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你打算怎麼找到邪……」

  劉擒虎看了看屬下身上佩戴的執法記錄儀，立馬改口道：

  「怎麼找到兇手？」

  「屍氣！」

  蘇清黎一語道出玄機，邪祟在害人之後，都會留下痕跡，比如陰氣、邪氣、妖氣……

  而屍氣，自然就是屍體的氣息。

  死氣沉沉。

  身為茅山女弟子，又是養屍人，蘇清黎對這種屍氣的感知，非常敏銳。

  「濕氣？」

  一旁的警員有些摸不著頭腦，納悶道：「最近也沒下雨，秋高氣爽，哪來的濕氣。」

  「不懂就別說話！」

  劉擒虎瞪了屬下一眼，其實他也不太懂，但她相信蘇清黎肯定有真才實學。

  不然怎麼可能把她的丈夫養成毛僵。

  「你們把前面的玉米砍了，幫我開路。」

  蘇清黎指了指前方，幽深茂密的玉米地，

  屍氣縈繞其中，仿佛森林中的迷霧。

  尤其是現在太陽落山，已經入夜。

  屍氣更加明顯！

  「聽她的，砍！」

  劉擒虎立馬讓屬下們拿起鋤頭，開始砍玉米，開闢出一條狹窄的道路，通往玉米地深處。

  五分鐘後，看到了一大片暗紅色血跡，染黑了土地。

  「這裡就是案發現場，死者遇害的地方。」

  劉擒虎向蘇清黎介紹了一下。

  泥土裡還能看到一兩隻蠕動的蛆蟲。

  「還在前面。」

  蘇清黎感應屍氣，說了一聲，警員們繼續幹活，

  三分鐘後，前面出現了一座小土堆，

  土堆上長滿了茂密的野草，還有幾棵野生桑樹。

  「兇手就在這裡面。」

  蘇清黎十分肯定，屍氣就是從這裡面散發出來的。

  警員們都是一臉錯愕，

  畢竟蘇清黎看起來年輕貌美，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都不像是會破案的樣子。

  「這裡是墳墓，裡面藏不了人吧。」

  一般在農田裡隆起的土堆，那肯定是墳地。

  「哪怕是流浪漢無家可歸，也不可能躲在棺材裡啊。」

  「兇手總不會是墳墓里的屍體吧，這也太扯淡……」

  話說到一半，一名警員用鋤頭在草叢裡扒了扒，

  頓時，他噎住了。

  臉色難看的像是吃了滿嘴魚腥草。

  「靠！這怎麼有個洞！」

  旁邊的警員驚呼而出，草叢被扒開的位置，有一個狹窄的洞口。

  洞口黑漆漆的，看不清裡面有什麼，但是應該連通著墳墓底部。

  「兇手不會真的藏在裡面吧！」

  警員們都有些頭皮發麻，對蘇清黎有了幾分敬意。

  這女人有點牛逼！

  「洞口的直徑只有三十公分，正常人應該鑽不進去。」

  「洞口的泥土是新的，應該就是這兩天挖開的，而且根據泥土的痕跡，像是從裡面挖出來的，而不是從外面挖進去的。」

  「會不會是什麼野獸躲在裡面？比如狐狸、黃鼠狼……」

  說到後面，猜測是動物的警員編不下去了。

  因為大家都很清楚，這種強行迎合科學的解釋，反而很不合理！

  答案很明顯。

  只是，沒有人敢說出來。

  「這是誰的墳？」

  劉擒虎打破了寂靜，向屬下們問道。

  「劉局，這塊地屬於死者楊淑芬，她是個寡婦，所以墳里埋的應該是她丈夫。」

  一名警員很快做出回答。

  「她丈夫死了多少年了？」

  「應該……十幾年了。」

  劉擒虎感到一陣頭大，他從來沒有這麼頭疼過。

  哪怕抓捕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只要對方是個人，那都沒啥好怕的。

  可這種不是人的鬼東西，太棘手了。

  沒經驗啊！

  怎麼抓？

  看向了蘇清黎，問道：「蘇小姐，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做。」

  「把墳挖開。」蘇清黎很直接的說道：「這樣最節省時間。」

  既然對方不出來，那就把它家給拆了。

  這也是蘇清黎選擇和警方合作的原因，她一個女孩子，想要挖一座墳速度太慢了。

  警員們有些遲疑。

  「劉局，萬一兇手不在裡面，我們挖人家墳，豈不是太缺德了。」

  「別廢話，挖！」

  劉擒虎拿起鐵鍬，第一個動手。

  這一刻，他突然能理解，為什麼趙無明要挖趙氏祖墳了。

  即便裡面真的什麼都沒有，不挖出來看看，根本不放心。

  六七個人一起開始挖了起來。

  這種尋常的土葬墳墓，深度只有兩三米，比起趙氏祖墳可簡單多了。

  三十分鐘後，墳被挖開了。

  露出裡面的黑漆棺材，因為地下潮氣的腐蝕，已經朽爛。

  棺材板上有個洞，上面滿是抓痕和牙印。

  一股濃郁的腐臭味，擴散而出，令人作嘔。

  手電筒的燈光照射進去，可以看到裡面躺著的屍體。

  就在劉擒虎把鐵鍬伸過去，一探虛實的時候，

  屍體突然動了。

  腐爛的人手，從棺材裡伸了出來，漆黑的指甲又長又尖，上面滿是黑色血污和泥土。

  警員都是嚇了一跳，紛紛後退一步。

  這一刻，沒人敢說話。

  屏住了呼吸，甚至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有人下意識去摸腰上掛著的銀手鐲，但又放棄了，總不能把屍體拷住吧。

