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房門重重摔上。閱讀
那塊314的門牌都輕輕晃動,貌似快掉下來。
與弟弟顯然不歡而散的齊鵬程深深呼出口氣,陰沉之色迅速散去,重複恢復平靜,看上去又變成了那個陽光青年。
「叮。」
電梯口,門打開,齊鵬程看見了之前在餐廳遇到過的那對母子。
他當即和善一笑。
女子禮貌點頭。
那個小男孩依舊坐在輪椅里,懷裡還緊緊抱著那個皮球。
齊鵬程進入電梯,正要按鍵,結果發現對方也住在四樓。
電梯門關上復打開。
齊鵬程伸手擋住電梯門,讓母子先行。
「謝謝。」
女人推著兒子走出電梯,然後向右走去。
這時候,齊鵬程才走出電梯。
他的房間是409,在電梯左邊,方向與那對母子相反。
可沒等走出幾步,齊鵬程發現不對,停下腳步,轉過頭。
明明往右邊離開的那對母子居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女人似乎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奇怪,似乎意外於齊鵬程的突然停下,本能的也跟著停了下來,甚至神色自若的沖齊鵬程微微一笑。
齊鵬程沒有再動,僵在那裡,早已得心應手的表情此時怎麼也使不出來。
「咚、咚、咚……」
皮球滾落著,從他腳邊經過,撞到牆壁,停在前方不遠處。
「球……」
小男孩抬手。
這個時候,齊鵬程應該走過去,幫忙將皮球撿起,交還對方,換作平常,他也這麼做了,可此時此刻,他就像被無形的力量給定住,站在走廊上一動不動,對輪椅上小男孩的呼喊,置若罔聞。
詭異的是,他不動,離他大概四五步距離的那個女人也沒動,溫婉且親和的笑容始終維持不變。
氣氛似乎陷入了異樣的僵持。
「啪嗒……」
一滴汗水的滾落讓齊鵬程情不自禁眨了眨眼,明明額頭已經被侵濕,可是卻感覺寒意凜然。
「小朋友,你也住四樓啊。」
從電梯走出的柳夏子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她先是看到了推著輪椅的女人,然後才看到前面的齊鵬程,繼而,停在走廊上的皮球闖進了她的視線。
沒有多想,她走過去,與齊鵬程擦肩再擦肩,將撿回來的皮球又一次交還小男孩。
「給。」
「謝謝姐姐。」
小男孩抬頭,似乎對柳夏子還有印象,眼神明亮。
柳夏子的動作和上次如出一轍,摸了摸他的頭。
「你多大了?」
「七歲。」
小男孩脆生生的道。
七歲,正是上小學的年紀。
柳夏子暗自嘆息一聲,和小男孩交談幾句,然後抬起頭,對小男孩的母親笑了笑。
其實對於小男孩生了什麼病,她有點好奇,但由於不想揭人傷疤,她也沒有問。
轉過身,她看向齊鵬程。
齊鵬程表情管理能力恢復正常,迅速露出一抹看不出太大異樣的笑容。
四人繼續前行。
「哥哥……」
小男孩突然出聲。
現場只有一個男性,這聲哥哥在叫誰,自然毋庸置疑了。
齊鵬程眼神微顫,和他的為人處世相悖的默不作聲。
可是柳夏子倒是好奇,柔聲扭頭,「怎麼啦?」
輪椅上的小男孩雙手抱球,看向齊鵬程的腳,聲音不大,卻語出驚人。
「哥哥的鞋子打濕了。」
柳夏子不禁一怔,下意識看向齊鵬程的腳下,結果——
乾乾淨淨。
「小朋友說謊話,鼻子可是會變長的噢。」
她不以為意,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只當這是孩子的玩笑。
可小男孩卻非常認真,執著道:「姐姐,我沒有說謊,你看,哥哥的腳印都是濕的。」
看著煞有其事的小男孩,柳夏子半信半疑,再度看向齊鵬程走過的地面。
走廊是木質地板,不算太乾淨,可要是有水漬的話,絕對能看得很清楚。
柳夏子的視力很好,別說水漬,走廊上甚至看不到太明顯的腳印。
莫非這孩子在胡說八道?
柳夏子微微皺眉。
「小新,別調皮。」
女人柔聲開口。
名叫小新的小男孩非常乖巧,或者說非常聽媽媽的話,在女人發話後,頓時抿住嘴,不再吭聲。
從始至終齊鵬程都沒有作任何反應,直到走到409門口的時候,才對柳夏子笑了笑,笑容依然溫煦。
「我先進去了。」
柳夏子點了點頭,看著對方刷卡進屋,內心有點感慨。
雖然長相比起那個冰塊稍遜一籌,但是人家這待人接物,可要甩葉辛那傢伙十萬八千里嘍。
沒過一會,來到了404門前。
柳夏子掏出房卡,正要進屋,想起了那對母子,繼而轉身,沖小輪椅上的小男孩笑著揮了揮手。
「小新,晚安。」
小男孩默不作聲,抱著皮球,無聲的看著她,本應該童真童趣的眼睛非常奇怪……悲寂空洞,死氣沉沉,透著一股令人胸口堵悶的絕望。
柳夏子笑容凝滯,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這兩天遭受的刺激過多,導致開始胡思亂想疑神疑鬼?
「砰。」
柳夏子不算重的把門關上,擋住了那雙揪心的眼睛。
她轉身,走到床邊,仰面直直載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長長呼出口氣。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柳夏子睜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也不管究竟是不是降妖伏魔的法咒,先念了再說,畢竟她小腦瓜里裝的相關的知識只有這些,再不行就只有急急如律令了。
可那是打殭屍的,這她知道。
「冤有頭債有主,楊雪晴,假如真的是有人害了你,我們一定會幫你把兇手給找出來,你找兇手報仇就好了,我們是無辜的……」
柳夏子絮絮叨叨,這不是自欺欺人,而僅僅只是自我欺瞞。
可當身處無計可施的情景下,懂得自我安慰,已經算是絕頂聰明人的做法了。
驀然,柳夏子從床上猛地坐起,無端端想起了昨晚被自己一腳踹飛皮球,望向房門,眼神不斷變換,充滿驚疑。
差點忘了這茬。
怎麼昨晚那個蹦彈進來、像顆人頭一樣的皮球,和輪椅上小男孩抱著的,幾乎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