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聽到吳之游的話,江城心中,還是很有觸動的。
不能用死板的眼光,看一個活生生的人。
人是會變的。
不管怎樣,吳之游今天的表現,已經證明他從上一次的畏怯陰影中走出,他曾經失去的東西,比如榮譽,比如自尊,比如意志……都如他所願,能夠重新取回。
這些看上去虛無縹緲的東西,究竟值不值得付出生命?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對於封印戰士來說,這些東西確實是極其重要的。沒有自尊、意志和榮譽,根本不可能對抗封印在體內的妖靈。
江城看著吳之游,搖頭輕嘆了一聲:「今天的情況和上一次不同。上次你參戰,是有很大希望取勝的,而這一次,你不後退,只是平白增加一個犧牲者而已。」
吳之游咬著牙,悶聲不吭,直接沖向了妖靈武將張定邊。
叮!噹啷!
第一聲,是張定邊的長鎩,與吳之游的鐵劍碰撞的聲音。
第二聲,是吳之游的鐵劍脫手落地的聲音。
張定邊的興趣,根本不在吳之游的身上,兩人之間「力」的層面就存在很大差距,更不用說「意」的層次了,吳之游根本毫無機會。
在磕掉了吳之游的鐵劍之後,張定邊長鎩猛然一揮,吳之游的前胸鮮血迸濺,摔倒下去。
解決了阻礙之後,張定邊大踏步走向江城。他似乎窺破了江城的虛弱狀態,直接上前,丟棄長鎩,兩隻手掐住了江城的脖子,把江城提了起來。
江城無力喘息,腦袋越來越脹痛,眼前漸漸昏黑。
張定邊的血色雙瞳,閃爍紅光!忽然化作一道血色長虹,整個人如血影一般,合身沖入江城的眉心處。
在最大幅度削弱江城的意志之後,張定邊選擇了占據江城的軀殼。
……
識海。
這是我的意識體……我要回去……我要回歸我的身體……
手,腳,快動,快動啊!
江城發現,他的意識跟肉體的聯繫,被暫時割裂了。
就跟睡覺的時候鬼壓床一樣,大腦是清醒的,但身體卻在沉睡,大腦的指令無法指揮身體的行動。
而在下一刻,江城的面前,就出現了一道雄健的身影。
背負長鎩,雙瞳如血,正是妖靈武將,張定邊!
確切地說,是張定邊的真靈。
「終歸是遇到了最惡劣的情況……」江城心中湧起了一絲明悟,他也知道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對面的張定邊,已經「開口」了。
雙方現在已經建立起精神聯繫,可以通過意識波動交流。
一道意識波動傳來,張定邊的語氣非常豪橫:
「這具軀殼我很滿意,真不枉費我等待那麼長時間!」
原來,我和血魔巫陽戰鬥的時候,妖靈一直在暗中窺伺……
也難怪,我們戰鬥的動靜可不小,這裡又是烏林獵場的最深處。那麼強烈的靈子波動,引來妖靈的注視也在情理之中。
江城心中想著。
另一邊,張定邊繼續「說」道:「現在,你已經無法從體內抽調靈壓,你的意志孤立無援。而我,卻是以完整的真靈形態,進入了你的識海。意志對抗,你不是我的對手!乖乖接受你的命運,成為我的軀殼吧!」
張定邊的話術,無疑是有效的。
江城的意志,也越發低沉,意識體都變得有些晦澀。
封印戰士的晉升,都需要把妖靈殺死,提取妖核,然後藉助主場優勢,調取源源不斷的靈壓,消磨妖靈的凶性,最後才能在封印捲軸的幫助下,完成封印妖靈的步驟。
即便是這樣,仍有不小的失敗機率。
而江城,這些有利於他的準備工作,一件都沒有!
反而是以最疲弱的姿態,被動抵擋妖靈的入侵……
失敗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張定邊的真靈,已經是勝券在握,他急速沖向了江城的意識體,長鎩一記斜劈,打算泯滅掉江城的意識。
然而在下一秒,一股蓬勃的鬥志,卻是從江城的意識體內散發而出!
鬥志,是意志之中最為堅韌強大的部分。
爆發出這股鬥志之後,江城瞬時激活,將這股鬥志化作一桿大槍!
噹啷!
一聲巨響,大槍格擋住了長鎩。
咔咔,長鎩的交擊部位,居然出現了兩道細小的裂紋。
張定邊驟然後退,血色雙瞳中驚疑不定。
「怎麼可能?你為什麼還會有這麼頑強的精神意志……」
這股鬥志的強大,通過具現化出大槍的強度,就能充分體現出來!就連張定邊意志所化的長鎩,都經受不住!
換句話說,張定邊的意志中最強韌的部分,也就是「鬥志」,不如江城!
「這一招過去,我也知道了你的虛實,」江城緩緩抬起頭,冷聲說道,「張定邊,你的心中有惑,你在害怕,忌憚!所以,你的鬥志並不純粹。」
「你害怕什麼?」江城繼續施展嘴遁,「哦,你看到了我重創血魔的戰力。雖然後來我陷入虛弱,讓你有機可乘,但你還是拿不準我到底有怎樣的底牌……所以你發自內心的害怕,害怕不僅占據不了我的肉身,還被我反制,徹底失去自由!」
張定邊的真靈劇烈波動。
「別說了!」張定邊咆哮,「我能調運體內的靈壓,而你卻孤立無援!我神完氣足,而你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精神疲憊!現在我占盡優勢,我不可能輸!」
「說得越多,證明你內心越是恐懼。所以,你要提起這些無足輕重的理由,為自己壯膽!」
江城的嘴遁能力,在一次次和妖靈的話術對抗中,已經提升了一大截。
張定邊被他的嘴遁,壓得氣勢全無,就連真靈都黯淡了幾分,唯有無能狂怒:「夠了,我叫你住嘴!我要滅了你的意識,奪走你的一切!」
張定邊的真靈再次撲了上來。
江城揮動長槍,與張定邊展開了意志對抗!
這次的意志對抗,和上一次對抗岳濬相比,完全不同。
封印岳濬,江城雖然是第一次,但卻很有把握。
而能否封印張定邊,江城其實心裡一點把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