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那天在醫院病房,蔡局就對紀堯提出了自己的計劃。

  紀堯:「叫我去臥底?」

  蔡局:「嚴格來說,不算臥底,不過是讓你暫時回歸一下紈絝生活。」

  紀堯躺在靠枕上,看著病房天花板。

  楊春勉那種,真正的臥底,他們都是換一個全新的身份,混進毒販圈子,從最艱苦危險的最底層開始,慢慢往上爬。

  在最窮兇惡極的毒販面前,一個不小心,就喪了命。

  蔡局:「作為一個紈絝富二代,你的優勢很明顯,其他警察就算臥底一輩子,也爬不到你的位置。」

  追查只在上流社會出現過的「小神仙」的線索,紀堯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蔡局繼續說道:「你都不需要新的身份,現成的紈絝富二代。」

  紀堯糾正道:「我是富二代,不紈絝。」

  蔡局:「你甚至都不需要躋進毒販圈,只要搭上唐耀斌的毒品來源這條線就可以了。用紈絝這層身份,小心一點,最後還可以不動聲色地全身而退。不像春勉他們那種換了身份的真臥底,退下來之後,大多都要隱姓埋名。」

  「再說了,春勉還等著你去救他。」

  紀堯抬眼:「蔡局您這口才,不去干傳銷可惜了。」

  蔡局:「你以為市局富裕的活動資金都是天下掉下來的啊。」那都是他在上面領導那磨嘴皮子磨出來的。

  紀堯想了一下:「我有一個條件。」

  蔡局看見他勾起的唇角有點賤,心裡警鈴大作:「你說。」

  紀堯笑了一下:「這事完了之後,給我放個長假。」

  蔡局點頭:「半個月夠嗎?」

  紀堯眯了下眼睛:「我算算啊,去國外拍婚紗照的話,起碼七天吧。回來休息幾天辦婚禮,婚禮之後直接去度蜜月,半個月不行,起碼一個月。」

  他繼續說道:「對了,還得給韓惜一塊放假。」

  畢竟她是新娘。

  市局刑偵一隊隊長辭職之後,隊長一職出現空缺。

  趙靖靖暫帶了一段時間,直到蔡局從警校調過來一個正式隊長。

  這人叫穆行知,韓惜認識,是她在警校集訓時候的教練。

  說是教練,穆行知的年齡並不大,剛滿三十歲。因為工作忙,一直也沒時間談戀愛結婚,至今單身。

  韓惜在市局門口碰見穆行知,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同樣,穆行知看見韓惜,她親密地挽著另外一個女人的胳膊,他也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他記憶中的那個女人,一貫是冰冷的,總是獨來獨往,甚少與人有過多的交流,更不會跟誰親密。

  朱涵先說的話:「您就是新調來的刑偵一隊的隊長吧。」

  穆行知伸出手來,笑了笑:「你好。」

  朱涵跟他握了下手,小聲說了句:「跟紀隊一點都不一樣。」完全兩種類型。

  穆行知到韓惜面前:「好久不見。」

  韓惜笑了一下:「穆教官。」

  三個人一起走進市局大樓。

  紀堯很久沒回香雪苑了,別墅那邊,只要一回去,蘇遙就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現在成了一個流浪兒,臨時住在市中心的一套房子裡。

