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冬羽不想說，誰又能讓她開口？
「可能是前幾天趕著把事情在出國前做完，沒睡夠。」
林冬羽找了個藉口，笑容虛弱：「沒事，我再睡一會兒就行。」
姚琪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她，董學林找空姐要了一杯茶水遞給姚琪，小聲道：「給林總。」
現在是凌晨五點過，飛機艙里大部分人都靠在椅背上睡著，醒著的也閉上眼睛假寐。
林冬羽怕自己三人的動靜驚擾了旁人，接過紙杯輕聲道了謝，對兩人道：「離落地還有好幾個小時，你們快睡，我真的沒事。」
「真的？」
姚琪神色狐疑，道：「您臉色好白。」
「那是我皮膚白。」林冬羽笑著開了個玩笑，「到了地方還有工作，你就別操心我了。」
見她還有心思開玩笑，姚琪這才重新戴上眼罩入睡。
林冬羽卻沒有半點睡意。
她握著手裡的紙杯，直到溫熱的茶水變得冰涼，腦子裡全是那天晚上在圖書館裡跟莫辰見面的場景。
剛才，她夢到莫辰了。
他那麼痛苦、那麼受傷，罪魁禍首卻是自己。
不會的，他不是會沉溺在情情愛愛中走不出去的人，他還有那麼大一個集團要管理，年底又是最忙的時候。
林冬羽這樣安慰著自己。
她選擇結束兩人的感情，是為了不讓自己變成他的拖累，不讓他們在將來變成一對怨偶。
與其如此，不如保留這段美好卻遺憾的回憶，成為愛過的痕跡。
在時光里永恆。
他遲早會結婚的，不是卡羅拉家族的喬安娜大小姐，也會是配的上他的女人，是會被世人稱讚的金童玉女。
而不是，她這樣隨時會被人攻訐的身份。
林冬羽承認她很自私，自私的想要他記住她最美的樣子。
將紙杯里涼掉的茶水一飲而盡，她把紙杯捏扁放進飛機提供的航空垃圾袋裡。
仔仔細細地做完這些瑣事，林冬羽看著舷窗外黑暗的天空出神。
椅背後的動態行程圖里表示，飛機已經航行到另一片大陸的上空，她此刻的心情就像這架飛機，高懸於雲層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忽然，機翼衝破雲層，一顆遙遠的星辰出現在她視野內。
緊接著，是另一顆。
不是她兒時在鄉村夏夜裡一抬頭就能看見的漫天繁星，很疏朗的星空，若有若無。
機翼上的燈帶很亮，亮得仿佛星星並不存在，就好像是她眼花。
林冬羽不想放棄，湊近了舷窗，讓眼睛適應了外面的黑暗後，果然能看見更多的星辰。
她想了想，拉下一半遮光板，將外套罩在頭上，徹底隔絕了機艙內傳來的光亮後，外面出現一幅在淡淡星雲里星光閃爍的奇景。
太美了！
林冬羽屏住呼吸。
她腦子裡忽然響起一句話，那是她第一次見到莫辰時，莫樂希對他的介紹：「我哥，星辰的辰。」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莫辰人如其名，他就像天邊遙不可及的星光，美麗、神秘、不可靠近。
飛機繼續往前行駛著，在林冬羽的視野前方出現了人類文明的痕跡。
不知道是哪一座現代化工業的大城市，燈火璀璨、甚至能看見由兩側路燈組成的街道，樓房淹沒在夜色和燈光里。
下一瞬，城市的燈光與星空在地平線相接，飛機從城市上空呼嘯而過，在經過一大片湖泊時，星光倒映在湖水中，美得讓人窒息。
驚鴻一瞥，飛機再次進入雲層，因為氣流顛簸起來。
飛機里原就睡得不是很踏實，人們陸續因為顛簸而醒來，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林冬羽靠在位置上，閉上眼睛，腦海里全是之前那片盛滿星光的湖泊。
就好像，她不管走到哪裡，但莫辰依然用他的方式，默默在陪伴著她。
幽幽嘆了一口氣，林冬羽告訴自己：別想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
天快亮時，她勉強睡著了一會兒。再睜眼時，姚琪告訴她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降落。
她去衛生間做了簡單的洗漱，讓自己清醒一點。
吃完空姐拿來的早餐，飛機就逐漸下降，漫長的十多個小時終於過去。
取了行李，姚琪看了一眼手機，道：「林總，香柏麗派來接我們的車在2號出口等我們。」
「好。」林冬羽應了，分辨了一下機場內的指路牌，帶著姚琪和董學林朝著2號出口走去。
剛走到，就看見帶著一名金絲眼鏡的男人站在出口處，一派斯文儒雅。
正是宋君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