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雙更合一

  韓惜抬頭看見紀堯,他已經走到她面前了,他靠得極近,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她。

  「怎麼不接我電話?」

  韓惜偏過臉去:「我手機壞了。」

  紀堯現在不想拆穿她,一會再跟她算這個帳。

  「走吧,帶我去看看你的養父母。」

  韓惜低下頭,小聲說道:「不用的。」

  紀堯好像沒聽見一件,拉起韓惜的手就往墓園裡面走。

  她的手很涼,像是沒有溫度,但又不是徹骨的涼,是那種沒什麼人氣的涼。

  他的手暖,貼著她的皮膚,試圖溫暖她。

  韓惜被紀堯拉著進了墓園,看門的老頭警惕地問道:「姑娘,沒事吧?」怎麼看,她都是被強迫著,硬拉進去的。

  「要不要幫你報警?」

  紀堯回頭看了老頭一眼:「我就是警察。」

  老頭明顯不信,韓惜回過頭來:「沒事,我們認識的。」

  老頭這才放心地繼續聽他的收音機了,嘴上還哼著小曲兒。

  到韓惜養父母墳墓前,紀堯將手上的花放在墓前,旁邊放著兩束,其中一束必然是韓惜的。

  紀堯問道:「還有誰?」

  韓惜答:「羅海遙叫人送過來的。」

  紀堯蹲下來,看了看墓碑上的字,他知道韓惜的養父母在她高三的時候出車禍去世的。他也知道這對夫妻工作很忙,很少能顧上養女。

  大多數時候,韓惜都是一個人在家,隨便吃點飯,就開始寫作業。

  與養父母最多的交流就是早上見面的那十幾分鐘。

  她不見得跟養父母有多深的感情,但養育之恩大過天,他們沒有苛待過她,沒有把她扔回孤兒院,她就已經很感激了。

  後面有一排長椅,紀堯坐下來,躺在椅背上,望著天空。

  路燈灑在在他身上,泛著淺淺淡淡的柔光,地上的影子投在路邊柱子上,折了個彎。

  韓惜站在紀堯面前:「我想回去了。」

  紀堯坐直身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

  韓惜自然不肯坐,她轉身,看著眼前大大小小的墓碑,目光落在養父母的碑文上:「我有時候,也是想念他們的。」

  紀堯嗯了聲,等她繼續說下去。

  韓惜坐在紀堯身側,慢慢說道:「我爸爸媽媽,他們工作很辛苦,給我買食物吃,給我交學費,還給我留了一個朝南的房間,那房間有太陽,冬天不冷。」

  「青春期,很長一段時間,我怨過他們對我不管不問。現在想想,其實不儘是。是生活,生活對窮人太殘忍了。他們其實已經很好了。」

  韓惜低頭,用腳尖踩著地上一顆小石頭,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現在看看,除了羅海遙,對我最好的就是他們了。」

  紀堯抬手攬了攬韓惜的肩膀,手指在她肩膀上使勁掐了掐:「你在說什麼屁玩意。」

  他看著她的側臉:「你把我放在哪裡了?」

  韓惜被他掐地有點痛,她抖了抖肩膀:「鬆手,疼。」

  紀堯不鬆手,韓惜抬腿在他腳上狠狠踩了一下,趁機站起來,往墓園外面走去。

  紀堯腳趾被踩地生疼,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沒站穩。

  天空飄起了小雨,霧一般灑向大地。

  韓惜走在前面,紀堯跟在她身後,墓園傳來陣陣蛙聲。

  兩人都沒帶傘,好在雨也不大。

  韓惜走得很快,等她放慢腳步的時候,發覺身後沒了聲音,回頭一看,一直跟著她的紀堯不見了。

  她往周圍看了看,旁邊涼亭里也看過,到處都沒他人影。

  突然眼睛上一熱,一雙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他聲音壓得低低的,變了個音調:「猜猜我是誰。」

