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高大壯實的男人從黑暗中走來,為首的手裡晃著一根纏著鋼釘的大木棍子。
那釘子在昏暗的路燈下閃著寒光,宛如啐了層毒液的尖刀。
為了防身,紀堯腰間常年藏著一把小巧的瑞士軍刀。
他當警察這些年,不知道得罪過多少人,遭到打擊報復再正常不過了。
紀堯往前走了兩步,打量了一下這五人,都是生面孔,氣質跟一般的小混混不同,臉色透著沉穩,像經過特殊訓練的職業打.手。
他打量完,勾起唇角:「想好了嗎,襲警可是重罪。」
為首的晃了晃手上的棍子,也不說話,用眼神暗示了一下身後的人,隨後快速跑過來,舉起棍子就打。
紀堯閃身,迅速抬手攻擊那人的胳膊。
對方果然是受過訓練的,那一擊並未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另外四個馬上圍攻過來,紀堯被五人圍住,困在牆邊上。
他突然笑了一下:「就算是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不是,你們是哪一路的?」
為首的冷笑一笑,殺手范兒十足地說道:「拿錢辦事,取你狗命。」
紀堯看了他一眼,幕後的人根本沒打算取他性命,不然就不是這個陣仗了。看來是要給他點教訓,莫非跟喬江被殺的案子有關?
「拿錢辦事?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為首的晃了晃手上的棍子,明顯不想再說話,只想趕緊完成任務:「少廢話,給我上!」
紀堯那一句裝逼的,我姓紀,紀氏集團的紀,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迎面遭到了攻擊。
果然,正派死於裝逼。
紀堯一人對打五個職業打.手,勉強能應付,唯一棘手的就是為首的那人手上纏滿鋼釘的棍子。
他也不能往巷子外面跑,這些人打起來不要命,外面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會受到牽連。
趙靖靖家離這裡不算太遠,他再應付個二十分鐘,估計趙靖靖就能帶人趕到。
除了自己的拳腳,紀堯把現場所有能當武器的都用了,地上的板磚,旁邊的垃圾桶,破舊的晾衣杆,啤酒瓶子。
五個人被他打趴了三個,很快只剩下兩個了。
他也終於能喘口氣,把剛才那句裝逼的話說完:「對方給你多少錢,我給三倍。」
終究是一對五,他體力耗地厲害,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就別這麼費勁了吧。
為首的往前走了兩步:「我們雖然是打手,乾的都是些違法亂紀的事,但我們,也是有職業道德的,向來沒有出賣僱主的道理。」說完揮起棍子:「給我打!」
紀堯:「十倍。」
對方猶豫了一下,手上的棍子最終也沒落下來。
旁邊的手下提醒道:「老大,這人可是警察,不會放過我們的。」
為首那人從金錢攻勢中緩過神來,帶著比剛才還要狠厲的眼神:「給我打,打到他拿不起槍。」
紀堯拿刀擋在身前,冷笑一聲:「那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剛才的他只用了七分力氣,幾乎沒用刀,真發起狠來,這兩人不會是他的對手。
這時,巷子外面傳來一陣摩托車聲。聽起來有四五輛的樣子。
紀堯心說,他家靖靖來得真快,還是從市局騎摩托來的。
他轉頭,五輛摩托車堵住巷口,刺眼的燈光投射進來,將昏暗的巷子照地如同白晝。
車上下來五個戴著頭盔的人,手上晃著和剛才的人一樣的棍子。
這惡勢力外援來得如此之快。
紀堯暗罵一聲:「操。」
……
韓惜關上門窗,煮了點水餃,盛在白瓷盤裡,放餐桌上,又轉身倒了點醋。
她坐在餐椅上,拿起筷子。不知道為什麼,右眼皮一直在跳。
回家的路上,在小巷口的時候,紀堯就開始心不在焉,不知道他在分心什麼,還有他在她家門口說的那幾句話。
他讓她關好門窗,誰來都不要開門。
韓惜出門,敲了敲對面的門,很久都沒人應。
她迅速拿出手機撥紀堯的電話。
韓惜站在門口,聽見電話里無法接通的提示音,心突然沉了下去,像被一塊巨石壓住,險些喘不過氣來。
或許他只是出去吃飯,恰好手機沒電了呢。
但她不敢僥倖。
她身上像是被罩了一層電網,但凡有男人接近她,追求她,他們總會遇到各種意外,下場都不會好。
她曾暗地裡追查過,卻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這些年來,她潛意識裡就變得不愛與人過甚親近。
紀堯的出現,對她來說是個無法抗拒的意外
韓惜往小巷那邊跑去,若他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將無法原諒自己。
身側開過去一輛救護車,車燈將路邊照得慘白一片。初夏的天氣里,她卻只感覺到了冷,刺激的寒意將她的雙腳動得冰涼,終於連步伐都邁不動了。
救護車在小巷口停了下來,旁邊還停著兩輛警車。
身穿白衣的醫護人員將一個滿身是血的人抬上車,那雙形若桃花的眼睛染上了鮮艷的紅色。
桃花本該是粉白溫暖的,怎麼就變得這麼血腥了呢。韓惜站在原地,想抬腳過去,卻怎麼也邁不動步子了。
「動作快點!」
