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之後,江城從主辦方領取自己的物品,查看無誤之後,便和隊友們一起返回宿舍。
這是大賽的規定,因為不許動用靈器,所以選手們在上台之前,都需要把靈器寄存起來,不管是否融入體內的靈器,都不允許帶上賽場,否則一經發現,立刻作弊論處,取消資格,整個隊伍都會判負。
江城打開標號自己的密封木箱,從裡面取出了魂刺、金鏤衣,以及蠻龍玉帶,裝備在身上。
在魔抗足夠抵禦魔性的情況下,應該時刻把靈器帶在身上,這本身就能鍛鍊意志,緩慢提升魔抗能力。
要是靈器魔性太強,無法長時間抵禦的話,就不能貼身攜帶了,只能在生死戰鬥時使用,而且對於使用時間,也要嚴格限制才行。
回到宿舍之後,江城又開始了瘋狂的修煉,主要還是錘鍊自己的「雷引」意境。
當然,在其他隊友們看來,江城不是在發呆,就是在閉目養神。他們都知道這是江城的特色訓練方式「冥想戰鬥」,除了暗嘆天才不同尋常之外,也無話可說了。
……
3月30日。訓練場門口。
「江隊,有人找!」
祁秀峰擠眉弄眼,「是個大美女哦。」
正在進行常規的體能訓練的江城,擦了把汗,走了過去:「是誰?」
「是我!」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江城臉色微微一變,露出了一絲笑容:「姐。」
從訓練場門口走進來了一個身材高挑,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美貌女郎,一雙眼睛長而媚,眼角微微向下,更顯得眼波流轉,充滿了魅惑力。
「歐豆豆你出息了啊。」
江浸月背著個小書包,笑眯眯地拍了拍江城的胳膊。她本想拍江城的頭的,無奈比江城矮了一截,又不想踮腳。
「這個,還行?」江城領著江浸月,離開訓練場,一路走向自己的宿舍。
後面還傳來了陸元臻助教的呵斥聲音:「都看什麼看,還不好好訓練!」
「幾點鐘到的?」江城問道。
「剛到一個小時。」
江浸月伸了個懶腰,美好的身體曲線隱約顯露出來,「桑教授她們都在電視台呢,明天要錄製節目。我又不是重要嘉賓,只是在台下打醬油的,就抽空跟教授請了個假,來看看你。」
江城嘿嘿笑著,雖然他話不多,但許久沒有見到親人,今天一見還是很高興的。
姐弟兩人聊了一會天。基本上都是江浸月問,江城回答。
曾經有過一段戰士班經歷的江浸月,對於封印戰士的生活還是挺好奇的,她更好奇的是,江城是如何在條件不好的環境下,成長到如今的地步,甚至刷新了春寧園塵封七年的紀錄,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江城只能說自己天賦異稟。關於小樹苗,他並不想說出來,因為多一個人知道,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
在這個時代,稀奇古怪的事物很容易被人往魔人的方向聯想。就算姐姐會替他保守秘密,江城也不希望姐姐和父母為他擔心。
「喏。」江浸月從小書包里抽出了一支捲軸,遞給了江城,「給你的見面禮,你姐我夠意思吧。」
「這是什麼?」江城打開捲軸,看到裡面是一些彎彎曲曲的線條,有點像是符文,不過又雜亂無章,和平時看到的符文捲軸很不一樣。
「這些符文線條,是上次在烏林獵場的符文之地出現的,最近幾個月,我一直跟著導師在解析。現在給你的是一份拓印版,不包含符文學者的精神力量。」江浸月說道。
「那是不是隨便就能複印幾千幾百份?」江城問道。
「沒錯,不過你不要以為這個不值錢,」江浸月說道,「這是我們實驗室的重要機密資料,要是賣給同行的話,隨便開價好伐。」
江城吃了一驚:「姐,你把你們實驗室的資料偷出來了?」他瞬間想到,江浸月是不是窮極思變,想要盜賣實驗室資料發財。
「想哪兒去了!」江浸月怒拍江城的胳膊,「我要是想賣錢,還給你看幹嘛?這是導師同意,讓我給你的。」
江城有點糊塗了:「這個資料,給我?我又不是符文學者。」
「哎呀,這是符文之地的原生符文資料,很多秘技都是源自於此的!你好好研究,說不定能有一些感悟,那就賺大發了。」江浸月說道,「不過你要記得,不許遺失,更不許外傳!」
「哦。」
江城接過捲軸,數據化視界之下,注視著捲軸。
【符文拓印捲軸(1/2):蘊含部分「雷息訣」的拓印版本,集齊之後可獲得該秘技的完整修煉符文路徑。】
【雷息訣:地階秘技,功效???】
江城被這一道訊息震了一下。
地階秘技!