  韓惜站著沒動,連反抗都沒有,只說了兩個字:「幼稚。」

  他其實就是看她心情不好,想逗逗她。

  看護墓園的人過來巡視,看見他們,走過來笑了笑說道:「你們這秀恩愛秀給鬼看呢,趕緊的,要關門了。」

  兩人往大門口走去,雨下得比剛才要大,不打傘是不行了。

  紀堯抬手幫韓惜遮雨,兩人走到大門口的屋檐底下躲雨,紀堯:「去車上吧。」他車就停在門口的停車場。

  韓惜不願意:「你先走吧,我一會打車回去。」

  看門的老頭探出頭來說道:「我看你們誰都別想走了。前面路面塌陷,又是雨天,不好走。」

  老頭好心指了指旁邊:「那邊有賓館,湊合著住一晚吧。」

  紀堯:「好,謝謝」

  韓惜:「謝謝,不用了。」

  兩人同時發聲。

  老頭又開始警惕起來了,盯著紀堯看。

  紀堯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只好亮了一下警察證件。

  韓惜的電話響了起來,羅海遙打來的:「小惜,你到家了嗎?」

  韓惜背對著紀堯:「到了。」

  等韓惜掛了電話,紀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撒謊幹什麼,你就跟他說,跟我在外面過夜。」

  韓惜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想他擔心,省的他還要派人來接。」

  韓惜用手機查了一下天氣,今天一夜都有雨,她是真回不去了。

  看門的老頭遞過來一把傘:「先拿著用吧,明天給我送回來。」

  韓惜接過雨傘,道謝。

  她撐開傘,往賓館的方向走去。

  紀堯站在大門屋檐下:「你是不是落下了你的小可愛。」

  韓惜頭也沒回地繼續往前走。

  紀堯跟在後面,拿手當著頭,跑到韓惜的傘底下:「好狠的心。」

  賓館不遠,很快到了。

  紀堯拿出錢包:「兩間,要最好的房間。」

  前台小姐非常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先生,因為下雨,住得人多,只剩下一間了。」

  韓惜看了紀堯一眼:「那你住吧。」說完,轉身往賓館外面走去。

  紀堯一把抓住她:「你住,我回車上將就一夜。」說完伸出手來,「身份證給我。」

  韓惜遞給了前台,並拿出手機準備付錢。

  紀堯擋住她:「我來。」

  韓惜抬頭:「不用。」

  紀堯:「嫌我窮?」

  韓惜低頭:「沒有。」嫌誰窮也不敢嫌紀少。

  紀堯付了房錢和押金,韓惜小聲說道:「回頭我微信轉你。」

  紀堯掃了她一眼:「再逼逼一句親死你,信不信。」

  韓惜便不說話了。

  準備上樓入住的時候,一個房客從樓上下來,對前台說道:「備用傘還有嗎,我出去吃個飯。」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傘架,搖了下頭:「不好意思先生,被借完了,要不您等會?」

  紀堯拿起韓惜手上的傘:「借你,一會放那邊門後就行。」說完將傘扔了過去。

  那人接過傘,連連道謝。

  紀堯迎著韓惜的目光:「做人要善良,不是嗎?」

  這個,韓惜無話可說。

  到了房間,紀堯進來,到處檢查了一下沒問題:「條件差了點,湊合著住吧。」

  服務員不開心了:「先生,我們這是四星級的,床墊都是法國進口的,不信您坐試試。」

  紀堯身上淋了雨,沒坐,只拿手摁了摁。

  熱心的服務員小聲說道:「怎麼樣,是不是很舒服,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能承受住任何劇烈的床上運動。

  紀堯:「謝了,去忙吧。」

  服務員走到門口,轉頭說道:「隔音效果也很好。」說完在牆壁上敲了敲,關上了門。

  韓惜打開門,看著紀堯:「你也該出去了。」

  紀堯站在窗邊,往外面看了看:「雨太大了,沒傘,出不去。」

  韓惜這才想起來,剛才在樓下,他那麼熱情地把傘讓給別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紀堯走到洗手間門口:「那我就先洗澡了?」