  「圍起來，別讓它跑了！把槍拿出來。」

  劉擒虎指揮了一下，並不是每名警員都配槍，加起來也就三把手槍。

  而且還是老舊的54式手槍，軍隊淘汰下來的過時槍械。

  眾目睽睽之下，

  屍體從棺材裡爬了出來，像是野獸一般，無法直立行走。

  它的四肢有些扭曲，

  膝蓋和手肘作為爬行的四個支撐點，

  小腿和手臂，竟然都是反弓向內，

  而且還可以在地上轉動，關節處發出咯噔咯噔的摩擦聲，像是機械齒輪一般。

  而它的脖子，轉動一百八十度，像是擰麻花一般，臉始終保持著向上，

  凸起的眼珠子，張望著這一群陌生人，充滿了怨毒和記恨，

  可惡的兩腳獸！

  竟敢掀開了它的房頂！

  咯咯！

  屍體咬著牙，磨刀霍霍，

  它突然一躍而起，向一名瘦弱的警察，撲了過去。

  「開槍！」

  劉擒虎發出命令，三把54式手槍一起開火。

  嘭嘭嘭！

  花火在夜色中起舞。

  一連串子彈射擊在屍體身上，但是絲毫沒有阻擋它的移動。

  還好那警員反應及時，頗有格鬥經驗，立馬閃躲開來。

  子彈打完了，屍體安然無恙。

  它的頭顱轉了轉，眼珠子在尋找目標。

  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流出腥臭的哈喇子，

  活人的氣味，真的好香！

  「這是爬屍，手槍沒用。」

  蘇清黎解釋了一遍，她在古籍上看到過，

  爬屍，顧名思義，爬行的屍體。

  這具屍體死後十幾年，屍變成了爬屍。

  倒真是很珍貴的一手資料！

  蘇清黎越發堅定她的養屍信念，

  只是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變成爬屍，而且屍身上腐爛，又髒又臭。

  「蘇小姐，那我們該怎麼對付它？」

  劉擒虎看著眼前的爬屍，有些心驚膽戰，

  這鬼東西已經是死物，根本不懼怕普通的物理攻擊，

  哪怕再開一百槍，也不可能殺死一個死人。

  就在這時，

  爬屍的眼珠子停止轉動，鎖定在了蘇清黎身上。

  這個女人好香！

  嬌嫩的肌膚，咬下去，一口爆汁兒！

  纖細的腰肢，啃起來，應該香爆了！

  爬屍忍不住了，朝著蘇清黎撲過去。

  蘇清黎可不像警察，經過格鬥訓練，身手矯健。

  她沒有躲！

  警員們下意識要把她推開。

  但是他們看到蘇清黎的雙手，做出了一些奇怪的手勢，

  嘴唇中傳出讓人聽不懂的神秘話語。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六甲秘祝，護我身形！」

  頓時，一股強大的氣場鋪展開來。

  劉擒虎感受到了！

  他看到蘇清黎的周身，竟然浮現出六道虛影，

  這虛影辨不清男女，但是身軀高大，面相威嚴，手持神兵利器。

  仔細看，

  第一位鼠臉人身，手持斧，

  第二位狗頭人身，手持錘，

  第三位人面猴身，手持戟，

  第四位馬面人身，手持刀，

  第五位龍首人身，手持叉，

  第六位虎頭人身，手持鉞。

  「臥槽！來真的？」

