了也想不明白。」雖然趙妤曦還沒到四階,但是從顧庭晝身上,她能看出從四階到五階耗費的時間約是從三階到四階耗費的時間的2倍,時長超過13個月。她的漸近率比顧庭晝大,升階速度比顧庭晝慢,從四階到五階,要用去近14個月。
除了時間的差距,空間的差距也一目了然。三階漸近者的域半徑不低於1000米,小於10000米。四階漸近者的域半徑不低於10000米,小於1000000米,即1000千米,最大與最小,相差約99倍。域半徑為1000千米,那時的人類生活、人類世界該是何等地波瀾壯闊!
「嗯。我們讓院長寫一條法令,12月5號那天,研究院和科學院所有成員全都放假。」
「那天是周日,本來就放假。」
顧庭晝有些尷尬,他並非今天才知道兩人的婚禮是在12月5號,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婚禮那天是周末,但他恰好忘記了。
「啊?我忘了。」
「忘了也沒事,法令也可以繼續寫。12月6號那天,研究院和科學院所有成員放假。不能因為我們的事影響別人的休假嘛。缺少的一天,我幫他們補上。不,這條法令可以推行到全國,讓所有人都放假一天。那些在舊時代里位高權重,聲名顯赫的人物,我們也可以邀請,讓他們填滿地上的座位。」
「為什麼要邀請他們?研究院裡有好多人不喜歡和那些人出現在同一場合。」
在顧庭晝的印象中,他的大多數助理都不願意和民間勢力打交道,若非興趣愛好的緣故,他本人也不太想見那些人。
「這些擁有特殊天賦、特殊才華的人,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都是用來襯托上古者、中古者的。我們的婚禮面向所有人,而不是研究院,科學院裡的人,更並不是上古者、中古者。」
顧庭晝很懷疑這番話。趙妤曦和舊時代里的普通人並不對立,不然她沒必要冒著巨大風險發布維護尊嚴令。但趙妤曦和舊時代里的不普通的人嚴重對立,水火不容,她邀請這些人參加婚禮,不可能只是為了襯托。
「你要找他們收禮金嗎?」
趙妤曦確實有找那些人收禮金的想法,但不是在婚禮現場上收。沒有哪個人有錢人會在參加別人的婚禮的時候,帶上全部身家的10%、20%,她想找那些人要的,甚至超過20%。
「肯定要收,高塔很便宜,只花了幾十億,山、樹、花、食物、工作人員的工資,都要花錢,加起來又是十幾個億。城堡花了幾百億。天空城更貴,但也是幾百個億,不到一千億。我能付得起這些錢,但付完之後我就沒錢了。」
一千億?趙妤曦為這場婚禮花了一千億?這麼大花銷在顧庭晝的意料之中,儘管趙妤曦沒有跟他說過具體價格,儘管他沒問過,他不太敢問,也不好意思問,但他能算出大致的價格。
他用航母估算天空城的價格,用遊樂園裡的城堡估算城堡的價格,各要用去幾百億,加起來超過1000億,或許會超過1500億。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能付得起這筆錢?而且,聽她的語氣,這筆錢走的不是研究院的帳,而是她自己的帳?她的斂財力度是不是太強大了?她成為分院院長才半年啊。
此外,她說的「沒錢」可不是一分錢都沒有,而是與先前的存款相比,沒剩下什麼錢了,可能會剩下十幾億,也可能會剩下幾十億。
「明年再找他們收禮金吧,今年先不收了。」
「今年明年都一樣,你說明年,那就明年吧。我把這些所謂的『大人物』放在地面上,讓他們仰望高塔、仰望天空城、仰望我們,讓他們感到不公、感到渺小、感到無能為力。相對應的,坐在高塔里、坐在天空城裡的人,就可以俯視他們,從他們身上、從他們的目光中,得到優越感,滿足虛榮心,稍微奪回來一點點尊嚴。」
這些話倒是很合情理,顧庭晝很期待這一幕,但他還是覺得趙妤曦的目的沒有她說的那麼簡單。他想不明白,也不再問,只是靜靜地看著江水與江邊的燈。
趙妤曦把頭靠在他的後背上:「你明天陪我去學校里看看吧,去幽龍大學、水木大學都行。」
顧庭晝低頭問道:「為什麼是這兩所學校?」
「這兩所學校里有很多我們的同事。他們獲得了超高的加分,進入了他們原本考不上的大學。我想看看他們的校園生活是什麼樣的。」
「輕鬆,自由,隨意。」顧庭晝認為高中校園裡的校規校紀都被取消的差不多了,大學裡面的校規校紀更應該蕩然無存才對,哪有幾個老師敢約束中古者、近古者?而且,這些中古者、近古者都是成年人,都身居高位,大權在握。
「這只是猜想,不一定準確。我想親自去看看,去問一問,去改變一些東西。」
「改變什麼?」
「改變錄取方式。他們能獲得巨額加分考上好大學,選擇好專業,但那些專業課程並不適合他們,他們也不一定喜歡那些課程。要把他們從校園裡挪出來,費力不討好,但是把其他人放進去,卻很簡單。」
