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韓惜和朱涵在醫院的太平間解剖了王黎,將需要化驗的東西裝好,帶回市局驗。

  換掉手術服,整理好東西,朱涵對韓惜說道:「我們去謝小青那邊看看吧。」

  韓惜頓了一下:「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朱涵:「那我也不去了。」

  韓惜笑了笑:「走吧,把樣本帶回去化驗。」

  兩人從太平間走出去,韓惜簡單跟楊春勉匯報了一下,其他的要等化驗結果出來才能確定。

  楊春勉聽完,笑了笑:「辛苦了。」

  他摁了下電梯:「走吧,一塊回去。」

  朱涵將手上的工具箱往楊春勉手上一塞:「累死我了,幫我拿會。」

  楊春勉顛了一下:「真挺重的。」說完伸出另外一隻手給韓惜,「需要幫你也拿一下嗎?」

  韓惜搖了下頭:「不用,我不累。」

  楊春勉轉頭對朱涵說道:「看到沒,學著點,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靠天靠地靠楊隊,不算是好漢。」

  朱涵吐了下舌頭,電梯到,三人進去。

  紀堯和葉燕青站在走廊不遠處,看著韓惜走進電梯。

  電梯前已經沒人了,葉燕青還是看了很久:「我沒臉見她了,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居然沒有認出來。」

  紀堯:「您別這麼說,我不是也沒認出來嗎。」

  葉燕青坐在牆邊椅子上,久久沒說話。

  她現在有點明白了,自己對韓惜的感情,那種總感覺有根看不見的線牽扯在她和她之間的東西是什麼了。

  那是母女血緣之間天生的緣和情。

  即使她認了謝小青當女兒,對韓惜的感覺卻也一直不曾變過。

  紀堯把葉燕青送到謝小青的病房門口,叫江梅照顧好人,自己先回去了。

  紀堯回到市局:「祥子,網線維修公司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張祥匯報導:「市局換網線那天,確實有個施工工人被換掉了,那人說他在換工作服的時候被人打暈了,醒來懷裡多了兩萬塊錢。他不聲不響地拿了這筆算是封口費的錢。」

  紀堯嗯了聲:「監控拍到了嗎?」

  張祥:「沒有,那人看起來挺有經驗,懂得避開。唯一拍到的一張背影,體型上來看,就一般人,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身體特徵。」

  紀堯將韓惜看望徐芹的那段錄像拿出來又看了一遍,算是想通了一個問題。

  徐芹對韓惜的反應太過了,她不停磕頭,磕得滿臉血,祈求韓惜的原諒。

  徐芹對韓惜的虧欠,不光是她曾虐待過她。有可能,是徐芹和她的同夥殺了陳警官,殺了韓惜的父親。所以徐芹才會那麼大的反應。

  他們當年就知道,陳警官是去找韓惜的。

  事發之後,他們很快把韓惜送出了孤兒院,並不是賣出去,而是走正規的收養程序,就是怕引出禍端。

  紀堯躺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腦子有點亂。

  這些都是他的猜測,暫時不好驗證。

  鄭宵是個關鍵人物,他又在哪裡呢,是不是還活著,如果活著,又是用的什麼身份生活?

  他就像憑空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一般,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下班時間早已經過了。

  紀堯來到法醫室。

  韓惜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在想什麼,注意力並不在電腦屏幕上就對了。

  紀堯敲了門,進來,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看了看桌上花瓶里的玫瑰花:「這花真俊,誰送的?」

  韓惜看了一眼:「不知道,沒署名。」

  紀堯從花瓶里挑出來一支最鮮艷的,遞到韓惜眼前:「現在知道是誰送的了吧?」

  他用花瓣在她唇上蹭了蹭,蹭得她有點癢,於是接過來。

  紀堯認真道:「今後你收到的所有匿名的鮮花,統統都是我送的。」他補充了一句,「不是跟你開玩笑。」

  韓惜抬頭看他:「你這是強盜思維。」

  紀堯笑了笑:「喜歡嗎?」

  韓惜:「什麼?」

  紀堯看了一眼桌上的花:「我送你的花啊。」

  韓惜站起來,懶得跟他再掰扯。

  到家,從電梯裡面出來,紀堯跟在韓惜身後,看她拿出鑰匙開門。

  她回頭看他:「別看了,今天也不讓你進。」

  紀堯今天心情特別好,即使被趕了,也不介意,絲毫都不介意,他笑了一下:「叫聲哥哥聽,我就不進了。」

  韓惜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這是什麼癖好。」

  紀堯抬起手來,手指在她馬尾辮上打著轉地玩了玩,勾起唇角:「偽骨科,刺激。」

  韓惜瞟了他一眼,打開門:「再見。」她正要關門,紀堯動作更快一步,閃了進去。

  「這是婚房啊,婚房,我好幾天都沒來了。」

  房子還保持著剛買來時候的樣子,大紅色調。連窗簾都是紅色的薄紗,水晶燈可以投射出淡淡愛心的形狀。

  紀堯熟門熟路地去洗手間洗了手,打開冰箱看了看說道:「你又開始吃水餃了嗎。」

  韓惜正在廚房燒開水,回來從紀堯手上拿過水餃盒子:「沒有你的份。」

  紀堯跟到廚房:「那你等會,我去買菜,給你做好吃的,你看你都瘦了。」

  韓惜想起來今天白天,葉主任也是這麼說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瘦了嗎?」

  紀堯走過去:「臉看不出來,胸最明顯。」他明顯是知道自己會挨罵,邊說邊往門邊退,「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幫你。」