  劉擒虎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六道虛影，雖然長相怪異，但是氣勢磅礴，威風凜凜，充滿了不可褻瀆的神威。

  不可直視！就連劉擒虎一身正氣，都感到有些膽寒。

  「這些都是什麼鬼東西？」

  劉擒虎感覺這六道虛影，可比那爬屍恐怖多了。

  而此時，

  在六道虛影出現的時候，爬屍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完全無法動彈，

  瑟瑟發抖，牙齒都在打顫。

  它仿佛經歷了某種大恐怖。

  眼球瞬間爆掉！

  屍身上嗤嗤作響，蒸騰起白色煙氣，

  下一刻，屍身癱軟，倒在了地上，

  仿佛失去了動力的玩偶，一動不動。

  而且，近乎於散架的狀態，徹底變成了一堆屍骨。

  除了蛆蟲的蠕動，和散發屍臭味之外，再沒有任何動靜了。

  蘇清黎鬆了一口氣，說道：

  「搞定了。」

  剛剛她用的是九字真言，也稱六甲秘祝。

  出自於道書《抱朴子-內篇-登涉》，也是葛洪葛仙翁開創的道術。

  這是蘇清黎在茅山學會的。

  旁邊的警員都是看傻了眼，爬屍就這麼被消滅了？

  也太簡單了！

  同時，他們也一頭霧水。

  「剛剛發生了什麼？」

  「奇怪的手勢，奇怪的咒語，兇手就伏法了？」

  「局長，這也太玄乎了，十秒就結束戰鬥了。」

  警員們交頭接耳的說話，還沒反應過來，爬屍就變成了一堆爛肉枯骨。

  劉擒虎聽到他們的話，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腳底生起一股涼氣，直衝天靈蓋。

  他看著那六道虛影，還沒有徹底消失，但是越來越淡化，

  「你們眼瞎了嗎？」

  「沒看到它們？」

  劉擒虎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懼，大聲衝著警員們喊了出來。

  警員們都懵了，沒聽懂劉擒虎在說什麼。

  他們看著蘇清黎的頭頂，只有漆黑的夜。

  「局長，它們……是誰？」

  警員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劉擒虎暴怒，而且說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劉局，你是不是看到了髒東西？」

  「我們什麼都沒看到呀。」

  警員們不明所以的打量四周，難道還有隱藏的鬼物？

  他們下意識緊張了起來。

  「沒看到就算了，跟你們開玩笑的。」

  劉擒虎勉強讓自己鎮定了下來，既然是蘇清黎召喚出來的，那肯定不是邪祟。

  「蘇小姐，厲害！」

  劉擒虎豎了豎大拇指，指著她頭上的六道虛影，小聲問道：

  「這些是什麼，為什麼其他人看不到，我卻能看到？」

  這背後肯定是有原因的。

  蘇清黎抬頭，望了望天空，除了夜色和空氣之外什麼都沒有，搖頭道：

  「我也看不到。」

  劉擒虎麻了。

  當場石化在原地，

  他看到那六道虛影都朝他看了一眼，最後徹底消散，化為虛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