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硃筆描畫血雲天
11月28日9:00~11:40,決賽第三輪。
戴文鵬出生時,有紅色的雲氣在產房上空凝結,雲氣一度曾遮天蔽日,持續半個小時才消散。
這不是傳聞,而是事實。但這股雲氣屬於誰,就不得而知了。見到雲氣的人不少,醫院的產房裡也不止他一人。
而且,雲氣只是一種自然現象,與人的際遇沒有必然聯繫。
作為一個在縣城出生、在村莊成長的人,戴文鵬在出生前就被寄予厚望。
朱色的雲氣加重了這種厚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直到他從「暗」中取得硃筆。
旁人嫉妒他能肆意刻畫鳥獸蟲魚花草樹木,卻少有人知曉他筆中的墨正是流淌過他心房的血液。
五個月前,他拿起硃筆。硃筆描畫,紅雲傍身,中古之人,聲名鵲起。
三個月前,他被一位大人物看重,只等年齡合適,便能成為那人的女婿。
他的父母欣喜若狂,認為他即將飛黃騰達,光宗耀祖。
他也這麼想。
戴文鵬參與了「汲暗計劃」,與郭祺瑋介入的「晝暗計劃」不同,他的主動權遠遠小於郭祺瑋,他得到的關注也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兩個月前,有人告訴他,他的父母死於泥石流。
夏季多雨,山裡有泥石流也不奇怪。
他心中閃過一個驚悚的念頭,但沒過多久他就否掉了這個想法。他想,應該沒人能引發天災吧?
他請假回家安葬父母。
他的假條很快被審批通過。
在離開研究院之前,工作人員給他做了詳細體檢。
不同於醫院的體檢項目,研究院的體檢項目大多和漸近集、漸近線、域半徑、能力半徑相關。
體檢報告出來,他發現他能調動的血液增加了大約兩倍。
遺憾的是,爸爸媽媽不能與他分享這一好消息。
臨行前沒有想到告別,家人死去,告別更是無從談起。
他想起沒來得及告別的不僅僅是他:親人們突遭橫禍,肯定也有很多話要對我說吧?
這樣一想,戴文鵬更加傷感。
但他的傷感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他再回到研究院時,心中的悲與喜盡都煙消雲散。他投身於偉大計劃之中,廢寢忘食,自得其樂。
偉大計劃表明,域半徑以不同的形式制約著每個人的能力。
對慕正光和徐縈則而言,沙漏和風車的作用半徑、絕招的生效半徑是能力半徑。只從數據上看,他們的能力半徑等同於域半徑。
江貽恆與之類似,金步搖的可控活動半徑是能力半徑,她的能力半徑是域半徑的2/3。
郭祺瑋的圓月公轉半徑與域半徑有著緊密聯繫,戴文鵬筆下的事物也和域半徑密不可分。
戴文鵬的墨水與三人份的血液等同,約是13500毫升,重約14200克。
他能畫出來的事物有限,兩者在質量上有確定的對應關係。
域半徑74米,所畫事物重5754.2千克。
域半徑3/4之外,花草樹木全都化為紅雲消散,域半徑3/4之內,鳥獸蟲魚如同活物。
為避免失血過多導致身體機能下降、發揮失常,戴文鵬分給每場比賽中的血液額度只有以上數值的10%,這部分血液完全轉化為事物,重約557.4千克。
戴文鵬跑到賽場中心。
他畫出荊棘,去除一部分刺,折斷,捏在手裡。
他畫出雀鳥,驅使它們去啄對手的眼睛。
慕正光看到那人跑得飛快,就知道這個對手的漸近程度也尤為領先:你在賽場中間穩住了腳步,而我才走完一半的路程,很危險啊!