江城第一次聽說這個詞,他很快聯想到,辛教練曾經提到過「超越九星的秘技」,只有強大的封印戰士能練成,而且練到高深境界後,還能反本溯源,推演出該秘技的一到九星版本,成為一個秘技體系。
這就是秘技體系的源流了。難道地階秘技,就是所謂的「超越九星」的秘技?很有可能!
一個秘技體系,能夠興盛一個宗族。
雖然說江城有很多秘技體系,但截止到目前,還真的沒見到過超越九星的秘技。而且這門秘技一看名字「雷息訣」,就比較適合江城,因為江城的第一環就是純粹的雷屬性。
「這個拓印卷不全的吧。」江城問道。
「呦,難為你還能看出來,」江浸月笑眯眯地說道,「當然不全啦,這樣如果有人盜用的話,導師還可以反制,要是被人偷走了全套資料,冒用成果,就說不清楚李鬼還是李逵了。」
「哦……能不能看到另外一半?」
「另一半鎖在實驗室的保險柜里,你想看的話,得到西京大學符文實驗室,得到導師許可才行。」
「好吧。」江城暫時把符文拓印卷收起來。
江浸月隨後又從包里拿出了兩大瓶蘿蔔乾,都是遠在西京的爸媽親手曬制,帶給他的。臨末了江浸月又拿了一卷鈔票,塞到江城手裡。
「我能自己賺錢了……」江城不想要錢,他知道姐姐還沒參加工作,收入不高。
「這是爸媽打零工賺的錢,囑咐我一定要交給你的!」江浸月硬塞給江城,「別推了,誰不知道封印戰士都是窮光蛋,晉升的越快,花錢越凶。」
江城唯有把錢收下。他捧著兩大瓶蘿蔔乾,心頭也是沉甸甸的。
封印戰士就像是在大海上航行的船,親人、愛人、朋友……就像是船錨。有這些必須保護的人,封印戰士才會時時刻刻都有對抗妖靈的意志和勇氣,船不會傾覆。
如今的江城,也深切感受到了這一點。
【我絕不能輸給妖靈。】江城心中默想。這次大賽結束後,他就要晉升三柱境小成了。
江浸月在春寧園的宿舍內又逗留了一段時間,然後接到電話,原來是導師桑晚榆打過來的,讓江浸月跟著電視台的車回來。
「唉,又被抓差了!導師對我挺好,有什麼露臉的機會都找我,可這種弱智的點評節目,我真的不想去呀!」江浸月抱怨了幾句,她骨子裡其實還是一個宅女,懶得很,勤奮好學、溫柔體貼都只是偽裝,生活所迫嘛。
江城說:「我送你過去。」
在春寧園的大門口,江城和姐姐等到了電視台的車。
意外的是,江浸月要搭的車,居然是電視台台長的,這也能看出來桑晚榆的影響力了,江南官方人士對於她的學生,都這麼重視上心。當然,這也應該是順路。
江城又看到了郭台長。和上次見到的一樣,郭台長臉色還是很蒼白,和上次相比,幾乎沒什麼血色,看來身體狀況更差了。
江城也沒多想,回到了訓練場繼續練習,期間還揍了周雲飛一頓。
……
入夜,宿舍區靜悄悄的。
忽然,江城的窗欞響動,傳來了「篤篤篤」的敲擊聲。
江城起身一看,只見到一道白影一閃而沒,從窗戶縫中,伸進來一張紙條。
江城打開紙條,看過上面的文字,不由眯起了眼睛。他穿衣開門,無聲無息地走出宿舍區,來到了春寧園的人工湖邊。
在那裡,有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靜靜等待。
那少年容貌俊秀,膚色白皙,正是江大附中的大將,寧淵。
「江兄,多有打擾,抱歉了。」
寧淵一開口,就是一個較為復古的稱呼。
當然,在靈子時代,這樣復古的稱呼倒也不少。