  他白天大多數時間都在睡覺,下午出門,一直浪到深夜。

  一天後半夜,紀堯站在窗邊,看見隔壁街口有110出動。

  他披上外套,出門。

  那邊似乎發生了命案,市局刑偵一隊的人負責的。

  紀堯站在人群後面,看見新入職的刑偵隊長帶領手下偵測現場。

  他的女人蹲在地上,從工具箱裡拿出來溫度計,在測屍體溫度。

  他特別喜歡看她工作時候的樣子,認真嚴謹。

  她真的,特別適合做法醫這份工作。

  趙靖靖正在對報案人問話,張祥站在新隊長身後,小姚在維持現場秩序。很快,周莉咬著一個蛋黃派過來,掀開警戒線,鑽了進去。

  紀堯隱沒在黑暗的一角,那個哭的最厲害的是死者的妻子,他懷疑那個妻子就是兇手。那女人只有眼淚,沒有悲傷,連正視死者眼睛的勇氣都沒有。

  紀堯笑了一下,想著要是他在,他會怎麼查這個案子。

  他心癢得難受,他太懷念當刑偵隊長的日子了。

  紀堯默默在心底問候了蔡局一萬遍。

  他最後把目光放在韓惜身上。

  從分開到現在,半個月了,她看起來一點都沒變瘦。

  什麼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騙人的吧。

  她踩到一顆石子,差點跌倒。

  新隊長拉了她一把,她沖他笑了笑:「謝謝。」

  紀堯站在路燈後面,摸了根煙出來,他沒帶打火機,就這麼虛虛叼在唇邊,看著不遠處。

  警察偵測完現場,開始準備收隊。

  圍觀群眾漸漸散去。

  紀堯轉身,隨著人群往外走。

  張祥不確定地喊了聲:「紀隊?」

  紀堯沒理,轉了個彎,消失了。

  韓惜聽見張祥的聲音,順著他的視線追了過去,什麼都沒看到。

  一眾人回到市局忙完,已經凌晨三點鐘了。

  韓惜怕吵到葉燕青休息,打算回自己的房子。

  市局大門口,大家互相再見。

  穆行知對韓惜說道:「我送你吧。」

  韓惜:「不用,我家很近,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穆行知點頭:「那行,你注意安全。」

  兩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夜風有點涼,韓惜裹了裹外套。經過必經的小巷子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裡,那天,紀堯把她送回家,他又一個人折了回來,跟一幫職業打.手對打。

  韓惜低頭看了一眼地面,就是腳下的這個位置,她看見他渾身是血地被抬上救護車,想撲過去,卻怎麼都邁不出腳步。

  她突然轉過身,警惕道:「誰?」

  只是,身後空無一人。

  她走進小區,站在樓下小花園的路燈底下,抬頭往樓上看。

  兩間房都黑著。

  韓惜回到家,洗了個澡就睡了。

  因為疲憊,她很快睡著了。

  然後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那雙柔軟的唇,觸感太過真實,她險些以為是真的。

  第二天,她一直到上午十點鐘才醒來。

  臥室陽台上的花盆倒了一個,大概是夜裡風大。

  花盆裡的土灑出來了一點,散落在地板上。

  韓惜打紀堯的電話。

  她以為他不會接,沒想到他接通了。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慵懶,聽起來剛睡醒。

  「有事?」

  韓惜握著手機:「沒事。」

  紀堯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出口就傷人:「我聽人說,你跟那個新來的大隊長挺好的哈。」

  韓惜:「他是我在警校集訓時候的教官,你不要亂說話。」

  紀堯起來,從桌上摸出來一根煙:「老情人哈。」

  韓惜聽見打火機的聲音,擰眉:「你又抽菸了。」

  紀堯吐了口煙圈:「你管得著?」

  這通電話,不歡而散。

  紀堯換了身衣服,今天是唐耀斌帶他去見唐海洋的日子。

  唐海洋不難見,他們小時候還在一起玩過,區別是他以什麼身份去見他。

  晚上八點鐘,一家餐廳包房裡,唐海洋將一包「小神仙」遞給唐耀斌:「這東西,你要多少有多少,哥養你一輩子。」

  唐耀斌表面上笑著,接過東西掂了一下:「怎麼這麼多?」

  唐海洋答道:「對方能給的貨都在這了,你先用半個月。」

  唐耀斌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什麼意思啊,是怕我們家買不起?」

  唐海洋攤攤手:「那邊的貨被一個緬甸佬全包了,暫時就這些了。」

  紀堯接過唐耀斌遞過來的一半,無意道:「那什麼時候才能再買到啊,我怕這點不夠半個月。」

  唐海洋:「先撐著吧,不然用其他貨先湊合一下。」

  唐耀斌不願意了:「劣質貨,不舒服。」

  唐海洋作為一個「好哥哥」,極力滿足自己弟弟的毒品需求,再拉上一個商業敵手下水,他穩賺。

  他叫秘書進來,低聲對他耳語了幾句,秘書便出去了。

  紀堯去了趟洗手間,換了張手機卡發了個消息給蔡局。

  這些有錢人從來不屑和一般的小毒販子交流。跟他們對接的,起碼是那個販毒集團中層以上的人物。

  蔡局派人跟蹤那個秘書。

  紀堯從洗手間出來準備回包間的時候,目光掃過大廳。

  他不需要刻意去看,只憑一個感覺就把她從人堆里挑出來了。

  她今天穿了件墨綠色的毛線裙子,化了淡妝,氣色不錯。

  但他看到她對面坐著的男人時,臉色刷地一下變了。

  穆行知幫韓惜夾了塊排骨,笑了笑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出來,韓惜,你變化很大。」

  韓惜看了一眼碗裡的排骨,道了謝:「多交幾個朋友,沒有壞處。」

  本來朱涵也該在的,她臨時有事,來的路上就折回去了。

  此時只剩下這一男一女。

  餐桌邊上的小花瓶里插著一朵紅色的玫瑰花,俊男美女,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

  紀堯站在走廊邊入口邊上,看見她在笑。

  他後邊的包廂就是唐海洋在的那間。

  理智告訴他不能靠近她,腳步卻不聽使喚,尤其是看見她對別的男人笑的時候。

  他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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