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並非聖人素質極差
一陣紅溫，雷野憋了半天，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看來前些天的雷野還是給自己留了點彈藥，至少夠他再上一次膛。
只可惜上膛的時候被人逮住了。
「算啦算啦.我肯定會給你保密的，不會告訴給那位看起來很兇但其實還蠻溫柔的魔王小姐，我就是覺著這邊的小女僕有點可憐。」
說起來，魔鬼、魔王、魅魔什麼的，這些事情曾身處玉足堡的她果然都知道啊，不過她似乎對敵對陣營的這兩個人沒什麼惡意。
至於她說的事。
雷野瞥了一眼一旁一頭霧水卻又不敢吱聲的菈絲妲，沉默。
潔潔看不到好感度的變化，但是看得出態度的變化，所以察覺到菈絲妲的某種好意了吧。
可雷野並不是為了這份好意，才會對菈絲妲溫柔地勸慰。
而且，會回檔，所以沒關係的。
不是沒關係。
他反應過來潔潔就是在和他說這件事，下個存檔的菈絲妲，會把這份好意全部忘掉，重新開始。
「比賽的事情，怎麼樣了。」
觀察到雷野的情緒變化，潔潔馬上換了個話題。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雷野一愣。
「什麼怎麼樣了，不就是要我在當天把藥餵給你吃嗎。」
聞言潔潔表情一僵，身旁也有一位少女悄無聲息地站了出來，那是聖劍，她一臉幽怨地看著雷野。
好好好，我的問題，確實沒在這件事上花費太多心思。
「.我知道了，我該怎麼幫你？」
沉默住的潔潔聽了這話表情馬上變得好起來。
「其實很簡單，比賽的內容有三項，鍊金術、魔力掌握和體力，鍊金術這一項我很有自信，但魔力掌握這一項因為腦子變得鈍鈍的，可能會大不如前，至於體力，我就完全比不上那兩個妹妹了，不過繞湖三周跑的話，允許使用藥劑，我在想除了藥劑之外，可不可以再借你的食物一份力量。」
愛爾三項居然允許嗑藥啊。
真的是太先進了，外國那些運動員都應該來愛爾家比個賽。
但.
「你的身體沒問題嗎？紅粉症已經害得你變成這樣了，再繼續使用藥劑的話，真的會出事的吧。」
「沒關係，這種事情只是小事，我要贏，我必須要贏。」
她說得斬釘截鐵。
這毫無猶疑的宣言讓雷野有點迷茫。
在這個世界，權力是清晰可見的分外迷人的一種好東西，就算不是貴族，只要足夠富有，就可以購買大量的奴隸養在家裡，體驗那種萬人之下的小皇帝般的快樂。
比如說愛爾家的這些女僕，簽訂的都是長期契約，雖然並非奴隸，但是這些女僕大多付不起違約的罰款，這意味著一旦違約她們真的會變成奴隸，於是面對類似於性騷擾、惡意壓榨之類的糟糕行徑除了忍耐之外別無他法，女僕們只能祈禱自己在選擇主人的時候好好擦亮眼，才不至於落得那般下場。
這是一個上位者會活得相當快樂且滋潤的世界。
但是，潔潔作為一個頂尖的鍊金術士，已經足夠享受到這些快樂了吧，幹嘛這麼執著於愛爾家的這個什麼破家主呢，雷野想不通。
女人的心思可真是難猜，雷野思考了很久，還是搞不懂潔潔是怎麼想的，就像他從來都不知道為什麼茵蒂克絲的本子都那麼重口，也許有些事情註定是不解的謎團。
「你的表情在說我的壞話哦，」潔潔笑笑，把耳邊的髮絲撩過鬢角，她的語速放慢，聲音也變輕了，像是用嘆息般的語氣訴說著什麼，「你不明白，愛爾家的小孩，不能輸。」
「其實，在小一些的時候，我大概是你所說的那種好姐姐，因為那個時候妹妹們還不太熟悉鍊金術也不太擅長魔力，所以我們經常繞著宅邸賽跑，她們還沒有成長好，總是跑得不如我快，氣喘吁吁地喊著姐姐跟在後面，我會保持在一個差不多的距離，然後在終點前摔倒，這樣一來她們就會歡呼著先我一步闖過終點。」
「因為不想麻煩女僕小姐所以每次都要自己洗衣服這一點有些麻煩，不過我還蠻開心的，後來妹妹們大概也會明白，那是姐姐能夠給予年幼喪父的她們的，為數不多的娛樂了吧。」
說這番話的時候，潔潔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回憶著什麼幸福的事情。
那張漂亮的娃娃臉，莫名有種母性的光輝。
雷野覺得潔潔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媽媽。
可是這位好媽媽此時的神情有些落寞。
「但是啊，從麗麗稍微大一點開始，我就算全力以赴，也跑不過她了，再然後是眉眉，她跑得也比我快，我開始完全跟不上這兩個孩子，孩子們倒是一點也不會放水，從我這裡贏走不少氣泡水，可我畢竟是姐姐，其實不會在意這種小事。」
她抿了抿嘴角，「直到.有一次比較正式的比賽，那時候也像現在這樣，有很多分家的小孩子一起，那天為了愛爾家的顏面，我們約定好這次讓我贏，她們兩個拿下第二名和第三名就好。」