  說完轉身就跑。

  臨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摸走茶几上的鑰匙。

  二十分鐘後,紀堯開門進來。

  韓惜已經煮好水餃了,坐在餐桌前正準備吃。

  紀堯將菜放下,洗了個手,把韓惜眼前的水餃端過去:「別吃這個了,我做好吃的給你。」

  他知道她從不浪費食物,因此自己把這碗水餃吃了,一個都沒給她留。

  韓惜什麼都沒吃上,拿了根香蕉吃。

  她站在廚房門口,看紀堯洗菜,準備食材。

  男人身形高大,微微彎腰,繫著一條灰色的圍裙,正在專心洗青菜。

  他性格活潑,一貫愛鬧騰,除了辦案子思考問題,鮮少有這麼安靜的時候。看起來像一幅畫。

  只要這個人不開口瞎講話。

  韓惜咬了口香蕉。

  站在站板前的男人突然「啊」了一聲。

  她又咬了一口,他又「啊」了一聲。

  似痛苦又似暗爽,她描述不出來。

  韓惜:「你切到手了?」

  紀堯掃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唇上留連了一下。一縷白色的香蕉絲絲還掛在她唇邊。

  「沒什麼。」

  韓惜覺得這人簡直有毛病。

  她把香蕉皮扔進廚房垃圾桶,轉身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拿起一本醫書看。

  不一會兒,紀堯就把菜燒好了,因為時間倉促,他做的都是不需要怎麼耗時間的菜。

  可樂雞翅、家常豆腐、青菜和西紅柿雞蛋湯。

  紀堯分好碗筷:「這道可樂雞翅是我媽親自教我的,比我家廚師燒的都要好吃。」

  韓惜已經很餓了,她聞著味就來了。

  確實很好吃。

  一盤子可樂雞翅,她吃了一大半。

  吃好飯,紀堯洗碗,韓惜站在廚房門口看他洗碗。

  他輕聲哼著曲兒,看起來心情非常好,從下班的時候見到他,她就發現了。

  「你是遇上什麼喜事了嗎,是要結婚了還是要生子了?」

  紀堯回過頭來:「生子,你讓嗎?」

  韓惜:「關我什麼事?」

  紀堯笑了一下:「你的肚子不關你的事?」

  韓惜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反正她說不過他就對了。

  韓惜回到客廳,看見沙發上紀堯的手機亮了起來,回頭說道:「你手機響了。」

  紀堯:「誰的?」

  韓惜看了一眼:「葉主任的。」

  紀堯:「我手濕,你幫我接一下。」

  韓惜接通電話,聽見葉燕青說道:「紀堯,你告訴韓惜了嗎?」

  韓惜:「葉主任,我是韓信,紀堯在洗碗。我把電話給他。」

  紀堯擦了擦手,接過手機,往陽台走去。

  韓惜坐在沙發上,聽不清紀堯在講什麼,卻知道他們在談論她。

  紀堯掛了電話回來,韓惜開門見山地問道:「你們瞞著我什麼了嗎?」

  紀堯將手機扔在茶几上,坐在韓惜身側。

  他本就沒打算瞞她,只是還沒來得及跟她說。

  與其讓她蒙在鼓裡,或者疑神疑鬼地猜測,不如主動告訴她。

  他看著她的眼睛:「謝小青不是葉主任和陳警官的女兒。」

  韓惜抿唇。

  紀堯繼續說道:「是你。」

  韓惜:「就算不是謝小青,也不一定是我。」

  紀堯握著韓惜的手:「明天驗DNA吧,一切就都清楚了。」

  韓惜:「萬一不是呢?」

  紀堯:「不是就不是,有什麼大不了的嗎。」

  韓惜站起來:「我其實已經不是很在乎這個了。」

  紀堯從後面抱住她,雙唇在她頸後蹭了蹭:「你生氣了是不是,氣我們沒能認出你來。」

  韓惜沒說話,生氣算不上,當時的失落和心酸,她卻記得很清楚。

  紀堯鬆開韓惜,繞到她前面,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摁:「不管結果怎麼樣,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

  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這話不是他第一次說。

  紀堯:「答應我一件事唄。」

  韓惜抬頭:「什麼?」

  紀堯:「明天上班,跟葉主任做個DNA檢測。」

  韓惜就這個問題,已經很累了,她不想再折騰了,她此時的想法跟紀堯一樣,乾脆利索地做個檢測,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

  她點了下頭。

  突然感到腳底一輕,紀堯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他抱著她往臥室去了。

  他小心把她放在床上,慢慢壓了上去。

  她偏過頭去:「不行。」

  起碼現在不行。

  他聲音低啞:「不動你。」說完吻了過去。

  他身體很沉,壓在她身上,加上雙唇被堵住,她險些呼吸不過來。

  這個吻比想像中的要短,身下卻憋地要炸。他咬了咬牙站起來,背對著她,啞著聲音:「我先走了。」

  韓惜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男人高大寬厚的背影。

  他走出臥室,一次都沒敢回頭看床上的人。

  出去的時候,把客廳門使勁一摔,看起來跟生了多大的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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