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濛濛細雨在空中紛紛揚揚，細微無聲，染濕了人們的頭髮。
藍灰色沃爾沃駛入蘇合廠區，林冬羽踏出車門。
她化了一個淡妝，掩住她眼底的青黑。
究竟是為了突然爆發的HICC新聞而加班，還是心潮起伏無法安眠所導致，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總！」
姚琪懷裡抱著一大堆文件資料，身後跟著歐陽和產品經理，還有配方中心的董學林。幾個人推開她辦公室的門，魚貫而入。
林冬羽打開電腦，道：「不著急，一個一個說。」
姚琪把那堆文件放在她的辦公桌上，道：「林總，這些是需要您簽字的文件，今天要銷毀的庫存清單、給公證處的回執、還有召回補償計劃，另外，香膏的生產計劃和上市海報也做出來了，您看了沒問題就直接簽字。」
一邊是無火香薰面對的產品危機，一邊是香膏上市計劃的提前，需要林冬羽做決策的事情很多。
「好。」
林冬羽先把最緊急的回執和清單給簽了字交給姚琪，道：「你先去辦，剩下的我需要仔細看。」
「好的林總。」
姚琪答應了，把已經簽好的文件拿出去，現在當務之急是十點鐘在公證處見證下的，進行庫存銷毀。
「林總，昨天晚上我們緊急啟動召回計劃之後，消費者反響熱烈，退貨的人比預期的少。」
歐陽揉了揉額角，努力讓自己清醒些，道：「這是截止到今天早上九點的退貨名單和統計金額，我這裡已經擬了一套跟倉庫對接的流程出來，您看看。」
她手裡只有薄薄兩張紙，林冬羽仔細看了，點點頭道：「昨天你熬了個通宵，辛苦了，交接好你就回去休息。」
歐陽答應下來，轉身出去。
產品經理坐到林冬羽對面，自責道：「林總，這件事我有責任。」
他是來主動擔責的。
作為蘇合的產品經理，他的職責不只是開發新產品、立項等，還有日常的產品檢測和維護。但蘇合上了軌道後，他就全身心地撲到香膏的產品開發和上市計劃上，幾乎沒有再過問過無火香薰。
產品原料上出了這麼大事，他都毫無察覺，多虧姚琪帶著的品宣團隊一直在進行行業輿情監控，要不然，等到外網爆出來他們就太被動了。
「你的確有責任。」林冬羽道，「你忙不過來就該打報告上來，該招人招人，該借人借人。」
她的語氣很平靜，卻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本季度獎扣除，同時，這件事會計入你的年終考評。」
產品經理心服口服。
因為他的疏忽，整個蘇合的人都在加班，公關方案更是林冬羽帶著姚琪親自做出來。還有看得見的經濟損失——庫存加上召回的產品及物流和運輸成本，就是一百萬以上。
「林總，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產品經理說。
林冬羽點點頭，道：「我相信你。蘇合能走到今天，你功不可沒。做實業犯錯不可怕，及時糾正就是。」
她幾句話，就讓產品經理的一顆心重新落回了肚子裡。
辦公室里安靜下來，林冬羽端著杯子走到飲水機旁接了半杯水，對剛剛從沙發上站起來的董學林道：「你坐著，我們就這樣說。」
董學林略有些侷促。
他是技術性專業人才，蘇合遇到這麼大的事，又跟配方和原料有關，哪怕不是他的責任，心頭不免也惴惴不安。
剛剛上班，林冬羽就雷厲風行的處理了一大堆事情，快刀斬亂麻，看得他又敬又佩。
「林總，那個配方我改好了，用國內的原料代替，香味上不仔細聞區別不大。」他說。
林冬羽喝了口水，握著杯子想了想，道：「你能聞出來嗎？」
董學林一滯，道：「我能。」
「這樣，」林冬羽把杯子放到辦公桌上，「你把老款和新配方的都拿來，先在辦公樓做個小範圍測評。測評的人手……」
她沉吟片刻道：「姚琪現在忙不過來，你直接去找蘇媛媛，讓她幫你組織。」
「產品配方的事，不要急。」林冬羽緩聲道，「你要是都慌了，你底下的人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