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

  阪泉鎮衛生室，鄉村醫生手忙腳亂。

  「這是被什麼毒物咬了，傷口都發霉了。」

  「乖乖！毒性也太大了，血管都黑了！」

  「先給她用上抗生素和消炎藥，然後驗一驗血。」

  女護士敲開安瓿瓶，熟練的混合藥劑。

  然後拿著針頭，開始扎針。

  看著黑色的血管，在皮膚下若隱若現，女護士有些害怕，

  手指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饒是以她幾十年的扎針經驗，也扎了四五次才正確的扎進血管里。

  昏迷過去的曹燕子，眉頭皺了皺。

  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還是沒有甦醒的跡象，

  反而黑色血管越來越清晰，從手臂往她的肩膀上爬。

  受到屍毒侵蝕，曹燕子的嘴唇有些發黑，渾身發燙，口中時不時囈語道：

  「渴……」

  「好渴……」

  當女護士試圖給她餵水的時候，曹燕子的鼻尖微微翕動，似乎聞到了什麼氣味。

  她突然不由自主的張開嘴，朝著女護士的手掌咬了過去，仿佛一隻茹毛飲血的野獸。

  她想喝的不是水，而是血。

  還好的是，

  劉擒虎始終在旁邊守著，立馬推開了女護士。

  女護士嚇得渾身發抖，甚至直接離開了衛生室，

  這個病人，她不伺候了！

  「看著有點像狂犬病發作，病人是不是被狗咬了？」

  衛生室的鄉村醫生也是冷汗直流，束手無策。

  「劉局長，我看還是趕緊送到市醫院。」

  劉擒虎點了點頭，也只有這麼辦了。

  「警官，不能送。」

  帶著銀手鐲的趙無明沖了進來，剛剛他在做筆錄，問的都是一些身高年齡之類的無聊問題，

  「等你把她送到市醫院，恐怕屍體都涼了。」

  劉擒虎有些舉棋不定，不知道趙無明的話可不可以相信。

  直到一名警員走過來，耳語道：

  「劉局，他的證件是真的，國家文物局考古司確實有一個叫做趙無明的三級巡視員，樣貌、年齡、身高都對得上。」

  劉擒虎的眼神瞬間和善了下來，

  既然不是盜墓賊，那就是自己人了！

  但是，他懸著的心更懸了。

  因為趙無明說的話很大概率是真的，真的有殭屍！

  就在自己的轄區里。

  劉擒虎當然有些心慌。

  尤其是看著黑筋暴起、獸性大發的曹燕子，他就覺得脊背發涼。

  這殭屍的社會危害也太大了！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解毒？」

  劉擒虎不是個自負的人，專業的事情還是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干。

  「警官，咱們鎮子上，有沒有經常跟接觸屍體的人，說不定會有破解屍毒的土辦法。」

  趙無明也不好直說，繞了個彎子。

  劉擒虎思考了起來，「經常跟屍體接觸的人……」

  思來想去，兩分鐘沒想出來。

  「警官，你仔細想想，咱們鎮子靠近黃河，黃河裡有不少落水的屍體……」

  趙無明就差把「黃河撈屍人」這五個字直接說出來了，

  但是他又不想明說，這樣顯得警察沒有他聰明。

  而且，說的太直接，容易暴露身份。

  劉擒虎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內心在想：

  你小子，果然還有同夥！

  真當我這個警察局長是吃乾飯的，套你的話還不是手到擒來。

  跟我玩心理，你還太嫩了！

  ……

  事實上，劉擒虎一開始就想到了黃河撈屍人。

  剛剛只是故意假裝想不到，試試趙無明會有什麼反應，

  如果趙無明能說出更多的信息，那就說明他早就知道鎮子上有一個撈屍人！

  進一步說明趙無明和撈屍人，關係不淺！

  既然趙無明身份特殊，那這位撈屍人恐怕也不簡單。

  「老李啊老李，你藏得夠深。」

  「咱們認識了十幾年，沒想到你真是一條伏著的龍。」

  「連我都沒有看透你。」

  劉擒虎幽幽嘆了口氣，很多事情越發合理起來，比如上一次的養屍案。

  打開手機通訊錄，給撈屍人李伏龍打起了電話。

  看到劉擒虎的反應，

  趙無明苦笑一聲：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僅自己暴露，把隊友也賣了。

  「果然，我只適合當個老實人！」

  趙無明發誓以後再也不自作聰明，

  雖然他可以做到臨危不懼，波瀾不驚，

  但他就只有一個心眼子，根本耍不過別人的八百個心眼子！

  電話接通了。

  「老李，這都凌晨三點了，還沒睡呢。」劉擒虎先聲奪人。

  「劉局長，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嗎？」手機里傳來撈屍人李伏龍的聲音，打了個哈欠說道：「年紀大了，犯困，但是又睡不著。」

  「睡不著那就來一趟鎮衛生室，有個病人需要你來救。」劉擒虎開始說正題。

  「啊？」手機里的聲音有些懵逼，說道：「劉局長，你是不是喝斷片了？咱是撈屍的，不是醫生啊！」

  「這個人中了屍毒。」劉擒虎乾脆利索的說道：「根據她同伴的描述，她被殭屍咬了。」

  電話里的聲音頓了頓，似乎思考了一下，突然很正經的說道：「劉局長，可別瞎說，屍體怎麼會咬人呢，要相信科學！」

  李伏龍之所以如此回答。

  是因為兩人認識十幾年，劉擒虎找他只會有一件事，那就是撈屍。

  殭屍咬人，這還是第一次。

  他如果表現的熟門熟路，那豈不是顯得他很有經驗。

  這就很容易暴露。

  李伏龍的心眼子可多著呢。

  「那你就當我在說夢話好了。」

  劉擒虎繼續說道：

  「受傷的人是個女孩，年齡十八歲，傷口部位在手指，發霉發綠。」

  「她手臂上的血管變黑了，人已經昏迷過去，但是有渴血的生理反應，以及咬人的攻擊性，像是一頭茹毛飲血的野獸。」

  描述完這些，劉擒虎問道：

  「你有什麼其他要問的？」

  「沒了。」

  「那你有辦法解屍毒嗎？」

  「說真的，咱是個撈屍的，解屍毒這項業務真不熟。」

  李伏龍刻意強調了一下道：

  「頭一次，真的是頭一次！」

  「我可以去試試，死馬當活馬醫，醫死了人可不關我事。」

  掛了電話不到十分鐘，

  一輛破舊的三輪車，便來到衛生室門口。

  秋夜微涼，

  李伏龍穿著背心短褂、帶著鴨舌帽，手裡拎著一個超市塑膠袋，裡面裝了不少東西。

  掐滅嘴裡的菸頭，走進衛生室，便是看到劉擒虎沖他笑。

  笑容有些瘮人，意味深長。

  「劉局長，別這樣，咱害怕。」

  李伏龍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迴避對方的眼神，掃視周圍尋找病人道：

  「就是她中了屍毒？」