「等明年再改變錄取方式吧。我們今年還有很多事要做。調查樂園,你的十個園區,尤其是你一直想公之於眾的婚姻管理園。你清除校規、給張恆戟賜婚都是為婚姻管理園鋪路,就差最後一步了。」
最後一步是最難的。時至今日,趙妤曦還是沒有確定是先公布婚姻管理園,還是先公布維護婚姻令。婚姻管理園自帶法令,然而它又能推行維護婚姻令,從這個角度上看,應當先公布管理園。但是,管理園是研究院之外的上古者組織,公開管理園,遇到的阻力太大。
「算了,別人的婚姻先不考慮了,先考慮我們的。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先來一次預演吧。」
「好。」
天空城離洞庭湖越來越近,在與湖的交界處,天空城停下,趙妤曦離城,但圓形彩虹還在旋轉。她用鑰匙打開小院的門,剛推門走進院子裡,便看見洞庭湖王回來了。
「嗨嗨嗨,林遂旋,你幫我把天空城運到湖邊吧。」
「你的婚禮沒有邀請我,我幹嘛要幫你啊?」林遂旋故作為難,小心謹慎地表達出一絲不滿:運送天空城,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就算我不幫忙,這件事也會發生。既然她提出來了,那我就幫她吧。但不知為什麼,我想借著幫忙的機會,從她那裡獲取一些東西,比如說,邀請。
「那是因為考慮到湖王大人您親臨現場,會把我和顧庭晝的光輝完全遮蓋,所以我沒有邀請你。」
這話有些浮誇,且不太貼切,但趙妤曦的擔憂不是假的:無論你洞庭湖王改用什麼樣的模樣,哪怕我認不出來,但只要我知道你來了,我就會感到拘束。
「好吧好吧,我不去了。走吧,你帶我去天空城,我幫你把城運到湖邊。」
在洞庭湖王的話中,趙妤曦感受到了親情,這讓她很是疑惑:從星主的做事風格上看,他們不應該有這麼濃厚的情感。能表達出親情的,必是極少的特例,而林遂旋就是特例中的一個。為什麼她能成為特例?是因為我實現願望了嗎?
這莫名其妙的親情讓洞庭湖王頗為困擾:我為什麼情不自禁地想幫助她呢?即便我的幫助會影響事物原本的進程,但我還是想為她做些事。
兩人走入彩虹,徑直來到天空城中心雪花塔頂層。
顧庭晝本來是躺著的,他看到兩個女生來了,連忙用胳膊支撐身子,站起。
「你不用起來,繼續躺著吧,接下來的事交給林遂旋就好了。」趙妤曦說完話後,走到他身邊躺下了。
林遂旋看著這兩人,心中湧起難以言說的期待和欣慰。
天空城遠離水面,浮到天上。圓形彩虹散去,純黑的幕遮蔽了城。被黑暗掩蓋的城隱藏於夜空,以更快的速度飛往湖畔。
抵達目的地後,洞庭湖王離去,但天空城仍然保持懸浮。
城裡的工作人員與顧庭晝交接,顧庭晝收回漸近域後,城依舊懸浮。
天亮後,趙妤曦和顧庭晝來到幽龍市。謝研歧已在市里恭候多歧,她按照趙妤曦院長的吩咐準備了黃金、白銀以及許多塊青綠色的金屬薄片。
這天上午,趙妤曦以金銀為墨,以金屬為「紙」,奮筆疾書,寫完了幾百份請柬。
黃金顏料對應上古者,白銀顏料對應中古者。給近古者的請柬,無需用筆書寫,只需在金屬片上放下一個音符,便有彩色的字留下。
「11月30日中午,你把這裡的請柬送給研究院總院裡的人,別送錯了。」
「是。」
中午,兩人在幽龍大學裡吃了午飯。下午,他們從學生那裡得到了一些關鍵信息:有的學生自開學以來從未聽說過查寢、開會,也從未聽說過上課點名、集體活動。有的學院軍訓取消,有的班級新生聚餐取消。有的老師每節課都會留下一道很有價值的習題,據說只要掌握了這道習題,便能在期末考試中獲取一定的分數,這便是明目張胆地透題了。
並不令人意外,皆在情理之中。
11月28日,城堡裝修完畢,高塔和天空城都已經過檢驗,可以正常使用。
雪花塔中,所有用於招待客人的房間的門上都已擺上標牌。通常情況下,一個標牌占據一個房間,但也有例外,比如葉鍊石的房間的門上擺了兩個標牌,他和張皓晨。當然,他的房間比別人的房間大了一倍,這是應當的。
趙妤曦讓人用如同雲霧的物體運送食物。其實雲霧中藏了冰,冰可以作為盤子,也可撐起盤子。
在高塔的螺旋階梯之上,也擺滿了標牌。寫著父母的名字的標牌,擺在高塔的頂端。
有水從塔頂流向塔底,趙妤曦讓人控制水的流速、方向,讓流水從標牌旁邊經過,送來木質的餐盤。
地面上擺了不少鋪著白布的餐桌,桌上放著用純銀製做的盤子和燭台。
趙妤曦讓人用特殊的火在一瞬間點燃了一簇簇如樹一般的燭。
星夜鋪開,燭火點起,流水叮咚,雲霧繚繞,發著亮光的形如彩虹一樣的事物高懸天際。
天幕為頂,垂下一道道光線般的雨,一眼望去,像淺藍、淺綠的的藤和草。
不久之後,黑夜變成白天,日月交相輝映。雪花塔變得稀薄,白雪落下。流水沉寂,堅固的冰如同厚重的緞帶,壓在高塔上。
婚宴結束之時,便該是這般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