最終是趙靖靖的喊聲將她驚醒。
救護車已經走遠了,只剩下尖利的車笛聲,將這夜空劃了個四分五裂。
韓惜攔了輛車到醫院。
趙靖靖坐在急救室門外的椅子上,周莉在旁邊走來走去。
急救室的醫生出來,她站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走廊拐角,聽見醫生說沒傷到關鍵器官的時候,鬆了口氣。
然後默默轉身走了。
第二天早晨,紀堯醒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著淡藍色條紋的病號服。腿上纏了繃帶,胳膊上也打著石膏。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紀堯動了動胳膊,想起身的時候發現疼地很。
趙靖靖趕緊站起來,幫他把床搖上去:「別亂動。」
紀堯笑了一下:「幫我拿個鏡子來,這張帥炸天際的臉可別給我毀了。」
趙靖靖:「.…..」這人剛剛死裡逃生,醒來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操心自己的美貌。
紀堯如願以償地拿到鏡子,左照右照:「很好,沒破相,跟她還是那麼般配。」說完將鏡子放在床頭邊上,「韓惜她沒來吧?」
趙靖靖點了下頭:「沒有,還沒通知。」
紀堯點了下頭:「你沒告訴我爸媽吧,還有蔡局。」
趙靖靖將水果刀洗了洗,一邊削蘋果一邊說道:「叔叔阿姨那,我還沒說,但蔡局那,你懂的,不匯報不行的。」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蔡局推門進來,秘書手上拎著果籃,放在桌上。
趙靖靖條件反射似地站起來,身體站得筆直:「蔡局。」
蔡局擺擺手,站在病床前,看紀堯沒什麼大礙,少見地沒開口就罵:「知道是什麼人動的手嗎?」
紀堯想了一下:「不知道,對方是職業打.手,推測不出身份。」
蔡局問道:「你最近得罪什麼人沒有?」
紀堯:「得罪了。」
蔡局和趙靖靖同時提高警惕。
紀堯笑了一笑:「剛才過來檢查的護士小姐問我要電話號碼,我沒給。沒辦法,長得帥,也是一種罪。有的人,即使躺在病床上,也依然遮擋不住他滔天的美貌。」
蔡局臉一黑,拿手指了指:「我看你就是欠罵欠的。」
趙靖靖滿臉無奈地將手上削好的蘋果遞過去,希望能堵住紀堯那張嘴。
紀堯:「我不吃整個人的,給我切成小塊,謝謝。」
趙靖靖想揍人。
玩歸玩,工作還是要認真匯報的。紀要想了一下說道:「那些人是經過訓練的打手,拿錢辦事。前面五個,加後來的五個,一共十個人,武器是纏滿鋼釘的木棍子。」
「幕後的人,要麼就是我以前的罪過的犯罪分子,打擊報復。要麼就是和正在辦的喬江的案子有關係。」
蔡局捏著下巴,沉思了一下:「你傾向於哪種?」
紀堯靠在靠枕上,看著天花板:「我懷疑跟喬江案有關。殺死喬江的殺手是劉強山,這個殺手和那些打手,來頭都不一般。這幕後的人不想讓我們查下去了。」
蔡局臨走時說道:「先給你放幾天假養養傷,養好了繼續回來查。連刑偵隊長都敢打,太猖狂了。」
聽到有假放,紀堯回報給蔡局一個熱情的飛吻,成功地把蔡局給噁心走了。
蔡局一走,紀堯臉上的笑容就斂了起來。
那些打手究竟跟喬江案有沒有關係他無法下定論,但有一點,他想不明白。
昨晚他是跟韓惜一起從小巷子裡回家的,那些人悄悄跟著,絲毫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他們似乎有點忌憚韓惜的在場,像是怕傷到她。
不要對冷血無情的打手寄託什麼不打女人的紳士情懷,所以這些人,跟韓惜到底有沒有關係。
她分明又是毫不知情的樣子。
若他的推測成立,這位幕後黑手是認識韓惜的,並且對她很珍愛。
紀堯摸了摸床頭,抬頭問趙靖靖:「我的手機呢?」
趙靖靖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個透明塑膠袋:「這呢,報廢了,手機屏幕都碎了。」
紀堯伸出手:「那把你手機借我用用,我打個電話。」
趙靖靖調出韓惜的號碼,撥了出去。
紀堯笑著接過來:「還是靖靖你懂我。」
趙靖靖:「別叫我靖靖,以及我不懂你。」
韓惜正在上班的路上,耳邊嘈雜的人流,路邊兩排賣早點的小攤販,她一點胃口都沒有,魂魄好像也消散了,好幾次差點撞到路過的自行車。
手機鈴聲響起,韓惜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趙靖靖的名字,她接通。
「我走路摔跤了,好痛,你能來醫院看我嗎?」
他的聲音很近,卻又像隔著千古的光陰那麼長。那一貫賤兮兮的調兒,險些將她在漫長的一夜作出的決心擊碎。
紀堯:「哎,胳膊痛,韓醫生能來給揉揉嗎?」
韓惜吞下心口的酸澀,眼底敷上一層冷漠:「不能。」她掛斷電話,就又是遇見他以前,那個清冷如霜的她了。
趙靖靖看見電話被掛斷,有點同情地對紀堯說道:「你這樣說話,我要是個女的,我也煩你。一般來說,追女孩子不能太心急,得慢慢來。」
紀堯看了他一眼:「我跟一般人不一樣,我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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