也許是因為靈子時代的封印戰士在引領潮流、影響社會風氣的緣故,不僅稱呼的江湖意味變濃,就連人們平時交往,都更加看重承諾,哪怕只是口頭承諾——因為封印戰士們都不願意背諾虧心。
社會風氣,倒是有點回歸武俠小說裡面的江湖,人人都以重信守諾、仗義疏財為美德。至少明面上如此。
這一聲「江兄」倒也不算突兀,江城微微點頭:「寧兄,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當啊,只是想了解一下,江城你的意境,到了什麼層次。」寧淵微笑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試一試如何?只比意境,不鬥靈力,免得影響明天的比賽。」
「這似乎沒什麼意義。」江城搖頭。
「對我來說是有意義的。」寧淵說道,「我想了解一下,江城你到底是不是一個值得我全力以赴的對手。」
「明天你自然會知道。」江城說道。
寧淵笑著搖頭:「我的實力,和岳超只是在伯仲之間,也許我『力』的境界稍勝一籌而已,並沒有外界傳揚的那麼誇張。如果你真的是個好對手的話,明天按照正常排兵布陣,我也許沒有上場的機會了,豈不是很可惜。」
「你會上場的。」江城覺得,寧淵似乎跟他預想中的高傲性格不太一樣。至少這種誠懇的語氣,並不像是在諷刺。
「就算你擊敗岳超,讓我登場,我面對的也只是一個精疲力竭的對手,同樣可惜。」寧淵搖著頭,一步步向江城走來,神色鄭重地說道:「江城,你應該也體會過,對手難尋的感覺吧?」
所謂對手難尋,指的是旗鼓相當的同齡人。如果說比自己大了好幾歲的青年天才,固然實力強於自己,但這樣的人稱不上是對手,也很難激發起少年的好勝之心,畢竟潛意識中會給自己開脫,對方多修煉了幾年。
咚,咚,咚!
寧淵每走一步,都像是一座山峰在移動,又像是在江城的心頭,敲響了一面大鼓!距離江城越近,這種精神上的壓力越強。
「這是我的『鎮岳』意境。」寧淵明顯給了江城緩衝的餘地,並沒有一昧衝上來施壓,一邊行步,一邊開口介紹。
江城輕輕吐一口氣,陰陽兩極的雷屬性靈力,在體內運轉。雷引意境悄然擴散,那種心頭仿佛壓著一塊大石頭的感覺,頓時消散。
江城倒是沒想到,寧淵作為敏捷系戰士,居然是土屬性的靈力。一般只有強韌系戰士,才會選擇土屬性妖核的。
寧淵繼續前進,如同一尊無可阻擋的巨像。
江城在他對面,巋然不動。
然而,在寧淵的靈覺感知下,面前的江城,卻好像一分為二!在自己面前的江城,透著一股陽剛氣息,而在自己身後,卻悄然出現了一股陰柔氣息,同樣源自江城!
兩股截然不同的「意」,似乎一前一後,把自己鎖定了。
如果說寧淵的意境是一座山,那麼江城的意境,就仿佛捆縛大山的兩道鎖鏈,又像是抬起大山的槓桿。
「果然很特別,」寧淵嘆道,「江城,我有一個提議。你能否說服教練組,讓你明天第一個出場呢?」
「好。」江城一口答應下來。這一番意境的切磋,兩人已經互相明白了對手的心意。江城不需要問,也知道寧淵的意思。
寧淵如釋重負:「謝謝你。我也會說服教練,讓我第一個登場。就在明天……江南大區最高榮譽的賽場上,我們決一勝負,砥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