  韓惜站在門口,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出去。」

  紀堯臉皮雖然厚,卻也看出來了,她今天的心情是真不好,不是三兩下就能哄好的了。

  他乖乖走到門邊,還沒說話,眼前砰地一聲,門被關上了。

  身上的衣服發潮,韓惜洗完澡,穿著浴袍,看了看換下來的衣服。

  這場雨完全在預料之外,她沒帶換洗衣服,此時身上連內褲都沒穿。

  她把換下來的內衣洗了洗,放在空調風口晾著,半夜就能幹。

  洗好衣服,韓惜站在窗邊,往外面看了看,夜色無邊無際,能看見遠處山丘的輪廓。雨一刻都不肯停歇,並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對面幾家小餐廳亮著燈,雨水砸在馬路邊的水坑上,激起一片片水花。

  韓惜拉上窗簾,回到床上,她還沒吃晚飯,沒胃口。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是下著大雨的雨夜。

  韓惜起身,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九點。

  她重新躺下,將整個身子縮在被子裡,依然睡不著。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市局別動隊的微信群。

  裡面有人在聊天瞎侃,消息一條接一條,聊得熱火朝天。

  唯獨不見紀堯發言。

  韓惜坐起來,按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坐在汽車裡,很無聊,不會不出來聊天的。

  外面的雨這麼大,他根本就無處可去。

  微信群消息還在繼續。

  【周美麗就是周莉:昨天報假警那位大小姐,今天下班的時候又來了,被門衛給攔住了。】

  【小朱呀:記在小本本上,告訴我惜姐。】

  【陽春麵不愛吃麵:樓上別記了,直接打電話多方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美麗就是周莉:@市局一枝花,紀隊,人呢?】

  【陽春麵不愛吃麵:嚇得不敢出來了唄。】

  ……

  過了很久紀堯都沒回復。

  韓惜右眼皮直跳,她裹著浴巾,從床上下來,拉開窗簾一角往外面看了看。

  大雨敲打著窗檐,雨水在窗檐上匯集成一縷縷,河水一般往下傾瀉。

  韓惜放下帘子,看了一眼手機,調出紀堯的電話來,正準備打給他,突然聽見窗外的馬路上一陣喧囂聲。

  韓惜順著聲音看過去。

  馬路中間躺著一個人,天黑看不清臉,一輛汽車停在路邊,車裡的人慌忙走下來,路人撐著傘圍上來,有人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是車禍。

  被撞的人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全身上下濕透了,躺在冰冷的地面,雨水毫不憐惜地砸在他身上。