「那一天我吃壞了肚子，不是沒能去比賽的那種程度，我差點死掉。」
很溫馨的家庭故事，被一句話徹底破壞了。
如果是像潔潔這樣懂行的鍊金術士，應該很難被其他的鍊金術士的藥劑毒到吧。
就算是雷野，也在剛剛來到愛爾家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勁，此後每杯茶水都喝得小心翼翼。
只有足夠親近的人遞出的東西，才會被毫不猶豫地吞下肚子，想到這裡雷野莫名地難過。
「絕對是眉眉，那個壞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是她乾的。」
雷野用手指敲打桌面掩飾心裡的情緒，憤憤地批評著他心裡的犯罪嫌疑人。
「不我沒有確切的證據，不能斷定是誰，」潔潔駁回，苦笑，「不過.我差不多也感受到，妹妹們對『贏』的某種偏執了，那時候開始我就覺得這個家有點可怕，會把我變成那種為了贏不擇手段，甚至會對自己的親姐妹下手的怪物，再大些的時候，就像我之前說過的理由那樣，家裡的鍊金器具就那麼些，又總是被媽媽盯著我的手法，想要嘗試些新東西就會受到批評，所以，我決定離開。」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但離家出走的這段日子，我發現一件事，愛爾家的規則其實非常正確，要贏還是要贏才行。」
「優秀的鍊金術士，並不愁沒有錢賺，我在希爾流斯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為探索者公會煉製藥劑，你知道，探索者們在為出發前做準備的時候偶爾會備上幾瓶治癒藥劑，那種由公會櫃檯進行販售的所謂『官方藥劑』就是我煉製的。」
「喔。」雷野發出一聲驚嘆。
雖然不太好想像潔潔會製作那種普普通通的治癒藥劑，不過這個官方認證還是讓雷野再次感受到潔潔的實力。
不愧是能夠煉製出性別轉換藥劑的狠人啊。
另外，以探索者公會對藥劑的需求量，潔潔一定賺了個盆滿缽滿，難怪她的地下室有那麼多頂級的器具。
然而此時回憶著過去的潔潔的表情卻有些咬牙切齒。
「就在我剛剛入職的一個星期後，有兩個野路子的鍊金術士過來應聘，直到現在我都還能回憶起那時跌宕起伏的心情，儘管我尚且年幼，但我根本不覺得兩個野路子的鍊金術士可能贏得了我，我就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他們怎麼被拒絕，然後看著他們和公會的工作人員說他們兩個加起來只要我四分之一的薪水。」
雷野肅然起敬。
媽個雞，沒想到這異世界還有工賊的。
「因為先和我簽訂了合同，所以公會雖然有意使用這兩個人卻不能直接辭退我，於是就先安排他們和我一起上工，」潔潔一臉絕望，「那是我人生中最難挨的一年，那兩個出生，每個月就只休息一天，每天從早上十點干到晚上十點，至少工作十二個小時，偶爾還嗑藥加班，我拼了命地趕進度也追不上那兩個人，結果熬了幾個月之後我發現自己的工作量提升了三倍，藥劑的單價卻按照那兩個的單價去算，賺的錢和之前相比還變少了。」
我的媽呀
嗑藥工賊，這麼卷嗎鍊金術士。
「但是.不是說有合同嗎？應該是簽訂在魔法羊皮紙上面的吧，這他們還能調整單價？」雷野很驚悚。
所謂的魔法羊皮紙是這個世界上較為常見但並不便宜的天然魔道具。
一般來說，只有大額交易才會用的上這種東西，甲乙雙方在魔法羊皮紙上擬定內容，然後用魔力寫上自己的名字，契約生效，無可違逆，一旦一方違約，就會觸發魔法羊皮紙內置的奴隸紋魔法。
「我也以為簽在魔法羊皮紙上就沒有任何問題，但後來我才看到上面還有一行小字說是藥劑的價格會根據市場行情酌情調整，其實我早就看到了只是我沒有太過在意，誰能想到會有這樣的鍊金術士燃燒自己把藥劑的價格給打下來.」
潔潔苦笑。
「那後來呢？」雷野問。
「後來我實在是跟不上他們的產量了，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長體力，」她晃了晃自己纖細的手腳，「所以我決定改變方向，不再煉製那些基礎的恢復類藥劑，而是去開發那些我那段時間一直在構思的增幅類藥劑，過程很順利，第一批藥劑剛擺出來很快就被搶購一空而且評價很好，再後來我就不再參與那些低級藥劑的煉製，手捏配方，專門負責高端市場。」
「不過，那兩個人大概是想著先搞走我，然後再把價格抬回來的，結果我升職之後，他們不得不連我的量一起做，價格不變，變得畸形的標準卻死死壓在他們自己身上了。」
「幾天之後，他們就辭職了，聽說他們後來去建築工地做了工人，還是每個月只休息一天，一天工作十二小時，嗑藥搬磚，弄得其他工人們怨聲載道。」
