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愛莎項目組，孫元凱總覺得歐陽看他的目光充滿同情。而韓亮，這幾天就沒有給過他什麼好臉色。
人力資源專員出現在門口，敲響房門，道：「孫經理，我們經理找你。」
看見她，孫元凱宛如石化。
僵了好一會兒，他才苦笑一下，道：「好。」
他合上面前的筆記本，把筆放回原位。關掉電腦，不舍地摩挲了一下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桌面，最後把視線落在辦公桌上放著的一個相框上。
相框裡，他的妻子半靠在醫院的病床上，懷裡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嬰。
女嬰閉著眼睛睡得很熟，剛剛生產過的妻子有些虛弱，卻看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怎麼會想到，後來是如此艱難？
他的桌面上有一個已經收拾好私人用品的紙箱，孫元凱把相框放了進去，拖著腳步走到HR面前。
「孫元凱，這是你的警告信。」
HR給了他一個信封。
警告信？
孫元凱一愣，心道：不是辭退信？
他心裡升起一絲微弱的希望，趕緊從HR手裡接過來，手忙腳亂地拆開，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確實是一封警告信，對他企圖利用職務之便以權謀私、損失公司利益的事件給予警告，取消本年年度獎金資格、優秀員工評選資格，以及明年一、二季度獎金。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孫元凱把信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沒有看見「辭退」這兩個字。
他雙手顫抖著，眼眶一熱，豆大的眼淚滴落在信紙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
他現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HR沒有說話，待他的情緒緩和過來後，才讓人力專員送他離開辦公室。
路上，專員小聲說：「孫經理，你這件事影響惡劣，集團的意見本來辭退，舒總最討厭吃裡扒外的人。」
「你可能不知道，之前品牌中心的鄧總監，就是因為這個被舒總親自開除的。」
孫元凱渾身一震，問：「為什麼？」
他在總部工作了兩年多，當然知道舒總的性格。
按說，他根本不可能例外。
專員左右看看，道：「是林總讓我去你家裡做家訪，回來寫了走訪報告交上去。另外，我聽說林總還專門給總部的人力資源總監打了電話，最後才改成警告信。」
「孫經理，你要想清楚，這個機會很難得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千萬別再犯錯。」
專員比孫元凱要小好幾歲，她這番話連敲帶打，卻並未讓他感到被說教，反而充滿了感激。
天空中飄起了雨絲，被風從走廊外吹進來，吹到他臉上，令他精神一振。
孫元凱就著雨水抹了一把臉，涼沁沁的。
內心，滾燙火熱。
他加快腳步，再次來到林冬羽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卻空無一人。
他在外面抓住一個穿藍色襯衣的年輕人，問：「林總不在嗎？我有急事。」
「不在嗎？」
年輕人疑惑道：「半個小時前林總還在的，現在就不知道了，我剛剛從外面回來。」
這時，姚琪走進來，孫元凱忙把她拉住，姚琪道：「林總去車間幫忙了，你如果有事直接去車間找她。」
那批快印的大頭貼今天早上就拿了回來，姚琪安排熬了兩個通宵的同事前去休息，自己拿到車間裡。
經過昨天一整日的加班加點，禮盒已經裝好了五分之一，每一個禮盒上都需要在印錯的地方上貼上不乾膠大頭貼紙。
中午吃完飯後，姚琪已經帶著好幾個品宣的人去幫忙貼，現在快下班時，林冬羽又去了。
「車間？」
孫元凱一片茫然，道：「林總怎麼會去車間？」
姚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都是為了產品上市，這批禮盒出了些問題，明天就要開始預售。誰有時間就去幫個手，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問題。」
孫元凱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在他的認知的，沒有哪一位領導，會真的去一線干體力活。
別說是像林冬羽這樣整個品牌的負責人了，哪怕只是一個部門經理，也不會這樣紆尊降貴。
更讓他三觀震盪的是，林冬羽的團隊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尋常，他們是如此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