  白色的襯衫,韓惜猛地一驚,腦子嗡地一下炸開。

  她胡亂穿上衣服,鞋子也忘了換,穿著酒店的拖鞋就往外跑。

  酒店的走廊不長,韓惜卻感覺怎麼也跑不到頭似的,燈光又暗,一點都不亮,壓抑地令人想哭。

  她等不及摁電梯,直接從二樓樓梯往下面跑。

  鞋子不跟腳,掉了一隻,她也不知道回頭撿,光著腳繼續跑。

  地板冰涼。

  是她把他趕出去的,明明外面下著大雨,他無處可去,她還是把他趕出去了。

  韓惜穿過酒店大廳,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無法想像。

  她拉開門,衝進雨幕。

  雨水順著她的頭髮往下流,雙唇被水浸濕,又涼又冷。

  她突然想起他給過她的吻,又柔又暖。帶著無限愛意。她抬手擦了把臉,讓視線清晰起來。

  腳下除了雨水,還有暗紅色的血,耳邊是人說話的聲音。

  「這怕是撞到頭了,也不知道救護車什麼時候能趕到。這一帶太偏了。」

  「年紀輕輕的,太可憐了,可別出什麼事了。」

  「要我說,這下雨天就不該出來。」

  ……

  韓惜感到雙腿發軟,險些站不穩。心裡像被巨石砸了一下,一下子將心臟砸沒了,空了。

  「怎麼站在這?」

  一個帶著磁性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韓惜緩緩轉過身。

  男人穿著白色的襯衫,舉著一把黑色的傘,手上拎著一個超市購物袋,正微微擰眉看著她。

  那雙熟悉的桃花眼正盯著她的眼睛。

  韓惜抬頭看著紀堯,推開他,撥開人群,大聲對裡面的人說道:「我是醫學生,先把他抬到那邊酒店大廳里,一個人抬肩膀,一個抬腿,小心不要碰到骨骼的地方。」

  一個圍觀的大媽看了看韓惜:「姑娘,你怎麼哭了?」

  「你認識這個人?」

  韓惜搖了下頭:「不認識。沒哭,是雨水。」

  紀堯站在韓惜身後,幫她撐著傘,看她救人,看她把眼淚擦掉,聽她帶著點哽咽的聲音。

  等到救護車把人帶走,韓惜回到自己房間。

  紀堯一直跟在她身後,也不說話,一直跟到她房間門口。

  韓惜打開門,轉身看了一眼門外的人,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滾,以後不要再來招惹我。」

  她咬著唇,拼命控制住自己不讓眼淚留下來。

  紀堯一把將韓惜攬進懷裡,緊緊抱著她。

  他抱著她走進房間,反手將門關上,低頭就吻了過去。

  韓惜使勁推了推他,推不動就用腳題,踢不動就狠狠咬他。

  她在他唇上嘗到一絲血腥味,他卻完全不知道痛似的,只是溫柔地吻她。

  他唇舌仔細描繪著她的眼睛、臉頰、嘴唇。

  當她看見躺在馬路上奄奄一息的白襯衫男人,她以為是他。她無疑是對他付出了最真的感情的。就在剛剛,他讓她經歷了那種得到又失去的絕望和恐懼。

  雖說只是誤會,但情感卻是真實的。

  這樣的恐懼,她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她寧願什麼都沒得到過,這樣就不存在失去了。

  韓惜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正閉著眼睛吻她,長長的睫毛微微動著,眉梢眼角俱是深情。

  他為什麼總是來招惹她。

  她閉上眼睛,狠狠咬住了他的舌頭。

  她下了狠勁,他疼得吸了口氣,卻還不願意放開她。

  她偏過頭去:「你什麼時候才肯放過我。」她聲音不大,帶著一絲哽咽,話音和眼淚同時落下。

  他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對她說:「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放過你。」

  他說完,終於鬆開她:「去洗澡。」

  他撿起地上的購物袋,從裡面拿出來一條女性用一次性內褲:「這邊超市不賣這個,我到旁邊那條街上去了,耽誤了一點時間。」

  他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韓惜奪過紀堯手上的一次性內褲,轉身跑進了洗手間。

  門一關,她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紀堯站在洗手間門口,抬手想要敲門,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韓惜洗好澡出來,穿著浴袍。她身上原來穿著的衣服已經全部濕透了,讓酒店服務員過來拿去乾洗了。

