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這麼大的事,您得讓我想想。」林冬羽道。
「一套房子,不算大事。」莫辰道。
他越是這樣說,越是讓大姑覺得他的真誠。
當今社會,如果房子都不算大事,還有什麼能稱得上大事?
待大姑睡了,林冬羽對莫辰道:「你來陽台,我們談談。」
陽台的位置相對獨立,不屬於誰的私人空間,也不擔心他們的對話能被大姑聽見。
花草經過上次重新做過小型灌溉系統後,長勢喜人。
哪怕氣候日益寒冷,有著日光和水的滋潤,綠葉迎風搖曳,藍紫色的風信子花朵藏在其間悄然綻放。
林冬羽背靠欄杆站著,在她婀娜身姿後面,是城市璀璨的萬家燈火。
夜風溫柔地吹拂著她的秀髮,她垂著眸,看著那一枝半開的風信子,看不出她的思緒。
莫辰走到陽台門前時,看見的正是這一幕。
美人,之所以叫做美人,正是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影響她的美貌。
就像此時,林冬羽身上穿的只是寬鬆的家居服,依然風姿動人。
聽見他的腳步聲,她抬頭微微一笑,道:「莫辰。」
聽見她就這樣輕輕喊著他的名字,都讓他有一種平淡的幸福感。
他朝著她走近,問:「找我有事?」
明知故問。
林冬羽仰頭,看著他英俊不凡的面容,心裡腹誹了一句。
「就是剛才在客廳里說的事。」林冬羽道,「我仔細想了想,不合適。」
她跟莫辰,是因為前後兩張契約才生活在一起。
莫辰按時支付了報酬,但事實上,需要她配合的時候極少。
無功不受祿,她無論如何也不該要這套房子。
「是我的房子,我想給你就給你。」莫辰微微抿著唇,「你不需要做任何事。」
如果他需要,這樣的房子他要多少有多少。
林冬羽張了張口,不知道該怎麼說。
沉默了半晌,她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冬羽,」莫辰逼近她一步,道,「你該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他眼神深邃,黑眸里倒映著她的模樣,讓林冬羽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困難地咽了一下口水,道:「莫辰,我們只是在履行契約。大姑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騙自己又有什麼意思呢?」
「騙自己?」
林冬羽清晰地看見,莫辰的眼裡騰起一團火焰,神色中隱隱有著怒意,又仿佛藏著哀傷。
她不願面對這樣的他,心亂如麻,只想逃離。
莫辰一把拽住她的左手,將她按回欄杆上,用雙臂將她禁錮在其間。
男人的松木香味來襲,林冬羽用手擋住他的靠近,無意識地放在了他厚實的胸肌上。
待她意識過來後,如觸電般收回手指,低聲道:「莫辰,我們都要面對現實。」
她也想過要放任。
不管不顧,趁著這份美好的緣分,轟轟烈烈愛一場。
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現實的差距仿佛枷鎖一般,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她,沉溺於現在,只會換來未來的悔恨。
每個決定,都會影響著未來。
人生不是遊戲,不能讀檔重來。
莫辰定定的看著她,心想:如果世上有讀心術,他的第一個願望,就是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林冬羽,在你心裡,我們只有契約關係?」
他幾乎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眼底卻一片悲涼。
「哪怕是快冰山,也能給捂化了。你呢?你是沒有心的機器人嗎?」
「我喜歡你!」
他低吼出這句話,又重複道:「林冬羽!你給我聽著,我喜歡你!」
男人卸下冷肅面孔、將驕矜粉碎,把一顆心赤裸裸地坦陳在她面前,是那樣赤忱、那樣熱烈。
林冬羽又不是真的木頭。
她仰頭看著他,慢慢從眼角出沁出一滴淚來。
眨了眨眼,更多的眼淚,爭先恐後地、如珍珠般掉落。
「怎麼哭了?」
莫辰頓時慌了手腳,用大拇指撫去她臉上的淚,卻發現越擦越多。
林冬羽的淚,止也止不住。
她不想哭的。
可是,這輩子,她第一次被人如此珍視。
被愛意包裹的感覺,原來這麼美好。
莫辰沒有辦法,只好輕輕吻上她帶淚的眼,動作輕柔得仿佛她是什麼易碎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