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許願精靈

  男生飯吃得極快,風捲殘雲般結束戰鬥,一前一後端著餐盤離開。♝💙 ❻➈𝓈𝓱u乂.𝕔𝓸𝕞 💲😎

  蔣佳宜看向一直沉默的江喬。

  嘴張了好幾次,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林建國是怎麼從民辦學校進的京大,江喬曾經簡單跟她提過。

  堪比原地坐火箭般的檔次躍升,到底怎麼才能成真,兩人討論過許多次,都沒有什麼結論。

  畢竟,京大這種級別的學府,裴家的關係再硬,也只能充作一陣東風,如果只是個普通的民辦高校老師,拿不出什麼亮眼的研究成果,評審會的專家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無解的難題,沒想到會是這樣鬧劇般的實現方式:

  只要臉皮夠厚,膽子夠大,就能化不可能為可能。

  南區食堂關門早,阿姨過來催了兩句,兩人起身,慢悠悠走回宿舍。

  沿途是和往日無二的校園景致。

  晚飯後是各類社團活動的高峰,大片的草坪成了天然的集合地點,學生們有坐有站,很熱鬧。

  剛剛聽過的話在腦子裡震盪了一路,本來以為只是個和她不再相關的插曲,很快就會過去。

  沒想到一轉過宿舍樓下的轉角,就在樓前樹下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朝女人光鮮的背影看了一眼,人隨即一頓。

  目光並未在對方身上久留,江喬連猶豫都未猶豫,面無表情地拉了一下蔣佳宜的手,轉身去往後門。

  察覺到她情緒不對勁,蔣佳宜自覺靜音,和她穿過了一大片密實的竹林,刷卡進門才問:「喬寶,剛剛怎麼了?」

  江喬抿了抿唇,並不準備隱瞞:「我媽。」

  距離上次離開繼父家,她好像真的成長了不少。

  再次遇見江玉芬,心裡已經沒什麼情緒波動——

  突然來找她,多半是因為手機聯繫不上,所有的號碼都已經被她拉黑。

  而現在這個節骨眼,能讓她放下所謂母親的面子,用這種有些低三下四的笨辦法的,想都不用想,只可能是一件事。

  樓梯盤旋而上,靠近古樹那一側的窗大開著,站在窗沿就能看見樓下來回踱步的女人。

  京市已經進入了深秋,即使沒什麼風,傍晚時分也顯得寒冷。

  蔣佳宜回宿舍抱了條毯子出來,陪她在窗前看了一會。

  江玉芬這次極有耐心,似有種不見到她不罷休的架勢,站在樓門前,朝每一個進出的女生張望著。

  只是她等了半天,沒等來救命稻草般的女兒,倒先等來了幾日未見的丈夫。

  原本儀表堂堂的中年人在這幾天迅速老了下去,眼角的皺紋陡增,鬢角也生出了白髮,兩道黑眼圈又深又重,看起來就是一副沒怎麼睡過覺的樣子。

  江玉芬看得都怔愣住了,半晌才開口:「建國……」

  林建國聽到這聲喊,本就一肚子的煩躁更甚,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一把將女人扯到一邊的樹林,從牙縫裡擠出聲:「我讓你來了嗎,你還嫌我現在不夠丟人?」

  江玉芬被他惡狠狠的眼神嚇了一跳,肩膀縮了縮,軟聲道:「我是聽你說……」

  林建國冷嗤一聲:「聽我說以後在京大混不下去,還有可能要坐牢了是吧?你想沒想過這都是拜誰所賜?」

  「當初我一直在民大幹得好好的,當初是誰跟我炫耀院士家裡的關係,說只要我鑽點小空子,女婿就能一路把我保進京大?但凡你少攛掇兩句,咱們家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一直安靜的江玉芬突然開口:「那還不是你沒用!」

  她的音調抬得極高,如同嶄新粉筆划過黑板,哪怕聲音很小,但穿透力直鑽人耳膜,連樓上窗邊的江喬都皺起了眉:

  「我給了你多好的機會,可是你呢?怎麼就蠢成這樣?平日裡不收斂四處樹敵就算了,怎麼連那種來路不明的基金會都往上貼?」

  林建國臉色陰沉:「是我主動貼過去的?還不是你說,裴家有婚約在身一定會娶你女兒進門,現在鬧得不太愉快,正好是拼命跟咱們示好的時候,我說什麼都能答應!」

  「誰能想到基金會背後另有人在,精明地就像是給我故意設套,把我手裡所有的材料都套走了!」

  他氣憤到渾身發抖,看著因為自己暴漲上百倍的科研經費,而打扮得愈發鮮妍年輕的妻子:「要不是你的功利心,要不是你的虛榮,我現在能混成這個高不成低不就的樣子?我已經三天沒敢合眼了,就怕審查會那幫專家把我帶走,我要是垮了,你也別想好過!」

  江玉芬滿臉震驚,滿腔的委屈都涌了上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這麼多年苦心經營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能讓咱們家過上好日子,讓嘉平以後能有個好學上?」

  林建國啐了一口,乾笑了兩聲:「我前兩天還和你一塊覺得你那丫頭是白眼狼,現在一看,人家分明清醒地很。」

  「還說什麼為了我們,其實你心裡就是只有自己,為了能讓你自己成為上流圈子裡的富太太,你把身邊能出賣的人都利用了一圈,連親生的女兒都不放過,你怎麼不出賣你自己呢?」

  聽到這裡,江喬已經沒什麼興致了。

  她覺得又荒唐又釋然。

  為母親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為自己前些日子的勇敢,終於離開了這個不像家的家。

  轉身離開時,窗外響起了一聲清脆的皮肉擊打聲,還在窗邊的蔣佳宜噠噠噠小步跑回她身邊,眼睛睜得圓溜溜的。

  看反應,應該是江玉芬扇了丈夫一巴掌。

  蔣佳宜咽了咽口水,湊近了問她:「準備怎麼辦?」

  江喬聳聳肩,儘量輕鬆道:「不怎麼辦,自生自滅吧。」

  蔣佳宜被她這副前所未有的瀟灑驚到,狠狠比了個大拇指:「可以的,我一萬個支持,要我說早該這樣了。但就是……你不怕她再來求你?裴家可是還有個很厲害的哥哥在京大當教授呢。」

  她提到了個很意外的人。

  江喬頓了下,更堅定地搖頭:「不怕。」

  不只是不怕。

  如果她提到裴知鶴,她只會更堅定了放手的決心。

  其實不用蔣佳宜提醒,她早就有了猜想。

  江玉芬這次來明面是為了向她服軟求情,實際上打的算盤另有其人。

  覺得之前隨手幫過林嘉平走特殊通道看病的裴家大少爺脾氣好,想必再行個方便也不是問題。

  她拖著蔣佳宜繞了道,不想和江玉芬當面對峙,除了單純的心理不適之外,還有一層有些孩子氣的保護欲——

  她不想讓那兩個人出現在裴知鶴面前。

  他們怎麼配和裴知鶴在同一個空間裡共呼吸?

  一種很少從她胸腔里升起的應激幾乎要滿溢出來,讓她想要自不量力地擋在他面前。

  回到寢室,江喬戴上耳機,強迫自己別再想這件事,拿出電腦忙起手頭的論文修改。

  晚上十點多,最近痴迷中醫養生的蔣佳宜已經早早上床閉目冥想,房間裡一片暖色的昏暗。

  江喬也伸了個懶腰,準備收工。

  設置明天出門學習的鬧鐘時,裴知鶴的消息發來:【今天在學校怎麼樣。】

  【準備睡覺了嗎?】

  像一根火柴,江喬灰暗了一下午的心被倏地點亮。

  她咬著唇,一邊斟酌回信一邊想。

  裴知鶴是不是願望精靈,為什麼每次都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精準出現。

  【一切都順利~ 準備睡了,明天一早去圖書館搶位置。】

  她還是沒說下午的事。

  睡前能和他說說話就很開心,繼父被基金會舉報了當然和裴知鶴毫無關係,她不想用這些事來打擾對方的心情。

  【那就好。】裴知鶴很快回復道。

  【現在快點休息,明早給你看我答應你的照片。】

  江喬:?

  她盯著瑩瑩發亮的屏幕怔忪半響,毫無印象。

  什麼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