  紀堯已經把買來的飯菜放在桌上了,一次性筷子都已經幫她掰開了。

  他站起來:「趁熱吃吧,我先走了,晚上關好門窗。」說完往門口走去。

  韓惜想起剛才雨夜的車禍,有點惱怒地叫住他:「外面下著雨,你往哪去。」

  紀堯停下腳步,轉身:「你不喜歡我待在這。」他垂眸,聲音很低,頭也低著,像一個犯了錯誤被趕出家門的可憐小孩。

  韓惜看他這個樣子,心軟了一下:「等雨停了再說吧。」

  紀堯走過來:「那我能去洗個澡嗎,身上都濕了。」說完打了個噴嚏。

  韓惜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算是默認。

  紀堯洗完澡,從洗手間出來,桌上的飯菜沒動,韓惜躺在床上,裹著被子,背對著他。

  紀堯走到床邊,坐下來,拍了拍被子:「不餓嗎?」

  韓惜閉著眼睛,不理人。

  紀堯彎下腰來,指腹在她臉上撓了撓:「那你給我點被子……阿嚏。」

  被裹成蠶蛹狀的被子裡伸出來一隻又白又直的腿,抬腳給他踢下了床。

  紀堯原本也沒妄想能上她的床,她能讓他留在房間裡,就已經很好了。

  身後漸漸沒了動靜,韓惜轉頭看了一眼,紀堯躺在沙發上,抱著一個靠枕,正瞧著她。

  紀堯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個陌生來電。

  大半夜的,他怕自己說不清,別被她誤會了,於是順手摁了免提鍵。

  女人清麗嫵媚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了出來:「猜猜我是誰。」

  紀堯摁掉電話,將手機扔到一邊去了。

  這個聲音,韓惜是聽過的,昨天下班的時候,在三樓會議室門口。

  紀堯的電話鈴聲再次想起,他十分煩躁地拿起手機:「鍾書蕾,你有完沒完了。」

  說完掛了電話,將這個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韓惜坐起來,將被子拉到脖子下面,緊緊捂著自己的身體,她看著他:「等有時間,我去找房子。」不做鄰居了。

  然後他們的關係就只是點頭之交的同事,不再付出感情,也就不用承受可能面對的傷心和絕望。

  紀堯從沙發上起來,看著床上的女人:「你再說一遍。」

  韓惜抿著唇,不說話了。但她不說話,不代表就是對他妥協。

  紀堯走過來,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韓惜,你再把剛才的話說一遍。」

  韓惜低著頭:「等有時間……」

  她話還沒說話,他突然彎腰下來,將她抱起來,又摔回床上,讓她趴在床上,然後狠狠打了一下她的屁股。

  韓惜轉頭,看見高大的男人跪在床上,右手高高舉起,就要狠狠落下來。

  她閉上眼睛,身體縮了縮。

  他最終也沒捨得打她第二下,手掌高高舉起又輕輕落下,最後在她屁股上淺淺拍了一下。

  「少他媽惹老子生氣。你敢搬家,我就敢把你拷起來,門都不讓你出。」

  韓惜轉過身,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安安靜靜地開口:「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好的家世,連自己的親生父母在哪裡,是什麼人都不知道。長得也不是最好看的那個,實在沒什麼數得上的優點……」

  紀堯的目光落在床上的美人身上。

  她沒穿睡衣,裹著白色的浴袍,極短,一雙白皙的腿併攏著伸長。

  美人發色極黑,鋪在純白色的床單上,她腰細臀圓,整個身形看起來像一條沉睡在海底的美人魚。

  精緻的鎖骨線條,圓潤雪白的肩頭,在這大片瑩白細膩的肌膚上,獨獨看見那雙櫻唇是粉色的,燈光下像敷了層晶瑩的水澤。

  她雙唇一張一合,話說了一半,發現他目光越來越熾熱。

  她坐起來,狠狠瞪著他,她正在對自己進行深刻的自我剖析,他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

  紀堯看著床上的美人:「你說你沒什麼優點,那為什麼我的眼睛總是挪不開視線。」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啞聲道:「你都不知道你長得有多美。」

  韓惜抿著唇,偏過臉去沒說話。

  紀堯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的親生父母在哪裡,你要是願意,找遍天涯海角,我也會幫你找出來。你說你沒什麼優點。過去的黑暗沒能將你淹沒,未來的一切只會更好。」

  他頓了一下:「你又可曾知道,你比誰都單純善良。」

  韓惜轉過身,沒好意思接受著一大堆的吹捧。

  紀堯彎下腰來,靠近她:「既然你這麼善良,床分給我一半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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