這兩個人聽得雷野都有點佩服了。
這就是所謂的強者從來不抱怨環境嗎，傳奇打工皇帝屬於是。
「總而言之，我保住了自己的工作，但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只是普通的鍊金術士會怎麼樣，我沒有贏過那兩個人的體力，也沒有能讓我擺脫困境的創造力，只能一直被壓榨到合同到期之後被辭退，再之後野路子的鍊金術士如果沒有專門售賣藥劑的工坊收留，能不能賺到錢就只能看運氣，有人願意照顧生意就有飯吃，否則就只能露宿街頭，被餓死或者另謀出路。」
「愛爾家的比賽，只是決定一塊蛋糕、一點零花錢、一件新裙子的歸屬，但是在外面的比賽不一樣，決定的誰能夠以自己想要的姿態活下去，不一直贏的話，是不行的.」
潔潔繼續說著。
「我以前很討厭愛爾家的這個規矩，不知道一直在比什麼，那之後我大概就懂了，所謂的鍊金術士啊，是只要鍊金術贏不了別人就難以生存的職業，只有不停地贏下去，愛爾家的小孩才能夠生存。」
聽懂了。
沒話說。
光是聽她這樣講，雷野就感覺壓力山大，類似的話他聽自己高中的老師說過，給他講高考很重要大學很重要工作很重要，你要再這樣玩下去每走一步就要被無數人幹掉，你這輩子算是完啦，雷野聽了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一邊焦慮一邊繼續玩。
他覺得自己後來大概確實是被無數人幹掉了。
但是他真沒覺得自己的人生完蛋。
幸好一直在玩，太爽了。
這樣的想法他不知道該不該和潔潔講，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這個有點擺爛的人的想法對於潔潔而言是否正確，拼命一直贏下去的人生並沒有錯，不是很帥氣麼。
所以雷野就只是沉默地點點頭，然後給這個帥氣又可愛的妞點了個贊。
可其實還有點別的什麼事吧。
就像雷野說些什麼冠冕堂皇的大話的時候，心裏面總是有自己的小小心思，他敏銳地察覺到潔潔心裡察覺到了什麼情緒，像是委屈，又像是不甘心。
真的因為這種又大又有點空的理由才一定要贏這一場麼，潔潔？
他沒有問，默默地喝光手上的氣泡水。
「算啦，不聊這個了，反正你願意幫我就好了唄，嘿嘿」潔潔等了一小會，見雷野不開口，笑笑，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早上好像聽你說什麼希爾流斯被襲擊了，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需不需要支援？我好歹也是希爾流斯最優秀的天才鍊金術士，可以幫忙煉製些能派得上用場的藥劑哦。」
不說還好，一提到這件事雷野心裏面就堵得慌。
之前雖然戲耍了一番安格力，但是也就造成了一些精神傷害而已，要是死斗的話，雷野真不知道該怎麼贏。
對方撤退，雷野馬上就跑了。
關於那段被跳過的時間裡的雷野的問題，雷野也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不去看就好了。
看不到，那就與我無關。
但被潔潔提了一句，雷野又把這事想了起來，說實話，他不覺得安格力會因為被噁心到就會放棄進攻希爾流斯，他遲早會捲土重來。
當然，愛爾家這樣偏僻的地方，大概不會被波及，只要雷野不去想這件事，那麼一直到回檔為止，大概就不會被安格力找麻煩，但是
有沒有什麼辦法，不說擊退安格力，至少能為希爾流斯的那些人拖延一下他進攻的時間呢。
暴怒.暴怒.
暴怒。
「誒，」雷野靈機一動立起一根手指。
看向身後的菈絲妲。
他貼近，擺弄了一下她軟乎乎的臉，在她呼呼咦咦的表情中把她的表情捏成賤賤的樣子。
「很好，來拍短視頻吧菈絲妲。」他啪地鼓鼓掌，然後，取出幻景水晶。
「短、短視頻？」
雷野貼近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先是羞澀而後面露驚恐，菈絲妲劇烈地顫抖起來。
「這這、這區區女僕去辱罵一位大罪.我、我會被殺掉的啊！」
「放心，你只需要照著台詞念就好，別的事情不用管，老爺會保護好你的。」
雷野輕搓手指，光幕呈現在牆壁上，那是雷野記憶里的牛頭堡的畫面。
然後他示意潔潔幫個忙，讓她站在自己的前面。
潔潔沒有什麼特別要做的事情，只要好好地看著他和菈絲妲就好。
「你來當攝像頭，潔潔。」
「.」
隨後，把手搭在菈絲妲肩膀上，雷野對著潔潔指指點點。
震聲喝罵。
「安格力，你就是個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