三隻雀鳥朝慕正光飛來,軸心轉動著將它們砸碎。雀鳥化為紅霧,軸心上沾了些許血跡。
戴文鵬畫出藤條握在手中。
他的兩隻手都被占用了,但他只需投入想法和墨水,朱色墨筆就能自行繪畫。
荊棘、雀鳥、藤條,加起來還不到半斤重,消耗極小,這場比賽才剛剛開始。
荊棘和藤條是他的武器,雀鳥是用來檢測對手的攻擊手段的,當然也順便試一下能不能啄傷眼睛,用以削弱戰力。
賽場上出現了兩條水蛇。水蛇長約一米,重約兩斤。
蛇和鳥一樣,看起來巨大,其實很輕,戴文鵬最偏愛這兩類動物。
慕正光見到蛇朝他爬來,他的心跳得非常快。
有句俗語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慕正光不曾被蛇咬傷,但也特別怕草繩。
有一種說法是,人類對蛇的恐懼來自基因。
慕正光一連後退了十幾步才勉強冷靜下來。
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兩條小蛇沒什麼殺傷力。現存的蛇類中,除了毒蛇,沒有哪條蛇能單挑傷到他,即便是記錄在案有跡可循的吞人巨蟒也不行。
但他的感性戰勝了理性。那些細長、蜿蜒、扭曲、滑膩、冰冷、兇狠的東西讓他深深厭惡、害怕。
戴文鵬本人也有點不安。硃筆在空中扭來扭去,一條條細長的水蛇咚咚咚咚咚地砸在地上,砸得他也心驚膽戰。557.4千克的額度用去了1/10,他的揮霍取得了優秀成果:對手差點主動跑到賽場外。
賽場裡每多一條蛇,慕正光的恐懼就增加一分。
因為恐懼,所以難以集中注意力瞄準,他的遠程攻擊手段幾乎失效。
但他更不願意與蛇群近距離接觸,他無法容忍這種行為!
例如,用腳把蛇踩死。一想到鞋底要和那些黏滑的、圓滾滾的東西接觸,它們順著人的腿爬上人的身軀,他就感到噁心。
特別是把它們踩死之後,血沫、碎肉會粘在鞋底上,每走一步就留下一個血腳印,那畫面一定很令人反胃。
慕正光臉色鐵青,滿心激憤:你這招真損啊!
戴文鵬看到對手在賽場邊緣徘徊,忍不住想去推那人一把。但說實話,他很不想在蛇群里走來走去。雖然他十分確定他筆下的蛇不會傷害他,但這麼多蛇聚在一起,他也頭皮發麻。
慕正光被蛇群追著跑。在他的印象中,水蛇的爬行速度很慢,但這人畫出的水蛇卻格外瘋狂。單條蛇追不上他,可是蛇群聚在一塊兒,竟然推動十幾條蛇緊跟他的步伐。
戴文鵬操縱蛇群驅趕對手,勝利仿佛已經觸手可及。
慕正光握著畫軸,手心冒汗,心裡發慌。他不想輸,對手還沒有強大到讓他主動認輸的地步。他思來想去,取出一支步搖。步搖刺破他的食指,有血珠滴落。
疼痛和思念疊加,暫時壓過了恐懼,他的理智漸漸占據了主導地位,他積極尋找破局之法:既然我有意除掉蛇,又已確定蛇傷不到我,不妨親手抓起一條蛇,用掌心的溫度與五指的觸感積累經驗、克服困難。
慕正光又帶著蛇群跑到賽場外圈,而後減速,一腳踏入蛇群,並撿了條半死不活的蛇捏在手中。
這所謂的粘糊糊、圓滾滾的東西,似乎並不像他想像得那樣強壯有力、可怕猙獰。
它那扭曲、晃動的身體像一根在風中飄搖的枯乾的稻草,它掙扎的力度和幅度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慕正光稍一用力,水蛇便不再動彈,成為一團血霧。自此,他長鬆一口氣。
戴文鵬見狀立即讓硃筆倒行,把潑出的「水」往回收。蛇嚇不倒你,那它們也就不必存在了。這場比賽,終究還是要我親自上場才行。
幾十條蛇化作縷縷紅煙回歸硃筆,回歸的損耗約是50%。損耗略微有些高,但如果不收回,讓蛇群亡於他人之手,損耗率會更高,高達100%。
戴文鵬曾畫出荊棘和藤條,用於彌補攻擊方面的缺陷,防禦方面則交給另外的事物。
千百片枯葉簌簌落下,勾勒出風的形狀。戴文鵬在風中奔走,風掩蓋了他的形狀。
片片落葉堆成灰色的牆,灰牆遮蔽視線,慕正光無從判斷對手會從哪個方向襲來,他決定破牆。用樹葉搭起的牆脆弱不堪,他輕易撞碎灰牆,卻迎面遇上對手。
不是慕正光運氣太差,而是戴文鵬的目光能越過灰牆。
戴文鵬看穿了他的行動路線,守株待兔甩動藤條。
僅此一擊,慕正光差點被打倒,雙臂像著火了一樣刺痛。
他身體受傷,心緒不安:你能讓蛇加速追上我,相比之下,把藤條強化為鐵絲也不算太過分。被鐵絲一般的藤條抽中,若是沒有衣物遮擋,肯定會留下血痕,必須萬分謹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